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光的另一面
“这次的期中考试，老师要着重表扬沈沉鱼同学，取得甲乙班第一名的成绩，尤其是这次的数学试卷比较难，其中有个大题，只有她做对了，同学们以后都要向她学习。”
班主任数学老师林朝英，在讲台上笑得合不拢嘴。
别看沈沉鱼是个插班生，才上了一个半学期，成绩就远超其他同学。
这次考试乙班出了个第一名，把甲班那老娘们气得够呛，她平时不总显摆甲班成绩好吗？
想当初沈沉鱼入学的时候，本来是要进甲班的。
那老娘们也不知从哪打听到，她连大小班都没读过，怕给班级拖后腿，硬生生把人塞进乙班，现在估计悔的肠子都青了。
林朝英心里正美着。
有个男孩不服气地站起来，指着沈沉鱼，尖锐的声音带着鄙夷，说道:“老师，我才不要跟她学，她妈妈搞破鞋，被好多人看到了。”
课堂里顿时爆发一阵哄笑。
沈沉鱼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细瘦的手指攥着铅笔，骨节隐隐发白。
“安静！”林朝英掏出教鞭，敲打讲台的桌面。
小男孩叫林旭冬，出了名的调皮捣蛋，班级成绩垫底。
“林旭冬，你小小年纪，怎么能乱讲话？明天请你家长来一趟。”
林旭冬根本就不怕请家长，他不服气地昂着首，满脸恶毒地说道:“老师，我才没有乱讲，她妈妈就是搞破鞋，当众光着屁股，羞羞脸，不要脸。”
教室里又是一阵哄笑。
“林旭冬，谁教你说这种话？你给我站到外面去。”
罚站对林旭冬来说是家常便饭，他走之前冲沈沉鱼做了个鬼脸，才嬉皮笑脸地跑出去。
最好不让他上课，他讨厌上这个破学，一天到晚不是抄就是写，一群傻子挤破头在那学，学习最好的更蠢更讨厌。
好不容易捱过半个小时，下课铃响后，等到林朝英离开教室，同学们看到林旭冬回到座位，纷纷围上去打听八卦。
“林旭冬，你说的是真的吗？”
“沈沉鱼的妈妈真的搞破鞋吗？”
林旭冬一副无所不知的模样，往后面课桌上靠着。
“比黄金还真，我亲耳听见大人说的，她妈妈跟人搞破鞋，被别人看到，反口就把她姘头给告了，那男的现在还在监狱里关着。”
“哇，真的呀！好恶心，我们离她远一点。”
“对啊，对啊，她身上肯定很脏。”
“怪不得我总闻到我们班有股怪味，原来是狐狸精的骚味。”
孩子的恶意远比成年人的更纯粹、更直接、更无理。
沈沉鱼的男同桌郑帅，用粉笔在桌面上画出三八线。
“这里是楚河汉界，你以后别超过这条线，咦……脏死了，我刚才碰到她的课本，我不干净了。”
郑帅怪叫着跑出教室。
沈沉鱼看着面前三七分的粉笔线，淡定地用手掌擦掉，重新又画了条五五分的。
十分钟的课间很快过去，上课铃响后，郑帅跑回座位，见三八线的位置被改了，生气地用笔尖捅沈沉鱼。
沈沉鱼吃痛，低头看着手臂，受伤的地方冒着血珠，郑帅正满脸挑衅地看着她。
她也不吭声，只默默掏出铅笔，把尾端削尖，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向郑帅的小胖手臂。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郑帅捂着手臂在原地蹦哒，嘴里疼得嘴里乱叫，涕泪糊了满脸满嘴。
事发突然，全班同学都震惊地看着他。
“干什么呢？郑帅，你在装什么鬼样？”
语文老师郑阳康，是个五大三粗的糙大汉，往那一站，同学都怕他。
“老师，沈沉鱼打人，她拿铅笔扎我。”
郑帅抽抽噎噎地告状，冷不丁吹出个鼻涕泡，转眼又破了糊他嘴里。
真埋汰，郑阳康心里膈应极了，咋不打死你个小破孩，看看你隔壁的沈沉鱼，人家斯斯文文，白白净净，成绩又好，多可爱！
为人师表的，心里可以这么腹诽，嘴上却只能问道:“沈沉鱼，你打郑帅了吗？”
“老师，我没打他，是郑帅用铅笔扎我。”
沈沉鱼亮出手臂，白皙的皮肤上，殷红色的血点，格外刺目。
“老师，她也扎我了，还把铅笔头削得很尖，老师我快疼死了。”
可等郑帅颤颤巍巍地把手臂伸出来，众人只看到他捂住的地方有点红印，根本没有铅笔扎的痕迹。
“怎么可能？”郑帅惊奇地嚷嚷，指着沈沉鱼大声说道:“老师，她真的扎我了。”
郑阳康忍无可忍，拎着郑帅的领子，把他拽到讲台旁。
“你，为什么拿笔扎女同学？”
看着郑阳康越来越黑的脸色，郑帅瑟缩着往后躲，嘴里小声嘟囔:“她碰了我画的三八线，我才扎她的。”
“你是男生，学谁画什么三八线？还拿笔扎女同学，还觉得自己可有理了，对吧？我今天就让你涨涨记性，伸手，五下。”
郑阳康边说边掏出讲台下的竹教鞭。
郑帅害怕地捂着手掌往前伸，却在竹教鞭落下的时候往后躲。
郑阳康逮着小胖手，重重打了五下。
“我让你躲。”
啪≈
“我让你撒谎。”
啪≈
“我让你扎女同学！”
啪≈
“我让你不好好听课！！”
啪≈
“我让你画什么三八线！！！”
啪≈
郑帅被揍得手掌通红，委屈地回到座位上，趴在课桌上把脸埋起来哭。
沈沉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对方打你一拳，你还对方一掌，那是傻子才玩的游戏。
她要的就是让他吃下哑巴亏，还说不出哪委屈。
刚才她把削尖的铅笔握在手心，伸手狠狠掐了他，当然不会有血点。
她下手那么重，他明天肯定会起青紫印子，但跟她有什么关系，老师也抓了他，打了他，不是吗？
郑帅这时候抬起头，含着两包眼泪瞪她，恶狠狠地小声说:“沈沉鱼，我不会放过你，你给我等着。”
沈沉鱼充耳不闻，只专心做笔记。
把郑帅气得咬牙切齿。
下课后，他跑到林旭冬旁边，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许久，等到上课铃响后，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沈沉鱼不屑一顾，两个零蛋能凑出一百分吗？她倒要看看他们联手，能干点啥。
时间过得很仓促，转眼就到下午放学。
沈沉鱼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最后一个走出教室。
等她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只剩几个值日生在那里打闹。
夕阳拖着余晖，勾勒漫天云朵的颜色。
不知道今晚家里吃什么，最下饭的还得是姥姥做的腌螃蜞，就着它能连吃几碗粥。
喝粥的习惯是她在g市养成的，家里每次都会另外给她做。
想到这，沈沉鱼加快脚步，走过河边的时候，被几个人拦住，林旭冬和郑帅跟在最后面。
为首的林旭阳嘴里叼着烟，他是林旭冬的哥哥，五年级有名的学渣兼校霸。
“小破鞋，听说我弟弟因为你，被罚站了一堂课，这事是不是该有什么说法？”
林旭阳看到对面的沈沉鱼，明显愣了会神，然后吊儿郎当地靠近沈沉鱼，吐出来的白烟全喷到她脸上。
“就算没有我，林旭冬也没少罚站。”
眼见他们脸上有怒意，沈沉鱼话锋一转:“不过此事算因我而起，天挺热你们跑这趟也不容易，我口袋里还有几毛钱，给大家买点冰水甜甜嘴。”
林旭阳看着利索地掏钱，没想到她这么识时务，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
他自认为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做事讲究的是江湖义气，要早知道对方是娇柔的小女生，他说什么也不能出这个头。
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他只能接过钱，警告她:“这次就算了，以后眼睛放亮点，别惹你惹不起的人。”
郑帅有些不甘心，嚷嚷着要给她颜色看看，林旭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走过去踢他屁股。
“哪来的小屁孩，老子都说算了，你算哪根葱？”
郑帅哭着走了。
林旭阳也带着人走了。
他们的报复原来不过如此，既然已经出过招，接下来就该她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