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怒骂小王
长辈下楼打饭，王静说话没了顾虑，趁机会把心里的疑惑，噼里啪啦倒出来。
徐栩在病床下够不着麦乳精，灰头土脸地回上一句:“很简单，我们家和小鱼家是世交，再说，我本来和小鱼就是很好的朋友。”
沈沉鱼听着翻了个白眼，这就是她最佩服徐栩的地方，说瞎话不脸红外兼不要脸，他们什么时候成好朋友了？
“哦，原来是这样。”
相比之下，王静倒没察觉有什么不对，毕竟徐栩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热脸贴沈沉鱼的冷屁股。
但是很快他又想起一个，连徐栩也不想回答的问题。
“刚才她舅妈说我爸犯了什么错？他又闯什么祸了？”
徐栩没回答这个问题，他终于够到麦乳精，把它掏出来交给王静。
对于徐栩的沉默，王静依然锲而不舍地追问，不得不说，在百折不挠这点上，王氏遗传很成功。
沈沉鱼一直在饶有兴致地看戏，直到徐栩被问得不耐烦，才慵懒地开口:“你别为难他，这个问题只有我能回答，因为你爸爸伤害了我，这就是他犯的错。”
“不可能，”小王同学下意识地维护亲人。
“为什么不可能？”沈沉鱼闻言，挣扎着想坐起来。
徐栩急忙去转背摇杆，几圈下来床头升起高度。
她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角度，简单的几个动作，却累得她气喘吁吁，额头上也冒出冷汗。
“就因为他是你爸？你爸就不会做坏事，做错事吗？”沈沉鱼略带嘲讽地说完这番话。
王静气红了眼，大声吼道:“我爸是公安，我爸是英雄，他不会做坏事。”
“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登门道歉？”
沈沉鱼的反问，让王静陷入混乱，对啊，如果他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上门道歉？
看着呆滞的王静，沈沉鱼对徐栩交代:“水快挂完了，你去找护士来给我换药。”
徐栩知道她想支开他，于是默默走到门外，关上门在外面守着。
沈沉鱼看到门合上，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觉得什么是英雄？像你爸那样出去抓坏人，就是英雄？”
看着王静认同的模样，沈沉鱼面带残忍的笑意，疯狂地大声说道:“真正的英雄，从来不会揭别人的伤疤，去做茶余饭后的笑料，如同你爸在家里议论石翠花，明明她是被陷害，你们却依然在背后说她搞破鞋，他还会说起沈秀，谈论她是个恶毒的妓女，还交代他的好儿子，离我这个同学远一点，这样的人，凭什么配称英雄？”
“你怎么知道？”王静大惊失色，然后脱口而出:“是徐栩告诉你的？”
沈沉鱼笑了，笑得很放肆，笑得眼泪都冒出来，她一字一句地说:“王静，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当时盥洗室可不止你们两个人？你根本不配当徐栩的朋友，我相信他从来不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同样他也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说你坏话。”
说完这段话，沈沉鱼略带痛苦地喘气，她受了太多伤，短时间情绪起伏太大，超过身体的可承受范围，小腹在隐隐作痛。
她倚在靠背深呼吸，试图缓解疼痛，但作用不大，只能疲惫地挥手，说道:“我竟然跟你这种人解释这么多，我累了，你走吧。”
王静失魂落魄地走出病房，无论徐栩怎么追问，他都默不作声，只是满怀歉意地看着他。
陈丽萍打饭回来，看到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疑惑地问道:“你们杵在这做什么？快进去吃饭。”
王静看到陈丽萍，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没脸待在这里。
“哎……这孩子，徐栩，小刘是不是还在下面，你追上去，让小刘送他回家，免得路上出什么意外。”
徐栩应声追过去。
陈丽萍才放心地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看到沈沉鱼发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礼品袋。
“跑得那么匆忙，让他把东西带回去，就丢在地上。”
陈丽萍边说边把袋子捡起来，放在桌子上，回头看见沈沉鱼还在发呆，试探性问道:“乖囡囡，你是不是想吃苹果了？”
沈沉鱼摇头。
“那就是想吃葡萄？”
沈沉鱼又摇头。
“我知道，我们家囡囡想喝麦乳精了，等下吃过饭，我泡一杯给你解馋。”
沈沉鱼很累，却忍俊不禁，莞尔笑道:“你家囡囡想吃饭，我好饿，我们把徐栩的糖醋小排吃光吧。”
“小馋猫，你只能吃两块，多吃点蔬菜，这些都是你的。”
陈丽萍把保温桶里的饭菜掏出来，都放在床头桌子。
沈沉鱼探头看去，菠菜、青菜、豌豆、茼蒿，好像看到一片青草地，只有徐栩的糖醋小排是焦糖色。
“舅妈≈我又不是头牛，怎么总给我吃草，大舅昨晚还在说，我需要补补。”
陈丽萍白了她一眼，浸了毛巾绞干，给她擦擦额头上的汗，没好气说道:“听你大舅乱讲，那些都是发物，等你伤好差不多了才能吃，这大热天的，再给吃你发炎了，伤口留疤怎么办？”
说话间，她涮了涮毛巾，顺道给沈沉鱼擦身子，期间又絮絮叨叨说些注意事项。
可当她撩开衣服，看见皮肤上淤青的痕迹，再开口时就带上几分哭腔:“你说说再出点啥事，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向你妈妈交代？”
这几天，这种类似的话，出现的频率最高，沈沉鱼能听出她语气里，藏着愧疚和后怕。
自从她醒来后，头两天，陈丽萍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
困了就在床边打盹。
累了就也不敢眯眼，生怕又出什么事。
后来在石卫国的劝说下，才逐渐恢复正常作息。
只是每天晚上依旧睡不安稳，总是半夜惊醒，然后盯着她看许久，才能再入睡。
这些事，沈沉鱼都看在眼里，每当听她说这些话，心里也不好受。
但她别无选择，就算再来一次，她依然选择用这种方式，阻止王芳侦办这个案子。
王芳办案能力强，对细节的观察也很敏锐，当初独眼赵摔下台阶，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死亡原因是重度颅脑损伤。
g市公安给的定论是意外事件，王芳却从两张现场照片里，察觉到不对劲。
沈沉鱼至今还记得，他指着两张照片，分析得头头是道。
台阶上有青苔，正常人下台阶重心在后，滑倒人往后仰，鞋底后跟会留下青苔印。
但照片上鞋底青苔印在前掌，说明独眼赵是被什么绊倒，往前脸朝地滚下台阶，因惯性摔进臭水沟，脑袋撞到大青石，导致颅脑损伤。
在得知她是唯一的目击者，王芳拿了颗大白兔给她，然后微笑着问她事情经过。
沈沉鱼记得，那颗奶糖很香甜，她却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
后来，听说王芳又去了趟现场，可惜小巷鱼龙混杂，每天人来人往，现场早就被破坏，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那次，事情侥幸没有暴露，这次，她还能这么幸运吗？
“想什么呢？”陈丽萍见沈沉鱼默不作声，拿了块带脆骨的糖醋小排，递到她嘴边:“快吃吧，小馋猫，嘴巴都可以挂猪油瓶了。”
刚巧这时候，徐栩回来了，他推开病房门，就看到这副场景。
“哇！你们偷吃我排骨，不等我。”
陈丽萍吓得赶紧把排骨塞进沈沉鱼嘴里。
沈沉鱼三下五除二吃完肉，牙齿嚼着脆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一边含糊不清地狡辩:“谁偷吃你排骨了？有证据吗？”
“还说没吃？嘴巴上的酱汁都没擦干净，我一定要惩罚你，”徐栩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把排骨推到她面前，气愤地说道:“就罚你把糖醋小排全吃掉。”
陈丽萍“噗呲”一声笑出来，沈沉鱼也乐了。
这顿饭吃了很久，三人边吃边逗乐，谁都没再提王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