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沧玉山
思过崖处。
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从崖中密室走了出来，眼中隐隐带着些怒意。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吐出一口浊气，心情看上去好了些。
“上次武道大会结束，年清安受了些伤于此闭关，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去打扰他。”
守在密室两侧的弟子说道：“是，掌门。”
密室里。
经年躺在那个并不舒适的石床上，身上还带着一道道鞭伤。月白色的校服染上了点点血色，像是盛开的桃花。
他和暮雪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外界都在传沧玉首席弟子竟被一个邪教女子迷的神魂颠倒，甚至放弃了首席弟子的身份。
师父甚至派闻昭过来抓他回去，并命令他亲手杀掉暮雪。
回去必然是要回去的，但是暮雪不能碰，所以他才会忽悠闻昭去杀她。
尽管闻昭是师叔的亲传弟子，但是比起老奸巨猾的暮雪，就显得单纯许多。
到底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的想法被师父给看穿了。
失策了。
默默地盯着青灰色的石壁，他在想接下来怎么办。
密室外传出一阵响动，经年忍不住一瘸一拐地凑到门口探听。
是闻昭，他被人拦在了外面。
“我也不可以吗？”他很诚恳地问。
守门弟子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掌门亲自下令，无人可以面见年清安。”
“知道了。”他叹了口气，只能转身离开。
外面没了动静，经年又回到石床上躺着。
夜里。
似乎是守门弟子在换岗，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石门发出一阵响动。经年坐起来看过去，来人是闻昭。他神色诧异地看着他，正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巴。
闻昭嘘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个包裹抛了过来。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他又快速溜了出去。
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得趁着守卫回来之前离开，就像他们小时候那样。
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些吃的和伤药。
经年不由得愣了一下。
思过崖是沧玉山弟子犯错时受罚的地方，不过大部分弟子会在堂外受罚，很少有人会被关进密室。
沧玉山的管制很严，大部分弟子常常会犯错。惩罚各不相同，不过惩罚结束之后基本会没有饭吃。
所以会有弟子偷偷给自己的小伙伴送吃的。
师父们也知道，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只是这次经年的事情很严重，所有人都被下了禁令，也只有闻昭还这么头铁的顶风作案。
不过他也没多想，啃了一下手里的白面馍馍。
密室外。
“哼，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想挨罚吗？”
“？！”
闻昭心惊了一下，刚送完东西就被掌门给抓包了。连忙转身低着头，他道：“弟子知错。”
“还不赶紧回去睡觉。”掌门把手背在身后，往别处走去。他就好像是在山中散步，偶尔路过这里一样。走远了些，又轻飘飘地抛下一句：“明日早课试炼，起不来的都要去思无涯加练。”
“坏了坏了……”闻昭连忙往寝舍跑去。
第二日。
空旷的密室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
思过崖的刑罚向来是最折磨人的。
昨日还伤痕累累地躯体今日便一条伤疤也看不出来了，唯有衣服上的血迹诉说着昨日的惨烈。
忽然石门一阵响动，门口多了一个人。
是掌门。
他依旧提着那根带着倒刺的灵鞭，怒斥着经年：“你可知错？”
经年依旧不说话，只是乖乖地跪在原地。他垂眸静默，乖巧地和曾经那般别无二致。
掌门狠狠一鞭下去，在经年身上连皮带肉扯出一道伤口。他愤怒地看着自己曾经最得意的弟子，又沉声问了一遍：“你可知错！”
跪在地上的人晃了晃，依旧咬着牙不吭声。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又被狠狠鞭笞了一顿。这次掌门下的手更狠，他倒在血泊中一时半会竟昏了过去。
“朽木！”
掌门又一次愤愤丢下灵鞭，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经年才醒过来。他撑着身体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白皙修长的手上还染着自己的血。
松了口气，他扶着墙靠在石床一侧坐下。
疼，很疼。
不知道她会不会心疼自己呢……
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心脏处却传来一阵生疼。
蛊，又是同心蛊。
折磨人的蛊虫慢慢侵蚀着他的意识，让他又变成了一个怪物。
每一次蛊毒发作，他的身体状况都会更严重几分。
他已经没时间了。
第三日醒过来的时候，经年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
“你可知错？”
在第一鞭落下的时候，他咬着牙回答：“弟子……知错。”
掌门很满意这个回答，转身离开前还不忘叫几个人把经年扶回去。
毕竟这个是他最疼爱的弟子。
见到了久违的阳光，一时间刺激的他睁不开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很快就被他抹去了。
经年摆了摆手，示意那几个人退下，他则一个人则慢吞吞地往自己的寝舍走去。
新出现的伤口还在往下滴着血，但是他并不在乎。
休养了几天，他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也许是因为在下武道大会后逃跑的事情，宗门内不再给他一切重要的任务。
他回忆了一下前半生，却始终找不到那个能给自己下毒的人。
不想了，头疼。
只是目光略过窗外，看着外面那棵槐树，他忍不住露出点笑意。
没过几天，经年又恢复了从前那般忙碌。也许是因为上次他借口离开，宗门内许多任务都没有直接交给他。
没关系，慢慢来，总会有机会的。
今日山上的年轻弟子们似乎都有些躁动，经年稍稍一打听，似乎是因为山下的镇子上要过秋社。
闻昭好奇地问道：“师兄也想去？”
“去看看。”他放下了手中的笔，眉眼间透出一丝柔和：“毕竟这一年一次，凑凑热闹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