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会一直陪着你
“听老哥的,没错吧!你就是胆子小,怎么成大事?”
石光贵趁夜把人押回去,关在废弃的猪圈里。
这俩孩子不吵不闹,他也就没把嘴给堵上。
门落上锁,和曲家宝去大厅喝起小酒,他今晚可太高兴了,五百多就这么到手,不费吹灰之力。
“是是是,以后还得跟着石哥混,你吃肉我喝点汤就行。”
曲家宝面带谄媚给他斟酒,小心翼翼地询问:“哥,那沈沉鱼,我晚上就带回去?”
“不急,你让曲老太,上我这来一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你也不能让哥哥吃亏,是吧?”
曲家宝在心底暗骂,这姓石的不厚道,收了钱不拿出来分,还这么不信他。
但他也没法,这人心狠手辣,不是他能惹的茬子。
外面的俩人喝酒直至深夜,猪圈里的俩人安静如鸡。
猪圈虽然废弃很久,但是陈年积攒的味道属实不好闻。
再者,他们此时的心情,实在不适合闲聊。
徐栩突然站起来,紧接着沈沉鱼听到,绳索掉落的声音。
“我昨晚做作业,铅笔刀忘记收,早上顺手揣兜里了,幸亏他们没搜我身,太黑了看不见,你背靠过来,我帮你解开绳索,我们想办法逃出去。”
原来这一路上,徐栩尝试割断绳索,只是绳索太粗,因没有经验,摸索了很久才成功,期间不知被刀子割破了多少次。
黑暗中,沈沉鱼依旧沉默,静静地窝在角落里。
徐栩没得到回应,又焦急又担心,再度询问:“小鱼,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徐栩,你走吧,别管我。”
角落里传来幽幽叹息声,徐栩循着声音摸索,良久才触碰到温热的身躯,没有发烫的迹象,他心里才稍微安定下来。
“要走一起走,我不会抛弃你的。”
“一起走?不用了,你走吧,你跟我不同,你有爱你的家人,有肝胆相照的朋友,外面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所有人都厌我弃我羞辱我,无论是以前在沈秀身边,还是在石家,我从来都是累赘,可有可无的人,随时可以被抛弃,被牺牲,像丢垃圾一样被丢掉!所以我去哪都无所谓,毕竟我从来都没有家。”
“小鱼,石爷爷一定有苦衷,你”
沈沉鱼打断他的话,颤抖的声音里,带着不甘和怨怼:“有苦衷又怎么样?事实就是他选择了石丽丽,选择了那个没有教养的蠢货,我对他们不好吗?处处扮乖顺懂事,任何事都争着抢着做到最好,没人知道我有多么珍惜在石家的机会,我是真的把他们当成家人!可他们依旧视我如敝履!就因为我不是他们家的亲生的,就因为我是沈秀的女儿,因为她……她是”
人尽可夫的妓女。
沈沉鱼没把剩余的话说出口,却在心里疯狂呐喊,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样不堪的身世?
为什么当初要把她生出来?
为什么她就不能是石翠花的孩子?
假的永远是假的,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成为真的。
沈沉鱼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她仿佛又置身于小巷,那个阴暗潮湿的小巷,永远散发着烂泥的味道。
她以为她逃开了,回首依旧在原地。
徐栩也沉默了,他从王静嘴里听过沈秀,那是个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女人。
但他依旧觉得,沈沉鱼和沈秀不能一概而谈。
她那么聪明,那么努力,本来就应该活在阳光下。
而不是因为出身,被镀上一层阴霾。
“沈沉鱼,就算所谓的家人抛弃你,你难道就认命了吗?你的人生除了他们,没有其他在意的东西了?”
“被抛弃了,就能赌上你的人生,自轻自贱?真正抛弃你的人不会后悔,只有你变得更好,他们才有可能悔恨。”
“还有周围那些人,辱你厌你弃你,你便如他们所愿,放任自己成为烂泥?”
“将来他们会说,看!我当初就看出,她就是这样的人!你不觉得不甘心吗?”
“我命由我不由天!当你站到他们不能企及的高度,他们曾经的嘲讽、谩骂、侮辱,于你而言不过是场笑话,是无能无力的跳梁小丑。”
不甘心?沈沉鱼自然是不甘心的!
除了不甘心,她还想让那些人后悔,后悔曾经抛弃过她。
徐栩说得对,她凭什么在这里悲春伤秋?凭什么如他们所愿地堕落?
凭什么毁了自己,让他们开心?
想明白这点,沈沉鱼迅速冷静下来。
“徐栩,帮我解开绳子。”
行动恢复自如后,俩人在黑暗中摸索着。
这里荒废久了,他们经常会摸到蜘蛛网,还有些粘腻的不明物体。
黑暗往往会扩大内心的恐惧,徐栩只觉得全身汗毛倒竖。
“小鱼,我感觉有蜘蛛在我身上爬,你有感觉吗?”
沈沉鱼顿了顿,才回答:“你感觉它在哪里爬?拍死就好了。”
拍,拍死??岂不是更恐怖?
徐栩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的小鱼37度的嘴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好在猪圈不大,摸索一圈下来,大致弄清这边的情况。
猪圈分两个隔间,整体是砖块砌的,墙壁上没有窗,留了几个通风口,站在隔间的墙上勉强能够到通风口。
沈沉鱼的手比较小,能塞进通风口。
唯一能出入的铁门被锁上,凭他们根本不可能打开。
徐栩不甘心,掏出铅笔刀,朝门缝用力划去,黑暗中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俩人同时被吓了一跳,屏住呼吸待在原地,见许久也没人过来查看,齐齐松了口气。
这一通折腾下来,沈沉鱼出了满身汗,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粘腻潮湿很不好受。
徐栩也没好到哪去,总觉得有蜘蛛在身上爬,不是这痒就是那疼。
“不急于一时,还有机会,徐栩,先休息吧!逃跑也要养足精神。”
说完她拉着徐栩,摸索着回到隔间,在平坦的地方躺了下去。
“小鱼?你躺着睡吗?地上那么脏。”
徐栩半点睡意都没有,更何况在这么腌臜的地方,怎么睡得着?
“嫌脏你就站着睡,没人强迫你。”
没去石家之前,她从来没睡过床,尼姑庵的地板,小巷的过道,沈秀的杂货堆,她哪里没睡过?这里除了有些味,地面还挺干爽,怎么就不能睡?
沈沉鱼打了个哈欠,折腾了一天,朦胧的睡意涌上来,她很快入睡。
徐栩有些委屈,摸索着坐在她旁边,不知过去多久,居然听见她微弱的鼾声。
她居然真的睡着了?
徐栩摸着发麻的屁股,尝试着躺下去,背接触到冰冷的地面,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于是黑暗中,徐栩朝沈沉鱼的方向,慢慢地悄悄地,挪了又挪,终于挨到她温热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直到第二天清晨,沈沉鱼叫醒他的时候,他才发现昨晚,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而且睡得特别香。
“徐栩,快把绳子套身上,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