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抢花灯
由于是偷偷溜出去,所以两人扮作普通的闺阁少女,还戴上了面纱。
街上熙熙攘攘的烟火气让暮雪恍惚,虽然奕安城远不及摇光城繁华,但是这番景象却也让她想起了它的那个小院。
酸涩的意味涌上心头,她忽然有些委屈,有些想回自己的小院子。想和房东老头扯皮,想和邻居家的小黑猫斗智斗勇,想照顾自己的那一缸莲花,想吃今年架子上新出的葡萄。
摇了摇头,她收回来了思绪:“小姐,咱们要去哪里?”
今天的孟玉遥意外的安静,听见暮雪的声音,她才如梦初醒般说:“不去哪里,就随便逛逛好了。”她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暮雪道:“你不要跟在我身后,走到我旁边来吧。”
“好的,小姐。”她依言上前。
孟玉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
两人逛了一会儿,她才又活泼了起来。
“我想要那个兔子灯。”
“我想要那个糖葫芦。”
“我想要那个小泥人。”
少女笑眯眯地接过暮雪手中那个不算精致的面具:“谢谢你啦。”
“小姐客气。”暮雪说道。
虽然是她跑的腿,但花钱的却是孟玉遥。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了灯会最热闹的地方,这里围着好多人。孟玉遥小小一只努力的往前凑,却依旧没能挤进去。
暮雪拉过她,带着人飞身落在一棵树上。这里是一个绝佳的观测点,能清楚的看到那边发生了什么。
人群中央是一个较大的台子,看上去像是临时建的,估计是有人在这里表演百戏。
暮雪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孟玉遥却看的津津有味。她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表演。
这会儿表演的是一个姑娘,穿着一身轻便的服装,脚踩在一只鼓上。抛丸的同时动作伴随着鼓点声,带动了现场的气氛。六个小球仿佛有生命的精灵,在姑娘手中格外听话。
她随手一抛,小球顺次落回一旁的木盒子里。台下一片叫好声,姑娘鞠了一躬便退下了。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一个小童走上台来。他身着白衣,用玉冠将长发束起。手执一盏花灯,像是刚折下来的玉兰花枝。
明明才七八岁的年纪,却故作严肃。奶凶奶凶的样子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幕后想起了乐声,小童伴随着声音起舞。他的动作轻柔又迅疾,风中烛火却未灭。鼓点声越来越急促,舞步也越来越快。
忽然声音戛然而止,他举起手中的花灯指向天空。
众人望去,深色天幕之下有一只白虎向着台子中央飞扑而来。
人群还未来得及四散,便听见有人喊道:“是幻术!”
话音刚落,那只白虎便化作玉兰花瓣,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场中叫好声不断。
似乎是到了谢幕的时间,舞台上走出来一个壮汉向大家讨赏,孟玉遥也朝着台上成了块碎银子。
通常情况下讨完赏人群就会慢慢散去,但是这里居然还围着许多人。这勾起了暮雪一丝好奇,她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那个讨赏的壮汉将收来的银子连带着托盘一齐交给身侧跟着的小孩,这才又说道:“承蒙大伙不嫌弃俺们的表演,今算是大伙来着了。”
在他身后有人搬上来了一排蜡烛,还有一把弓和几支箭:“谁能在三箭之内熄灭全部烛火,刚才那盏花灯俺们就送给谁!”
此言一出,台下人都有些跃跃欲试。
虽说幻术表演的奥秘不可能藏在那盏花灯之中,但凭它是刚才演出用的道具就足够吸引人了。
这个看着简单,做起来却难。夜里烛火摇曳不定,而且这一排有二十多支,且间隔有些远了。
一连上了几个人。最少的也用了四箭。
孟玉遥眨了眨眼睛,眼巴巴地看向暮雪:“我也想要……”
“好。”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那小姐在此处等我。”
孟玉遥连连点头,乖的不像话。
到底还是不放心,暮雪将枝节留给她护身,这才轻巧地从树上跳到台上:“我来一试。”
“看来这位姑娘是江湖中人啊,那好,就让这位姑娘试试。”壮汉爽快地把弓和箭递给了暮雪。
许久没有练过了,都有些生疏了。前两箭熄灭了大半的烛火,她还剩最后一箭。说到底,她心里也没底。
她拉开了弓,对准仅剩的那些烛火。
最后一箭,中了。
壮汉拍着手替暮雪鼓掌,她也欢喜地准备去接过那盏花灯。
“等等。”
众人都看了过去,台上又走来了一位姑娘。她步伐端庄,举止优雅。就是嗓音有点怪,好像在捏着嗓子说话。
暮雪越看越眼熟,她好像在醉香楼见过这个人。
“昙儿姑娘?”她略微诧异地看着她。
上次只是打过一个照面,昙儿甚至都还坐着,以至于她看见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昙儿有些惊讶。
昙儿略微福了福身,面上噙着一抹淡笑:“多谢姑娘挂心。”
言毕,昙儿看向那个壮汉,声音柔柔地:“这盏花灯奴家也想要。”
壮汉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可是……这个已经说好了要给这位姑娘了。”
暮雪有些犹豫地看向躲在树上的孟玉遥,后者点了点头。
“不如这样吧。”暮雪说道,“若是姑娘能三箭之内熄灭烛火,这盏花灯我就让给姑娘了。”
她并不认为一个弱柳扶风的青楼女子箭术能比得过在座那么多人。毕竟她也只是靠运气才能拿下花灯的。
昙儿微微颔首:“那便多谢姑娘了。”
烛火被布置道具的小童重新点上,昙儿从一旁的壮汉手中接过弓,还只取了一支箭。
她动作优雅地拉开弓,对准那些烛火,指尖轻轻送来紧绷着的弦。
蜡烛全灭了。
痛,脸好痛。
暮雪恋恋不舍地将花灯让给了昙儿,后者依旧不徐不疾,微笑着接过了。
递给昙儿花灯时,她忽然注意到昙儿的手心生着茧子。
昙儿是琴伎,手中有茧并不奇怪。可是弹琴的人,手心也会有茧吗?
她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坐在树上的孟玉遥也捏紧了手中的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