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过期奶糖
房间的执念解除了，叶归璞和梁清泽静默无言地出了门，小男孩可怜，老人的死状也惨烈，他们无法评价，只留岁月评说。
两人按照时间线顺序来到401门前，门却打不开，梁清泽用力踹门，门像是被焊在墙上一般，纹丝不动。
两人放弃了，下楼来到201，这间房子倒是开着大门，叶归璞确认了日历时间，却发现日历往后翻了好几页，屋子里也多了些生活痕迹，冰箱里新添了饭菜，各种生活用品也都被动过。
叶归璞想了想，301没有生活痕迹了。大概是日历没有翻动过的房屋，里面的人已经去世了，日历有更新的人家还活着。
梁清泽从厨房的垃圾桶里找到一包扔掉的过期糖的包装，叶归璞拿起看了看日期，垃圾桶里的糖保质期正好到126，也就是最初日历上的日期当天过期。
冰箱里只剩一张买糖的打印小票，购买时间也是126。两人在屋内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包新买的糖。
“屋里没有出现更多线索了，看来这包糖是关键。”叶归璞想起401日记里提到201的小女孩圆圆喜欢吃糖。
“楼下小卖部可能有卖糖的，要不我们过去看看。”梁清泽提议。
两人一起下楼走到小卖部。小卖部的门已经开了，老板仍旧呆滞地坐在门口，和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脚边坐着一条小狗，那小狗浑身雪白，毛茸茸的，像块镶着花边的小蛋糕。
小狗和他一样呆滞地坐着，它见到两人没有任何反应，宛如雕塑。倒是老板见到两人，眼神中出现了微妙的嫌弃神色。
叶归璞回想起四楼每户人家门上都有的动物抓痕，她俯下身摸了摸小狗，它仍旧一动不动，并没有想象之中亲近地摇尾巴或者赶陌生人走的呲牙威胁。
叶归璞站起身和梁清泽两个人进到店里，随着他们的移动，老板像雷达一样不断地用目光锁定他们，怕他们再搞什么破坏。
店里糖的种类增多了，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糖琳琅满目。只是它们包装都相似，不知道哪种对应的是201常买的糖。
“看上去很好吃啊。”梁清泽拿起一个骰子形的糖在手里转着，这糖每个面都有一种颜色。“现在给小孩子做的东西种类又多又好玩。”
“确实。”一个玫瑰形的糖吸引了叶归璞的注意，不知道这糖是不是小王子联名款，她撕开了包装。
梁清泽知道老板在背后看着他们，看到叶归璞撕开了糖纸，呼吸一滞，他僵硬地转头看向老板，老板虽然看到了，却没有什么反应。
他回过头发现叶归璞又拆了第二个包装。
梁清泽想了想，干脆和她一起拆起来，两人拆过大半的糖之后，叶归璞忍不住往嘴里塞了一个糖，夸赞道：“好甜。”完全不管是不是在老板的雷区蹦迪。
老板虽然黑了脸，却仍旧没有什么反应。
直到叶归璞刚把小熊形状的奶糖包装撕开一个小口，老板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冲到两人面前一把夺走了糖：“这个不能拿，这个是有客人说好要买的。”
“哪个客人？”叶归璞上前一步，盯着他。
老板原本一脸不情愿地不想说，可看着叶归璞眼神中逐渐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怕她再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操作，犹豫过后开口道：“就是二楼那个老人，她孙女喜欢吃糖。”
“这包糖多少钱。”叶归璞拿起一整包小熊奶糖。
老板本来以为她会直接卷一袋糖跑掉，只留下一个蛮横的背影，没想到还会付钱，他立刻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她：“姑娘不用付太多，四个亿就好。”
叶归璞、梁清泽：
梁清泽嘟嘟囔囔道：“江南皮革厂倒闭的时候，黄鹤大老板带的钱还不够买包糖的。”
叶归璞从兜里掏出纸币，每张上面印着一个亿。
梁清泽也把钱拿出来，两个人一凑，正好四个亿。梁清泽把钱全花光了有些不开心，又找老板还价：“你送我跟火腿肠呗。”
他跟老板磨了半天，最终老板受不了松了口，只希望两个人赶紧走。
他们并没有走。
梁清泽蹲在小狗面前，撕开火腿肠包装，在它鼻子前面绕圈：“想吃吗？你摇摇尾巴我就给你吃。”
那小狗虽然依旧坐定，可没过几秒钟，饥饿的泪水就从它的嘴里缓缓流下，即便如此，小狗也没动。试了半天小狗没反应，梁清泽把火腿肠包好，和叶归璞一起上了楼。
两人刚走到201门口，忽然听到背后一阵响动，转头看见小狗坐在他们身后，仍旧是坐在小卖部门口同样的姿势，不知是它跟着他们上楼了，还是从楼下瞬移过来的。
梁清泽把火腿肠怼在小狗的嘴边，它仍旧只是流着口水。
“总不能让我喂你吧，朋友。”梁清泽伸出手指挠了挠它的脖子。
叶归璞从梁清泽手里拿过火腿肠，她摸了摸小狗的头，把手里的火腿肠掰成小块放在它面前，和梁清泽一起进了屋。
屋里没出现新的变化。梁清泽刚想开口，叶归璞做了个停住的手势，两个人静下来，厨房里传来有微弱的呼吸声，随后一个黑影闪过。
蹑手蹑脚走进厨房，里面却空无一人，餐厅又突然出现冰箱门关闭的声音，回到餐厅，仍旧没有人，只是冰箱里的买糖的小票没有了。
“可能是那个小女孩。”梁清泽轻声说道。
叶归璞想了想，挑了沙发上最舒服的位置坐下，拆开了整包小熊奶糖的外包装，故意大声说道：“刚才买了一包非常美味的糖果，甜得好像今晚老师没留作业一样美好。”
真是比喻鬼才。梁清泽默默在心里吐槽道。
他明白了叶归璞的意思，坐在她旁边，声音也故意浮夸起来：“真的有这么好吃吗？那我们可要比比谁先把这包糖吃完，我一秒暴风吸入，连糖纸都不留给你。”
话音刚落，天花板的风扇上传来微微的咯吱声，两人抬头望去，之前做兔子手影的小女孩躲在天花板吊扇后，生气地磨着牙，眼睛却紧盯着桌上的糖。
她害怕叶归璞，又想吃糖，只好又生气又恐惧地手脚并用紧紧抱住电扇叶片。
“这就是守糖待兔。”梁清泽轻笑了一下。
“下来吧，我们不欺负你。”叶归璞拖长了声音，大度地说。
小女孩磨磨蹭蹭地纠结，叶归璞拿起一颗糖撕开了包装要塞到嘴里，手里的糖却一闪消失了，小女孩夺过糖闪到了离叶归璞很远的位置，把糖塞进嘴里，满足地冲两人笑了，那笑容也和糖一样甜丝丝的。
“小孩子真好满足啊。”梁清泽感慨。
小女孩的残影消失，屋子里的阴暗如潮水褪去，阳光洒进来，整个房间的色调好似加了滤镜的电影，无数糖纸在空气中如蝴蝶般飞舞，它们在阳光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叶归璞看到一个老奶奶站在主卧窗前的阳光中，凝视着床头的结婚照，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子女结婚时候的场景，她淡淡地笑了，却在笑过后眼神黯淡下来。
老人久久地望向窗外，去上班的行人早已匆忙离去，现在的街道空空荡荡，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拄着带有四个支撑柱的拐杖，一步一挪缓慢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起小书桌上的小学课本，其实那几本书三两下就摆放整齐了。
老人一点点翻看着书上的字迹，在看到课本上一张小女孩的插画时忽然愣了愣，想起来什么似的，拄着拐杖走出屋门，她打开冰箱查看了一下糖的包装，发现已经过期了，将它扔进了厨房垃圾桶，朝大门走去。
消失了一会儿后，她又拿着一包糖走了回来，老人思索着，似乎想拆开糖纸，但立刻摇了摇头，去厨房拿起茶缸喝了一大杯水，又从冰箱上找到胶带，把糖严严实实封起来，塞进冰箱。
老人把糖密封起来的时候，拐杖放在冰箱旁边，她放好糖伸手拿拐杖，却重心不稳摔到地上，头撞在厨房门口的墙角，磕破了的头流出鲜血来。
她挣扎着抓着墙壁想要站起身，却没有成功，可能是年龄太大骨质脆，腿也摔骨折了。老人奋力撑起身子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大门，朝门口爬去，血在转向的时候滴在地面上，留下圆形的血滴，一部分血滴在她爬动的时候摩擦成了血痕。
她抓着大门的墙想站起来，却没有成功，只能不断地喊着“救命”，可随着血越流越多，那声音越来越微弱了。门没锁，但她也没有力气再爬出去。
她的头晕晕乎乎的，最终失去了意识。
叶归璞和梁清泽在一旁看得心里一酸，想要伸手扶老人站起来，却发现老人只是触碰不到的残影。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呼喊着老人的名字，敲过几次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打开了大门。
一缕阳光照亮了地上老人的身体，狂风刮过，老人、地上的血迹、墙上的抓痕全部消失了。
日历随风翻过一页，老人坐在轮椅上，头上和腿上都绑了纱布，她沉默地坐着望向门口，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门吱呀开了，之前吃糖的那个小女孩满面笑容蹦跳着冲进来，老人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张开了怀抱。小女孩飞扑过来，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
小女孩立刻又像怕弄疼老人似的，往后退了两步，老人从兜里拿出几块糖，小女孩惊讶地捂住了嘴，笑得很开心。
窗外的暖阳斜照在两人身上，那光越来越亮，叶归璞和梁清泽用手挡住刺眼的光线，老人和小女孩一瞬间消失了。
屋子里恢复正常的亮度，虽然空空荡荡，却有了生气。
叶归璞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还记得厨房的水壶比正常水壶大得多吗？”
梁清泽望着她，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喝水多，不能吃糖，老人有糖尿病！”
叶归璞“嗯”了一声。
“老人知道小女孩喜欢吃糖，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每次糖过期了就会买新的。而糖尿病人对糖的渴望非常强烈，她想把糖留给孙女，为了忍住不吃，用胶带把包装封上了。”梁清泽深深地叹了口气。
“通过201和301的情况判断，403老太太没有什么阴谋，她的遗愿，可能是希望邻居的执念都能解除。”叶归璞掌心向上，让阳光落到手上。“之后我们只要找到每户人家的执念是什么就好。”
“还有个疑惑，老太太住在四楼，腿脚还不好，她怎么知道这些住户可能出事，又刚好来敲了门呢？”梁清泽记得，老太太敲过门的几户人家，有的屋门是锁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