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扭曲的人性
顺德带着周明理进了院子朝灯下的众人走去，珍妃被碧儿扶着行屈膝礼:“恭迎陛下!”
“为何有如此浓重的酒气？”顺德看着桌上东倒西歪的酒杯和酒壶，斜睨了众人一眼，“你们就是这样伺候主子？”
珍妃借着碧儿的力站直身体，醉眼朦胧:“陛下不要怪罪他们，是臣妾自个儿想喝，不干他们的事。”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爱妃饮酒庆祝为何不叫上朕？”
珍妃捏着帕子一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苦笑道:“不是什么好日子，只是臣妾心情不快想借酒消愁罢了。”
“哦～，何事让爱妃发愁？”顺德拥着珍妃去藤椅上坐下。
“陛下。”珍妃眼波流转，哀怨地望着顺德，犹疑再三后呜咽道:“陛下可曾在意过臣妾？像在意叶皇后那样。”
顺德的面色陡然变冷，他放开珍妃站起身，珍妃心凉了一截，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臣妾自十五岁入宫便一心只想着陛下，可陛下为何如此狠心，从未将臣妾放在眼里，难道臣妾还比不得水性杨花的叶皇后吗？”
“放肆!”
顺德一声怒喝，周围婢女内侍跪了满地:“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呵，呵呵～。”
“堂堂一国储君的母妃醉成这副样子，若是传了出去，你让辰儿如何在朝堂立足？如何受到百姓敬重？”
辰儿？珍妃猛然清醒，忙跪下请罪:“臣妾知错，请陛下责罚。”
“珍妃罔顾宫纪，在后宫中肆意酗酒，罚禁足五日。”
等顺德和周明理走出院门，碧儿急忙将珍妃搀扶起来，珍妃冷冷道:
“今日之事若谁敢对外人透露半句，本宫定不轻饶，去，给本宫准备热水。”
“是。”
珍妃由碧儿搀扶着进了寝殿。
一大早苏英便醒了，前几日风餐露宿疲于赶路，她没有一日睡过好觉，精神萎靡，本想趁这几日清闲睡个懒觉，谁知早早醒了过来。
秋菊比她起得更早，抬着医书在窗口研读，苏英十分欣慰，怔怔地瞧了她好一会儿才下床。
“小姐，你醒了，我去抬水来给你洗脸。”
秋菊合上书正要过来，苏英先她一步拿起木盆:“你专心看你的书，我自己去就行。”
苏英去打水洗脸，顺便叫店小二给她们送了些吃食来。秋菊恋恋不舍地放下医书，将小二送来的豆浆油条摆好。
“小姐，我们今日先回去还是等盛儿他们？”
苏英拧干帕子，甩掉手上的水珠:“等等他们，几日没他们消息，不知他们平安与否。”
“小姐不必忧心，他们与数百士兵同行，出不了事。”
“但愿吧。”
不知道萧辰把他那个替身放哪儿了，如果放在回京队伍中，只怕会引来要他性命的刺客。
苏英走过来坐下，喝了口豆浆，对秋菊道:“吃完东西我们上街逛逛。”
“小姐要买什么？”
“给爹、娘，还有英杰带点儿东西，你帮我想想带什么好。”
“给大人、姨娘和方公子带笔墨纸砚？不行，这些东西京城里的比这儿的好。”秋菊杵着下巴思索。
“淮阳最出名的是城东刘家酿的松子酒，小姐可以送老爷酒。”
“嗯，待会儿我们先去城东买酒，再去买几匹布给娘，至于英杰，他平日穿着朴素，我看我还是买几匹布让娘给他做几身衣裳得了。”
“夫人和嫡公子、嫡小姐那边小姐打算送什么？”
“他们奢侈惯了，与我又少有往来，不一定瞧得上我这些便宜东西，随便送些布匹、药材尽尽心意便可。”
出了客栈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苏英听到背后传来几声讥笑，她转过头发现两个男子跟在她们后面，看到她回头看他们，穿着绸缎衣裳的男子奸笑着抛了个媚眼。
男子的衣裳上沾了黄色的泥浆，猥琐的神态让苏英觉得恶心至极，她拉上秋菊匆忙往前走去，一穿着清凉的年轻妇人与她们擦肩而过。
不多时，后方传来女人的哭喊声:“啊，救命，非礼了，来人呐，救命……”
苏英和秋菊转身小跑着走过去。
刚才的年轻妇人哭哭啼啼捂着自己上半身，而方才跟着她们的两个男子正猥琐地看着妇人，周遭做生意的人被吸引过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大家只看那阵势一切就已明了，一个老员外斥责二人:“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胆大包天调戏妇女，进了衙门可是要挨板子的。”
“我没有调戏她，是她勾引我。”
穿着麻布衣裳的男子强词夺理道:“我家公子说得对，分明是她在勾引人。”
妇人羞愤不已，辩驳道:“你们胡说，我好好走在街上，是你突然撞上来非礼我。”
苏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是酗酒呕吐后残留的腐臭味道，她命秋菊速去县衙报官。
“大家不要被她骗了，她就是个婊子。”被唤作公子的男人用淫邪的目光上下打量妇人，忽然上前把她遮在胸前的手拉开:
“你们看，哪个良家妇女会穿成这样出门？”
苏英看了眼妇人，她容貌端庄秀丽，里面穿了件藕粉色齐胸上衣，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下穿草绿色百褶裙，外面套了件灰雾纱衣，瘦削的背部若隐若现，手里提着一包药，看装扮应当是平民百姓家的小娘子。
周围人看着妇人凹凸有致的身段和两胸之间的暗沟，开始对妇人指指点点，妇人哭着摇头，双手抱臂，不停地解释“是他非礼我”。
男子拉扯妇人的手，讥讽道:“你穿这样不就是出来勾引男人的吗，遮什么遮？又当又立的臭娘们。”
苏英怒不可遏，冲过去拉开男子，将妇人挡在身后:“她的装扮并无不妥，大梁律法并未规定女人应该如何穿衣打扮，但是却写明了调戏妇女应受十大板，关押五日。”
小厮狗仗人势，对着苏英呲牙咧嘴:“你少多管闲事，她穿成这样分明就是故意勾引我家公子。”
“我没有，我没有，是你们拉扯我的衣裳轻薄我。”妇人又急又气，一个劲否认。
“你说你穿成这样，露又只露一半，害我们大家看得不尽兴，我扯你衣裳也是为了大家。”
男子猥琐的目光朝妇人胸口探去，言语轻薄，欲煽动周围百姓为自己开脱。
“大家说我做得对不对？”
周围男人向妇人投去不怀好意的目光，低声嘲笑侮辱她，有些男人起哄“做得好”。
“我没有。”妇人一人之言难以堵上悠悠众口，悲愤之下她拔下头上发钗。
“家中婆婆身体不适，夫君让我进城来抓药，不曾想遭此羞辱，我也没脸面再活下去了，只求姑娘替我把药送回家中。”
苏英气急，一把抢过她手中发钗，拉着她的手:
“该死的不是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走，我们去县衙，陆知县是家喻户晓的好官，他一定会还你公道。”
“还报官呢，去丢人现眼吧。”
“他说得对，现在还捂什么捂，不想被摸被看就不应该穿这样出门。”
“是啊，装模作样，长那么漂亮还穿得这么暴露，活该被人非礼。”
“看她那样挺骚啊……”
围观群众纷纷指责妇人，越说越离谱，妇人缩着身子泣不成声，苏英怒目圆睁，大吼一声:
“够了，你们说的是人话吗？不管女人穿成什么样都不能成为男人犯罪的藉口，他们侮辱女性是错，强词夺理倒打一耙错上加错，你们不以为耻倒以为荣，我看你们不是因为她穿着不得体而生气，而是因为没看到她的肉体而气急败坏吧？如果你们的母亲、女儿、姐姐和妹妹被人如此羞辱，你们也会袖手旁观，也会觉得是她们的错吗？自己德性有亏却对别人指指点点，不如早些回家把自己的心肝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骂完众人，苏英定睛看向那两人:“还有你们，你们这两只阴沟里的老鼠，从身体到内心全是肮脏发臭的，妄想扭曲事实把歪理当正义，妄想忽悠别人，我们大家眼不瞎心不盲，你二人休想混淆是非令好人蒙冤受辱。走，跟我去见官。”
两人看苏英铁了心要去报官，对视一眼后拔腿就跑，苏英也不是吃素的，助跑几步飞踹在小厮身上，小厮摔了个狗吃屎，她又抓住另一个男子的裤腰带一扯，那人便被滑落的裤子绊倒。
“小姐，官差来了。”
身后传来激动的声音，几个官差跑上来抓住两个男子，秋菊上气不接下气，边张嘴呼吸边擦汗。
“秋菊，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