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遭人诬陷,机智化险为夷
反正也无聊,苏英索性去厨房要了碗羊肉羹来到书房,甜甜地叫了苏茂一声“爹爹”。
苏茂抬头看到苏英,难掩惊诧之色,他这个女儿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哦,小英来了,有事吗?”
苏茂疏远、淡漠的态度不禁令苏英蹙眉,但她没表现出异常,乖巧地端着羊肉羹站在书桌前。
“快入秋了,天气转凉人最容易被寒气侵扰,正巧小红送了一碗羊肉羹来,我便想到了爹爹。”
关系再淡,终归是自己的血脉,苏茂到底不忍,放下手中的书籍,和颜悦色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来,让我尝尝。”
苏茂刚拿起勺子,一名叫小六的小厮大声嚷嚷着“老爷不好了”冲到书房门口。
苏茂问他什么事不好了,小六说:
“有人看见一男子偷偷溜进二小姐房里半天不出来,夫人担心二小姐和男人通奸,叫老爷你快过去。”
“我房里进贼,你们不抓贼,反倒怀疑我通奸,这是什么道理?”苏英转过身看着小厮,小厮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苏英可怜兮兮地跟苏茂说:
“爹爹,我们快过去看看吧,我房中东西被偷了事小,但苏家不能被安上小姐通奸的污名。”
秋水居的院子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大家议论纷纷。
苏英故意让苏茂走在前面进去,她假装被人群挤散,眼睛死死盯着小六。
“前几天才和太子搂搂抱抱,现在又勾搭家里的小厮,未免太放荡了。”
“太子殿下肯定是知道她水性杨花的德性才拒婚。”
“可不是,连个妾位都不愿给她,呵呵。”
那些自诩高尚的富家小姐和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嘲笑、侮辱苏英,只有苏珍珠为她说话。
“二妹一向循规蹈矩,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在真相大白前大家不该如此诋毁她。”
李氏母女一看到苏茂便滔滔不绝:
“老爷,有人看见一个男人跑进小英房里一直没出来,没想到小英都快嫁人了还这么不安分。”
“是啊,爹,她竟然在家里公然偷人,这么大的丑事让女儿以后可怎么见人。”
苏珍惜添油加醋又说了一通。
“怕丢人你们还叫这么多人来围观?”人群后面传来一个女人脆甜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那人,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那不是本该躺在房里通奸的苏英吗,她怎么会在这?
李氏和苏珍惜面面相觑,苏珍惜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躲在房里的马长夫嘴里念叨个不停,忐忑地等着房门被人推开的那一刻。
虽然让他办事的人告诉他想对躺在床上的人做什么都行,可他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缺德事,太害怕了,别说碰床上的人,让他掀开帘子看看他都不敢。
反正只要躲在房里等众人打开房门看见他衣衫不整,他再沿事先约定好的路线逃跑,二小姐的名声绝对会因此变臭。
事成之后他便可以轻轻松松拿到卖身契和三百两银子。到时候回乡买几亩良田,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苏珍惜倒吸一口凉气,手足无措地看着苏英穿过人群朝她走来。
李氏终归老辣些,瞬间换了一副脸色,亲切地上前拉苏英的手,正欲说点什么,苏英不动声色地甩开她的手,大步流星走过去推开房门:
“抓贼了,抓到贼人赏十两银子。”
不明就里的家丁一窝蜂冲进房里捉住赤裸半身的马长夫押到苏茂面前,在场的女眷纷纷别过脸去。
“老爷,这胆大包天的马长夫竟然敢在府中行窃,您看怎么处理?”
苏茂的近身小厮牛大掐着马长夫的脖子逼迫他低头。
马长夫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抓住,事到如今,为了保命他也只能把戏演到底了。
“老爷饶命啊,我不是有意要跟二小姐私通的,是二小姐她,她勾引的我。”
“啪”苏英打了马长夫一个清脆的耳光,吓了众人一个激灵。
敢冤枉我,演戏谁不会,苏英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扑通一声跪下,泪眼汪汪地申诉: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人如此冤枉,让女儿怎么活,求爹爹给女儿做主。”
看到苏英,马长夫瞪大了双眼:“你、你,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躺床上吗?”
“爹爹,他口口声声说与我通奸,可他连我在哪儿都不知道,他一定是故意陷害女儿啊,呜呜呜。”
苏英委屈地低声呜咽,那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老爷饶命,小的会对二小姐负责,小的会娶二小姐。”
“凭你也配娶我?”苏英憎恶地白了马长夫一眼,继续哭嚎:
“爹爹,女儿平白无故被诬陷,求爹爹查清真相为女儿做主。”
眼看事态失去控制,苏珍惜懵了,明明计划得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围观人群指指点点,议论不休,苏英哭哭啼啼,苏茂一个头两个大,不管孰是孰非,苏家的人绝对不能有错。
苏茂当即下达命令:
“马长夫府中行窃,口出狂言污蔑主子,苏管家,把他拖出去打三十大板,卖去矿上做苦工。”
三十大板打完人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慌乱之下,马长夫口不择言,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苏珍惜的脚求救:
“五小姐,救我,都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啊,你一定要救我。”
苏珍惜小脸煞白,一个劲喊娘,李氏眼疾手快,一脚踢开马长夫,命令家丁:
“你们愣着干嘛,快把他拉下去拔掉舌头,省得他狗急乱吠见人便咬。”
马长夫的话一字不落进入苏茂耳中,苏茂可算是明白这事是谁闹出来的了。
但家丑不可外扬,他选择了装聋作哑,马长夫当即被割了舌头。
苏英被苏珍珠搀扶着站起来,她一记凛冽的眼刀剜过众人,方才讥讽她的人都噤了声,讪讪地别过脸不去与她有目光接触。
客人散去后,苏茂把李氏和苏珍惜、苏英叫到书房,苏茂给了苏珍惜结结实实一巴掌:
“收买小厮谋害亲姐,这种丑事你也做得出来!”
“老爷!”苏珍惜捂着脸倒在李氏怀里哭,李氏心疼极了,但她自知理亏,不敢多说什么。
“念及你持家辛劳,平日里你纵容他们兄妹欺辱他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成想你竟变本加厉,不仅放任珍惜为所欲为,还助长这种歪风邪气,甚至参与其中,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苏茂气得脸上青筋暴起,把苏珍惜拽到苏英面前:“跟你二姐道歉。”
“她一个庶女凭什么让我道歉,我不。”
苏珍惜倔强地看着苏英,眼里充满恨意,都是这个可恨的庶女让自己这么狼狈,让她道歉,做梦去吧。
“好好好,看看你教的好女儿。”苏茂说着目光转向李氏。
李氏面色沉了沉,劝道:“珍惜,听话,给小英认错。”
苏珍惜偏过头不愿认错,苏茂火冒三丈,抬起手要打苏珍惜,李氏拦住他,顺势哭闹一番。
苏茂没辙,只好命令下人将苏珍惜拉回房间面壁思过半个月,没有他的准许不能出房门。
如果没有经历过疫情隔离,苏英一定会觉得这个惩罚太轻,但经历过一个月不能出门的居家隔离之后苏英认为这个惩罚挺好。
一个低贱的庶女生得一副好皮囊便罢了,偏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每次宴会都蛊惑那些大家族的公子哥为她痴迷,现在竟然还讨了苏茂欢心,李慧芳和苏珍惜咽不下这口气!
李氏母女离开后,苏茂单独跟苏英说了会儿话,顺便下了几盘棋。
苏茂半试探半开玩笑地问:
“平时你怕我怕得紧,见到我总是躲得远远的,今天怎么会想起来给我送羊肉羹?”
“女儿还有半月便要出嫁,回想这十几年,爹爹将女儿养大,女儿却从未孝顺过爹爹,女儿心中有愧。”苏英从容应对。
苏茂在风诡云谲的朝堂上混了几十年,肯定会怀疑她利用了他,为此苏英早想好了说辞。
“你的婚事是为父委屈了你,不过陆怀安虽只是县令之子,在军中却有建树,入军一年被提拔为昭武校尉,保不准日后会有一番大作为。”
“若他肯上进,女儿自然欣喜,若他甘于平凡,女儿也无怨言。”
苏英尽量把自己表现得知书达礼。
“爹爹,姨娘她年纪大了,身子弱,手脚也不利索了,伺候母亲渐渐力不从心,要不女儿给母亲挑个伶俐的丫头顶替姨娘?”
吴月生苏英时月子里受了寒,本来身体就弱,现在年纪大了还得日复一日地照料李氏的生活起居,苏英看着心疼。
“你娘身体不好便让她歇息吧,府中闲散丫鬟有的是,过会儿我跟管家说一声,让他寻个机灵的人给慧芳送过去。”
二十年前对吴月做的事是苏茂一辈子的心结,他是翩翩君子,本不该如此对待一介弱女子。
是他酒后乱性毁了吴月,也毁了自己,也因此,苏茂对这个女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苏英以前和她妈一样整天愁眉苦脸,小心翼翼,从不敢拿正眼看他,最近不知怎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人也越来越讨喜了。
秋月居里吴月焦急地等待着,她一听到下人议论下午发生的事便急急忙忙跑过来看女儿,不巧苏英刚被叫去书房,她便在秋月居里等着。
许久,一道人影跨进门槛,吴月赶忙迎上去问长问短,在确认苏英没吃亏后她长舒一口气,而后心又悬了起来。
李慧芳绝对不会放过她女儿,她该怎么办?
苏英安抚吴月:
“娘,你放心,她们不敢把我怎么样,我可是要嫁给燕王爷恩人的人,我要是出事了,谁来嫁?”
小红趁母女俩谈话时悄悄溜出房间,夹着尾巴在院子里扫落叶。
苏英猜到小红参与了谋害自己的事,她这个人有个缺点,对于居心不良的人向来眦睚必报!
“小红,你进来,我有事问你。”
小红慢吞吞进屋,站在离苏英很远的地方。
“二小姐有什么事?”
“阿春,小红把你叫走的时候说我娘让你过去拿东西,拿什么东西?”
“哎呀,小姐,你不说我都忘了。”阿春从木架上取来一匹绣布,说:
“小红说姨娘让你多练练针线活。”
“阿春,你胡说什么?我从来没说过这话,也没让你去拿布匹。”吴月蹙眉。
“娘,您今天可曾让小红给我送过羊肉羹?”
吴月摇摇头:“不曾。”
“汤是你送来的,阿春也是你叫走的,如果我喝了那碗汤会有什么后果?”
苏英悠悠踱着小步子靠近小红,语气凶狠:
“身为奴才不忠于自己的主子,倒帮着别人来谋害主子,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吴月终于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又气又急,掩面而泣:
“平日里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小英?”
小红咬着唇跪下来,一个劲地流眼泪,什么话也不说。
阿春反应迟钝,犹如梦中惊醒,也跟着跪下来:
“姨娘,小姐,我和小红一起长大,小红一直忠心耿耿,她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才会这样做。姨娘,小姐,你们饶了小红这一次吧。”
吴月身边只有小红一个丫头,要真把小红撵走,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来顶替她的位置,况且小红平时对吴月确实挺上心。
苏英想了想,决定留下小红。
“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若有第二次,乱葬岗便是你的归属,希望你记住。”
“谢小姐。”阿春拉着小红站起来。
小红哭出声来,一个劲地道歉,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得很。
她说她的卖身契在李氏手中,苏珍惜威胁她如果不帮她办事,她就让李氏把自己卖给乞丐当老婆。
吴月太善良,容易心软,到最后还是没舍得怪这个和她女儿差不多大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