第325章 结束卖书生涯
2002年的九月,儿子长了两颗白白的小牙,经常咬得妻子痛不可忍。
我想,小孩子咬一下能有多疼?伸出手指去儿子嘴里试探。
儿子咬了一下。我疼得失声叫道:“你真咬啊!”
儿子吓得一愣,然后大哭。
2003年八月,我从矿山骑摩托回家。儿子急不可耐地让我抱,身体往外直挣。
这和他姐一样,要上小店买好吃的呀。
在矿山骑摩托上坡,下坡,车技练得不错。
在分水买个盐水鸡,去看看奶奶。老姑和金刚也在这里。
饭后和奶奶唠嗑。奶奶有些糊涂了,她知道爷爷已经去世了,但以为爸爸还活着。
她说:“你爸都多长时间没来看我了?他都不如你呀。”
我就撒谎欺骗奶奶:“我爸上北京开会,在那发展好的话,三年四年也回不来。”
奶奶很吃惊,又流露出不开心的样子:“那么长时间?”
我心想:看来郑板桥说的得对,人还是糊涂一点儿好。把许多不能言说的痛苦都放在脑后吧。
九月八号,想到奶奶快过生日了。心里很难受。
我以前那么爱去奶奶家,现在我我怕去。怕见到奶奶可怜的样子。
我又没挣到大钱,不能好好孝敬奶奶。
我的第二本书《狗皇记》印出来后还是赔钱。
我在03年年底从矿山放假,以为可以在家打麻将过年了。谁知和妻子发生激烈的争吵。
女儿也知道家里困难,说:“那我不上学了。”
04年,我和妻子裂痕越来越深。我们去民政离婚。听说离婚要拿结婚证,我们又一直没办结婚证。
于是先放下离婚的话题,分孩子,卖房子。女儿归她,儿子归我。卖房子的钱还债务。
正闹得不可开交,三弟来说:“我奶老了。”
我带着儿子去奔丧,心情沉到了谷底。
文刚占住了炕头,让给我和儿子,让我们有个地方可以睡。
我闭着眼睛,却哪里能睡着?
耳听大姑对三弟小声说:“你看你哥,脚后跟的袜子还露着呢。没有媳妇哪能行?你们都劝劝啊。”
我就领着儿子过吧。没有了房子,就到三弟的东屋去住。
这是爸的老房子,我就是在东屋结的婚。想不到又回来了。
三月份,儿子总感冒。一不小心,小脸就红了起来。
昨天载儿子去二姑家坐了一会,今天去景波家,他不在。
我抱着儿子回来,路过十字路口,儿子还记得原来的家,对我说:“回那个家呀?”
我的心一酸,说:“那个不是咱的家啦。咱们回老叔家。”
儿子说:“没有家啦。没有妈啦。”
我的心仿佛被抽了一棍子。
看着小小的儿子,只能搂紧他,陪他说话,多多亲热他。
四月,妹妹和柳杰回来。我们去给爸爸上坟。
临走磕头时,儿子和我跪下,但头却不肯磕下去的。儿子自己就能玩儿。
但我午睡或者早晨贪睡,儿子一定用小胖手拍我的脸,说:“哎,都亮天儿了,你还睡?都亮天儿啦!你还不起来!”
直到我精神了,他又自己玩了。
送他上幼儿园以后,我可以放心打麻将了。
儿子体质不是很好,总爱发烧咳嗽。喂他吃药,他也不闹,吃完就一头躺下。
一晚,我也发烧,而且恶心,心想:儿子生病也是这样难受吗?他那么小,怎么受得了?
早晨,我醒来,浑身依然发热。去摸儿子,只觉他身体光滑又凉丝丝地。
儿子醒来,精神百倍,还为我吹气散热。
我说:“给爸唱个歌。”
儿子又唱又跳:“我有一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
儿子吐字不清,童音稚嫩。因为这样,所以才更好听。
女儿回家接她小弟,她长高了。姐弟俩在路边等车,儿子没有哭闹,但有些不自然。
他还长叹了几口气。
妹妹和柳杰于05年十月十八结婚。我们三兄弟都困难,帮不上妹妹什么忙,爸妈又都不在了。我们心里不开心,妹妹心里一定更难过。
洪庆二哥一家和二辉哥都主动来送亲。送亲的路上,我在心里唱了许多祝福妹妹的歌曲,愿她将来一定能幸福,一定要幸福。
儿子半个月才由女儿送回来。他进屋就大哭,女儿离开后,我带儿子去买好吃的,他才缓和下来。
他走的时候哭:“我要找我爸。”
回家了又哭:“我要找我妈。”
真是可怜了这个孩子。可是至今还记得妻子大发脾气,吓得儿子惊慌痛哭的场景。
也是那一刻,坚定了我离异的决心。
06年,景波给我一个黑色的手机,里面还有六七十元话费。
我用它给营口交通台发短信,一条一元。当主持人念到我的短信时,感觉新奇而高兴。
儿子上学去,我也不能天天打麻将度日啊。
就又蹬三轮车去大石桥卖旧书。
生意不太好,但是我喜欢的,想坚持的工作。
一天,一个女子在我书摊前看了几眼,说:“现在谁还买书看?电脑里什么书都有,免费都能下载。”
确实如此吗?我的眼前一片茫然。
也想过买个烧油的三轮车,装扮成流动书亭的样子。
这样,书刊就不怕风吹雨淋,可以随处去买。
但是卖书实在前途渺茫,加上光盘,有时还加上鸭蛋,河鱼才能勉强维持。
所以不敢投资,也没钱投资。只能蹬着人力三轮车去大石桥,有时也带上儿子。
儿子有时半路上就睡在车上,到了大市场附近摆摊,儿子就在书摊左右玩。经常有人问:“你夫人呢?”
旁边还有看书的大妈解释:“上班了呗。”
一天转到南市场,好几个人围上来买书看书。
儿子不太喜欢,他的动画书是不希望别人买走的。
忙过这一阵,我才发现钱包不见了,里面有三百来元钱。
我知道是那几个小偷干的,愤恨地想拿刀砍他们个头破血流。
可是然后怎么办?车上的儿子怎么办?我只能自认倒霉。
06年还有一件倒霉的事,被出租车门撞断了手骨。
西院二嫂劝我这时接妻子回家,她一定能回来。
我不答应,左手缠着石膏,我还有右手,还能骑车去接儿子放学,给儿子做饭。
我厚着脸皮通知景波和老关,洪祥他们,说自己受伤了,让他们来花钱,这样加上弟弟们也花钱,我基本上就够钱雇人插秧了。
伤好了以后,依旧去大石桥卖书。
直到有一天三轮车被城管没收。
我把两箱书运到蟠龙山,坐小客回家,彻底结束了在大石桥卖书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