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两小无猜
403老太太究竟怎么知道邻居出了事，只有在破解了每个房间的幻境后才能知道了。按照日历上的时间线，叶归璞和梁清泽两人再次来到了401。
两个人走到三楼四楼间的转向平台时，听到401有大件物品挪动的声音，上到四楼，401门洞打开，里面的各种家具已经挪走了大半，屋内显得空空荡荡。
叶归璞看了看门后的日历，日历上显示的就是屋主日记里面提到的搬家日期，而且日历有翻页，所以这间屋里的人没有死。
屋里只多了一样东西，就是次卧正中央地面上放着的鳄鱼玩具，它眼睛浑圆，大张着嘴，有种虚张声势的萌感。
叶归璞刚想跟梁清泽说，屋主日记里提到过，这家小男孩想要交给201女孩一个鳄鱼玩具，突然发现梁清泽从身边凭空消失，身边的世界逐渐暗了下来，一束光照在房屋中央的鳄鱼玩具上，却并没有201房内的幻境出现。
叶归璞走进光里，研究着这个玩具，鳄鱼的牙齿是可以按动的，每次有一颗牙随机作为机关，如果按到了，鳄鱼就会合上嘴巴咬住手指。
有一双手忽然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闹了。”叶归璞淡淡地说。
她本以为那人是梁清泽，一个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猜猜我是谁？”
叶归璞思考了一下，说道：“不猜。”
她说着，双手向后弯，挠了挠身后人的腋下，世界一瞬间亮了，小男孩一边笑一边夹紧了胳膊：“你耍赖。”
这招真是屡试不爽。叶归璞暗叹。
她认出来了，这个小男孩就是昨天跟他们两人要红包的那个。
“你陪我玩一盘这个吧。”小男孩一手揉着笑出的眼泪，一手举起鳄鱼玩具。
“你把之前那个哥哥交出来我就陪你玩。”叶归璞四下张望，梁清泽不在屋里。
“你陪我玩我就把哥哥给你。”小男孩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叶归璞又想伸手挠他，小男孩好像已经预料到了，往后一跃进到了黑暗里，叶归璞的手伸到光线和黑暗的交界处，却碰到了玻璃一般被挡住了，她仔细地沿着光线的交界线上下左右摸了一圈，发现那里有一层类似结界的东西，她被阳光圈在了这个小区域里。
“怎么样？”小男孩在光线外做了个鬼脸。
叶归璞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坐了下来，小男孩看着叶归璞没有骗他的意思，也进到了光线里坐下来。
“你先来。”小男孩说着。
叶归璞先按下了鳄鱼的一颗牙齿，迅速收回了手，鳄鱼的嘴巴没有合上，但是场景顿时切换，屋内四面墙壁却变成了走廊的围栏，两人坐在了回字形楼天井边的走廊上，四周仍旧非常昏暗，只有光线结界中格外明亮。
走廊上每户人家门口的灯都打开了，散发着暖黄的光，却好似加了胶片滤镜一样，暗夜中蛐蛐此起彼伏鸣叫着，夏夜舒服的风吹到叶归璞身上，她想把手伸出光线，结界仍旧存在。
“该我了。”小男孩仿佛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他低头思索着，不知道是不是叶归璞的错觉，她觉得小男孩的头发变长了一点，脸型也有微妙的变化。
小男孩紧张地按下鳄鱼中间的一颗牙齿，飞速抽回手背到身后，鳄鱼没有反应，小男孩松了一口气，笑了。
就在他微笑的瞬间，环境又有变化，两个人坐的位置四周布满了各种小零食，有糖果、辣条、冰淇淋等等好吃的，货架旁边能看到小卖部老板和善地冲他们笑。
老板也不像之前那么呆板，看着是个很有生气的活人，甚至脸上还有两坨喜庆的高原红，他和蔼地笑着：“你们玩的挺有意思，送你们包糖。”
老板说着，把糖放到叶归璞手里，叶归璞又伸手试探结界，只有老板的手可以伸进来，她的手不可以伸出去，老板说完话就走了，她刚想喊住他，却听到了一个有些公鸭嗓的男声的催促。
叶归璞转过头，坐在对面的小男孩已经有了明显的年龄变化，他的体型高了不少，脸还是小孩子一样稚嫩，可逐渐有了棱角，原本只有七八岁的男孩现在有十二三岁了。
“该你了。”男孩眨眨眼。
叶归璞按下一颗牙，鳄鱼没动，身边的环境变成了201的客厅，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放着海绵宝宝动画片，头顶的吊扇吱吱呀呀地旋转，201的老奶奶正从冒着蒸包子香味的厨房里走出来，端了汽水和零食给两个人，叶归璞注意到老奶奶比之前年轻不少，也不需要拐杖就能走路。
男孩拿起汽水喝了一口，头发又比以前短了，好似刚刚理过发。
叶归璞明白了，自己坐的这个位置代表的是201小女孩，身边都是幻境，在鳄鱼的嘴巴合上之前，她是出不去的。
随着鳄鱼的牙剩下的越来越少，两人都有些紧张起来，鳄鱼牙齿的每一次按动，身边的场景都会发生变化。
有时候是公园的长椅，六七点钟的天空布满了渐变的火红色云朵，整个天空仿佛在燃烧，无数大小风筝在天空中起伏，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清新味道。
有时候是小男孩家的书房，整个房间都是各式各样的图书，各种学科分门别类整理好，仿佛眼前就是知识圣殿的一角，房间里隐约有不知名的暗香，隔壁房间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
有时候是奶茶店的桌子，空气里弥漫着奶茶粉的甜味，悦耳的背景音乐伴着身边热闹来往的人群的声音，充斥着烟火气息。
随着场景的一次次变幻，眼前的男孩逐渐从一个年幼的小孩，长成一个眉清目秀的十八九岁少年，个子不断增高，婴儿肥如同潮水退去，五官犹如冰山浮现，轮廓逐渐清晰。
叶归璞在他的脸上慢慢发现了熟悉的影子。
只剩最后一颗牙了，叶归璞不知道被鳄鱼咬住会有什么后果，她低头发现脚边有一个指环，她趁着小男孩的注意力集中在鳄鱼身上，夹住戒指往手指上一推，指环戴到了食指上。
“该你了。”小男孩笑着，心知肚明地催促着，眼中满是胜利了的喜悦。
叶归璞假装叹着气，伸出手按动了鳄鱼的最后一颗牙齿，鳄鱼嘴巴凶猛闭合，指环却刚好放在鳄鱼咬合的位置，鳄鱼嘴合上的瞬间卡住了指环，叶归璞的手指灵活地抽出来，幸免于难。
叶归璞顺利抽出手指后，朝男孩笑了笑，却发现对面坐的是梁清泽，原来之前她在男孩身上找到熟悉的影子，是因为他的五官特征正在慢慢重合成梁清泽的样子。
叶归璞对这突如其来的改变一愣，梁清泽也同样一脸懵地看着她，两个人站起身来还没对话，却发现，他们站起来了，但是刚才坐的位置还有两个人。
叶归璞坐的位置上，是之前201的小女孩，梁清泽坐的位置上，是401的小男孩长大后的少年，那少年和梁清泽长得完全不相似，叶归璞才明白，刚才两人各自代替男孩和女孩视角进入了幻境。
小女孩仍旧是小孩子的模样，小小的碎花洋裙，头发挽起来，在脑后用蝴蝶发带扎了个小啾啾。
少年看上去已经十八九岁了，身姿挺拔，剑眉星目，笑起来好似冬日暖阳一般温柔。
“你还是和之前一样耍赖呀。”少年温柔地笑着对小女孩说，鳄鱼嘴里的指环变成了易拉罐的拉环，拉环上面用黑笔画着粗糙的钻石形状，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手笔。
“你之前把这个戒指给我，不是说我想怎么用都行吗？”小女孩理直气壮地说，眼里带着得意的神情。
“是是是。”少年笑弯了眉眼，眼神中带着些许宠溺。
小女孩站起身来，转身就走，身体却越来越透明，逐渐消失在了少年面前，少年眼中的光也随着她的消失暗淡下来。
“要是你还在就好了。”少年黯然地笑了笑，把鳄鱼的牙齿一颗颗重新归位。“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约定。本来以为只是从每天见面变成周末见面，可没想到这么多年都没再见过你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新的人陪在你身边。”
“我就要搬走了，以后也会去很远的地方读大学，我们可能之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吧。”少年把鳄鱼嘴里的戒指拉坏拿出来，把鳄鱼的最后一颗牙齿归位。少年也随之消失了。
空荡房间中只剩鳄鱼玩具，和鳄鱼头上放着的戒指拉环。
“我们把这个给小女孩送去吧。”梁清泽心里有些遗憾地说道，叶归璞点点头。
两个人拿着鳄鱼玩具刚出门，楼道里一阵脚步声刚刚止住，叶归璞没看到走廊有人，却有种强烈的被注视感，两人默契地安静站定，最终在墙角等到了偷看他们的扎着小啾啾的脑袋。
小女孩躲着叶归璞，眼神却一直不离她手里的鳄鱼玩具。叶归璞走到楼道前，把鳄鱼玩具连同戒指拉环一起放在了地上，回到了401门口。
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小身影跑过去，迅速捡起地上的玩具和戒指，站起身来时变成了一个面容温婉的十八九岁的少女，她的衣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碎花洋裙，蝴蝶发带，只是有着少女的绰约身姿，看上去和少年很般配。
少女长久凝视着401门前，叶归璞和梁清泽知道她的视线绕过了他们，看的是401的大门，少女发了会儿呆，低头淡然一笑，有些不舍地回了好几次头，才转身离开。
“也不知道他们之后还会不会见面了。”叶归璞望着少女的背影，不知来由地感叹一句，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自己也一愣。
梁清泽静默地凝视着她，眼神里有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泛起了涟漪：“我想，会的。”
两人回到屋内，原本以为屋里应该恢复正常了，可仍旧雾霭遍布，此刻书房里传来了一阵好听的小提琴声，和两人在402听到的娃娃演奏的乐曲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