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寒风刺骨
钟欣最终穿着补过的裙子上台，在台上时泫然欲泣。
幸好她的站位靠边，影响不大，他们班还是得了第二名。
在颁奖的时候，甚至有个男生跑到台上，给杨柳青送了束花。
惹得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夏彦书对这个名次挺满意，临走时夸了句:“今天这服装不错，就是素了点，要不然肯定能摘桂冠。”
杨柳青闻言翻了个白眼，就他看中那花花绿绿的好，没听到借那套服装的班级，都快被嘲笑哭了。
不过这次元旦汇演，总算圆满结束。
等夏彦书离开后，男生很快换过衣服，抓住剩余的时间，呼啸着去操场上打球。
几个女生舍不得脱下裙子，想到照相馆拍个单人照，征得徐栩同意，便结伴三三两两地离开。
钟欣倒是脱得干脆，带着哭花的眼妆，趾高气昂地像只孔雀。
“沈沉鱼，你别以为你赢了，我们走着瞧。”
说完哀怨地看了徐栩一眼，悲愤地夺门而出。
平白让沈沉鱼想到“壮士断腕”这个词，当然，徐栩显然就是那个“腕”。
“刚才的事我听说了，我们家小鱼就是厉害，什么牛鬼蛇神都近不了身。”
徐栩从背后搂住她的腰，把脑袋支在她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打在耳边，有种酥酥的麻痒。
“别闹！徐栩，我去打水洗洗，带着妆不舒服。”
沈沉鱼刚挣脱开，想往外走，门被徐栩抢先关上，他挡在门板上，笑得像个无赖。
“小鱼，你今天好美，”说罢，双手扶着她的腰，把她举起来放到桌上，痴迷地盯着她的脸。
沈沉鱼没想到，徐栩看似清隽瘦长，却可以毫不费力把她举起来。
“你看就老实看，把脑袋凑过来做什么？现在是白天，外面好像还有人，”沈沉鱼把他的脑袋推开，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
“是别的班级，不会往这边来，小鱼，我给你挑的裙子，你都没穿给我看，”徐栩念念不忘他的大红纱帐。
“那裙子不是还回去了？”
那套裙子太张扬，说是婚服都有人信，裙摆看起来那么长，她要真穿上台绊倒，今天偷笑的人，就该换成钟欣了。
“没还，”徐栩从桌子下掏出那个黑色袋子，打开果然是那套裙子。
沈沉鱼伸手摩挲着裙摆，这种华而不实的衣服，应该有不少女生喜欢，不得不承认，徐栩的眼光确实不错。
“出去。”
沈沉鱼突然蹦出这两个字，徐栩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你不出去，我怎么换？”沈沉鱼凑近问他:“你平时是不是作弊？这种智商是怎么碾压我，考上第一名的？”
“比起在学习上的碾压，我更想换种别的方式，”徐栩小声地嘟囔，没敢让沈沉鱼听见。
见到徐栩乖乖地出去，沈沉鱼才摸索着，把衣服穿上身，果然裙摆拖得很长，她磕磕绊绊地去开门。
刚打开门，就看到他倚在门框旁，眼里露出惊艳的神色。
“不行，”徐栩把沈沉鱼推回去，又把门关上，这次还顺带拉上窗帘。
“你拉窗帘做什么？”沈沉鱼有点慌，想阻止他，却被他屈身抵在墙上。
宿舍年头久远，有些地方墙皮脱落了，簌簌往下落白灰，落在徐栩头上，他也不在意，只是借着昏暗的光，珍而重之地拂去她头发上灰。
他没有回答沈沉鱼的问题，只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在这种富有侵略性的目光中，饶是沈沉鱼再镇定，也不禁慌了神。
“我好想把你藏起来，藏到没人知道的地方，”徐栩低声暗哑地说道，单手拇指摩挲着她的脸，不算细腻的指腹，游走在她白皙的脸颊，然后轻轻擦去口红。
沈沉鱼微微挣扎，伸手去推他，于他而言却像是对方给的信号，足以让他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将身体下的人拆吞入腹。
不同于那晚的温柔，沈沉鱼只觉得自己像一叶扁舟，在狂风骤雨的海浪中摇摇欲坠，漫长地无休止地感受对方的气息。
她的理智游走在海岸线，情感却早已随波逐流。
直到徐栩的手伸进她的衣襟，皮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她才回过神，重重地推开他。
“小鱼，对不起，”徐栩瞬间从情欲中惊醒，他愧疚地退后几步，看着沈沉鱼，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我情不自禁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沈沉鱼紧紧抓着领口，也意识到自己行为过激，又看着他耷拉着脑袋，不知所措的模样，忍俊不禁地笑了。
她整理好上衣，提着长裙走向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轻声说道:“徐栩，我的成长经历和你们不同，我希望你能珍惜我。”
然后在所有人的祝福中，把她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他。
她此生，绝不会成为另一个沈秀。
“小鱼，我会的，你相信我，”徐栩看着他的眼睛，珍而重之地许诺:“我会堂堂正正地把你娶回家，决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少年的许诺，是最动听的情话，在那个“山登绝顶我为王”的年纪，发自肺腑地把她捧在心尖上。
沈沉鱼笑着应了，等她换好衣服，和他走出宿舍，已是日暮西沉，操场上只剩寥寥几人。
走到校门口，风裹挟着沙尘纸屑，在空旷的地面回旋。
徐栩把围巾摘下来，把她的脖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抓起她的手，搓搓她冰冷的指尖，再把它们揣进怀里捂着。
“天色有点暗了，给舅妈打个电话吧？就说不回去吃饭了，我带你去吃烤红薯。”
沈沉鱼有些难为情，想把手抽回去，却听徐栩问道:“小鱼，对面那个人，你认识吗？怎么一直盯着我们看？”
沈沉鱼闻言，回过头去看，在他们斜对面的馄饨店门口，站着个女人，身穿过时的针织衫，黑色呢裤子，头上包着碎花头巾，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
他们朝她投来视线，那女人把碎花头巾摘下。
沈沉鱼看到女人的那张脸，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被冻住，凛冽的寒风在耳边呼啸，带走她最后的温暖。
今天是1998年12月31号。
明天就是元旦，在时隔十年之后的今天，她再次看到那个，如梦魇般挥之不去的女人，她的生母——沈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