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喝药了
下人来到暮雪他们几个住的地方，说孟玉遥想见她。她便放下了手里的药碗，拍掉身上粘着的碎渣子：“好，还请姑娘带路。”
暮雪来的时候，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她上前敲了敲门，屋内的女孩轻声道：“进来吧。”
她这才推门进去：“小姐。”
孟玉遥很没形象地坐在那个梨花木椅子上，面前的书桌乱七八糟的堆着些写过的宣纸和书本。笔架上那些名贵的毛笔笔尖也已经发干，看上去像是很久没有用过了。砚台上的墨迹干涸，却没有人收拾。
“嗯。”她哼了一声，并未再说什么。
面前的窗子面向窗外的玉兰花树，暮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桃红色的晚霞给清冷的花瓣染上了一丝明媚活泼，但却依旧留不住它。
花瓣轻飘飘地落下，地上的水洼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它们都没有时间了。
“小姐叫在下来有何事？”她收回目光，公事公办的问道。
“我……”女孩顿了一下，“我想让你带我出去，今晚有摇光城的灯会。”
“那在下同城主说一声吧。”暮雪有些为难，“毕竟今天发生了这件事，想必城主会担心小姐的。”
她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不用和我爹爹说，他一定不会让我去的。”
“可是……”
孟玉遥干脆利落的扔给她一张银票：“够不够？”
这张银票，有一千两。
暮雪微微睁大了眼睛，愣愣地接住落下那张轻飘飘银票。她吞了吞口水，在理智与金钱中不断的摇摆。
她应该生气的，应该直接就离开，应该质问孟玉遥凭什么盛气凌人。
但是她给了她一千两。
一千两，足够她买一座特别好的宅子，足够她买许多吃的喝的，足够她衣食无忧很久了。
她闭了闭眼，点头：“在下知道了，这就去准备。”
虽说就怕有钱没命花，但是她这种有命没钱花的更难受。
暮雪向来爱财。
方褚看着最后掌柜的帮他挑好的药材，都有些怀疑。这些药材不过花了才几百文，便宜的很。
但纸条是暮雪给他的，就应该不会出错的。
他提着掌柜的给的油纸包往回走。
像是晕染开的墨迹，天空一点点变成深蓝色，半干不干的雨痕为这个城添了几分温柔的意味。
今日的摇光城很是热闹，街边早早就挂上了彩灯。应该早早回家的小摊贩们依旧待在原处，叫卖声依旧热闹。
街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两两成双亦或是三五成群。
他没忍住，问了个小贩：“今天这么晚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啊？”
那小贩笑眯眯地看着他：“今晚灯会，来的人自然多了。更何况过几日小城主就要出嫁了，正好沾沾喜气热闹热闹。”
这个小摊子上卖的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小玩意，每一个都很亮眼。交谈间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把小巧又精致的匕首上面，鞘上的花纹是蛇骨，骨缝之间生出些细碎的花。柄上还点缀着一颗红色的宝石，很像蛇瞳。
漂亮就完事了。
小贩看方褚的目光被这个匕首吸引，他便卖力地向他推销：“小哥真是好眼光，这把匕首是我从别处淘来的。原本我是想用来镇镇场子，不打算卖的。不过你那么喜欢，而且咱俩还这么有缘分，我就卖给你了。”
那个小贩极力推销着，方褚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今天美人姐姐不但来救场了，还给了他许多护身的东西，甚至还给了他那个很重要的鸟形哨。记起上次她在醉香楼一气之下扔了自己的匕首，方褚想买下这个匕首送她。
不为别的，就算是还人情也好，感谢也好。
他点了点头，眼睛亮亮的：“这个多少钱？”
小贩故作神秘地伸出一根手指，还压低了声音：“这个数。”
“一百两？”他很直白的问道，说着就准备拿银票。
“哎哎哎不是。”小贩都被他说的这个数吓到了，连忙同他解释：“不是，是十两。”
毕竟不能黄了这单生意。
方褚点了点头，摸出来十两银子递给小贩，买下了那个匕首。
回去的路上，方褚将药包夹在腋下，两手把玩着那把匕首。也许因为它之前只是观赏用的，所以并未开刃。
他将匕首收好，快步赶回了城主府。
方褚回去的时候，暮雪并不在，房间里只剩下一个高烧不醒的经年。他的脑门上还贴着一张纸，跟镇压邪祟的黄纸符似的。
他凑过去看，那张纸条因为经年出的冷汗而完美的黏在脑门上。上面隽秀的字体应该是出自暮雪，她嘱咐他煎药并喂经年喝下。
末行小字写着：“我与小姐出府同游，不必担心。”
借了小药炉煎好了药，他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汁陷入了沉思。
苦，太苦了。光是闻着那股苦涩的气味就好像顺着他的肺入侵到心坎，更何况是让某人整碗都喝下去。
沉默了一下，他端着药碗走进了房间。
进门还没一会儿，药汁的苦味弥漫在房间里。
还没等喝呢，躺在床上的人就哼唧了起来。像是被人欺负的小狗似的，嘤嘤嘤直叫唤。
这样委屈又孩子气的经年着实新鲜，方褚笑眯眯地问：“怎么了啊，谁欺负你了？”
窝在被子里人只哼唧，并没有答话。
想到了什么，他道：“喝了吧，这可是暮雪特意给你配的药。”
只听“唔”了一声，经年拉下被子神色恹恹的坐了起来。他脸色通红，无精打采的半睁着眼，平日里白玉似的耳垂此刻也粉嘟嘟的。
眸子湿漉漉地看向方褚，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把药给他。
正所谓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
经年迷迷糊糊地直接一口闷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像是一只手，直接捏住了他命运的嗓子眼，苦的他叫都叫不出来。经年把脸埋进被子里，将药碗颤颤巍巍地递给了方褚。
送完药碗回来，方褚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竹筒。好奇心驱使下他打开了那个竹筒盒。
清甜的香味扑面而来，里面是被小油纸包裹好的糖块。盒子底下啪嗒掉出一张纸条，估计是被人折成了一小个压在下面的。
字迹出于暮雪：“药太苦了，他要是吃不下你就给他吃点糖。”
他瞟向了经年，后者喝完药又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
没事，应该没事，要是苦的话他早就叫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