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饿鬼附身
“早晚七点，中午十二点准时敲门，这也太自律了。”梁清泽感慨。
“等把门劈开，我们再拦住她们吧。”叶归璞冷静地说，梁清泽表示同意，如果自己开门还要找钥匙，初中生正好帮忙了。
两个人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围观，仿佛在看两位装修师傅，梁清泽还忍不住点评到：“大锤……啊不……大斧八十，小斧四十。”
两个初中生很快把整扇门劈开，叶归璞和梁清泽绷紧了身体，准备从两人手里抢过斧子，却没想到两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斧子靠墙放好，斧子随之消失了。
叶归璞和梁清泽跟着他们进了404，房间里本来没有开灯，随着他们的进入，灯自动打开了。
仿佛知道门要被砍坏，这间房的日历挂在墙上，日期是4月28日。
罗国伟和罗蓓蕾一个躺在沙发上，一个瘫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上去很无力，屋里的人进来，他们只是眼睛眯开一条缝喘息着。
他们和昨天叶归璞见到的样子完全不同，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罗国伟的啤酒肚消下去了，双下巴也消失了，罗蓓蕾脸也变尖了，瘦成了筷子腿。
“不会吧，大半夜没睡觉减肥速成吗？一夜之间狂甩三十斤？医学奇迹啊！”梁清泽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忽然发现父女两人嘴巴微微颤动好像在说什么。
梁清泽凑近一听，罗国伟颤抖的声音说“饿”，罗蓓蕾沙哑的嗓音说“好饿”。
众人进到幻境里做为鬼是不会饿的，父女两人应该是重复屋主的经历。
“得给他们找点吃的。”叶归璞说着。
叶归璞和梁清泽都留意着初中生的动向，她们进了门之后从狂暴转为了温和，没有对屋内人做出攻击行为，而是慢慢走向了厨房，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煤气罩打火的声音。
叶归璞本以为是403的人造成了201老人的死亡，所以403的人会用同样的方法杀害404的屋主，没想到这人像在自己家一样开始做饭了？
两个初中生却在此刻恢复了意识，她们茫然地走回客厅，看到众人时眼神有些陌生：“你们……是谁？”
梁清泽：……失忆人口加一。
“你不记得我们了吗？”梁清泽问道。
初中生点点头。
“那你们记得自己是谁吗？”
初中生又点了点头，各自介绍了自己。
他们互相确认了一下，才知道初中生的记忆只停留在他们刚被送入幻境的时候，他们只记得在外面看到的大楼样子，转眼间就在这间屋子了。
“这么说的话，他们应该抹去了最近二十四小时的记忆。”叶归璞对表，目前是七点多，被送入幻境的时间是昨天的七点多。
这时父女两人又用微弱的声音喊饿，他们的嘴唇已经发白了，看上去面黄肌瘦的。
叶归璞和梁清泽简单介绍了一下目前的状况，让初中生照顾父女，随后来到了厨房寻找食物。
厨房并不是空无一物，相反，厨房桌子上有一些已经洗净的菜和已经切好的肉。
“这也太贴心了，连半成品都准备好了。”梁清泽端起盛肉的盆子，发现肉已经整齐地切好码齐，肉片厚薄均匀，切菜的人刀工不错。
此外引人注意的是，厨房桌面上有一套大小样式完全不同的刀，大概三四十把，橱柜里的锅也各式各样，一二十个，看上去屋主非常喜欢做饭。
一个非常喜欢做饭、甚至连食材都准备好了的人，为什么会这么饥饿，甚至快饿死了呢？
叶归璞思索着，忽然发现自己离橱柜远了一些，可她并没有动。梁清泽准备拿锅做饭，原本伸手刚好握住锅柄，手却抓了个空。
两人对视一眼，静默地站着，发现身边的景物在慢慢移动，准确地说，是厨房的地面在旋转。
“我只见过旋转餐厅，没成想在这里还能见到旋转厨房。”梁清泽有些新奇，却发现厨房的地板转得快了些。
“咱们得赶紧做好饭，你帮我搭把手吧。”
梁清泽说着拿起锅，点燃了煤气罩。
叶归璞在桌上找到了葱姜蒜，切好之后放在肉碗里，加了老抽、生抽、料酒搅拌均匀，腌好了肉。
梁清泽起锅热油，把肉块炒得香味四溢，又加上了青菜作为点缀，看上去美味极了。
两人做这些的时候脚步都没停，需要不断调整脚步才能待在以前的位置，仿佛站在跑步机上做饭，而且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叶归璞和梁清泽一人端着一大盆肉菜出来的时候，厨房的地板已经旋转得像陀螺一样快，两人出来的时候甚至有点晕车的反应。
罗国伟和罗蓓蕾躺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看着两个初中生，初中生正冲着桌子上乖巧站着的一只鹦鹉说着什么。
“咦，这里有一只鹦鹉。你好！”
“你们是谁？”
“我是何轩，她是何凡。你会唱歌吗？”
“我觉得不行。”
鹦鹉刚回答完，初中生忽然一愣，眼神变得茫然。
“咦，这里有一只鹦鹉。你好！”
“你们是谁？”
……
两个人又魔怔了。
罗国伟和罗蓓蕾闻见了饭菜的味道，一齐垂死病中惊坐起，拿起筷子大口往嘴里扒菜。
“只有菜没有饭，先将就吃一下。”梁清泽说道。
两人吃得没空抬头，好像饿了几辈子一样，一大盆的肉菜很快被吃完，父女俩心满意足地抱着肚子瘫坐在沙发上，初中生和鹦鹉的对话仍在继续。
“虽然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可是已经重复了几百遍了吧。”父女吐槽道，不愿再听。
“她俩好像卡bug了。”梁清泽指指初中生。
初中生刚和鹦鹉对话完一轮，又忘记了自己说过什么，于是陷入了循环。
“鹦鹉在哪里找到的。”叶归璞开口打破了循环。
“我想想……”初中生低头思索。“忘了。”
叶归璞：……
“你们坐着看会儿电视吧。”梁清泽把电视打开，发现能看，不过只有一个台，在放经典档《情深深雨蒙蒙》，他招呼两人看电视。
索性初中生不再执着于鹦鹉，看起了电视。
“你们遇到了什么，怎么瘦了这么多？”梁清泽见父女两个气色好了些，张口询问。
“我们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睡梦中只觉得很饿，想起来找点吃的却怎么也没力气站起来，饥饿感越来越严重，后来就昏过去了，再后来在客厅里醒过来，就看到你们进来了。”罗国伟也很困惑。
“哦对了，半夜的时候厨房一直有煤气点火的声音，点了很多次都打不着，我们想看看是谁在屋子里，也没有力气走过去。”罗蓓蕾补充道。
罗国伟和罗蓓蕾没有更多信息了，他们刚吃饱饭，可身体还没有恢复，看着也没力气行动，叶归璞和梁清泽两人直接进屋搜索线索。
梁清泽打开次卧的门，空气里的微微的灰尘有点呛，叶归璞谨慎地走进门，没有任何恐怖的事情发生。
“终于……暂时没有幻境了。”梁清泽泪眼汪汪地感动着。
屋子里看上去很久没人用过了，里面堆满了各种旧物，老式的游戏机、鸡毛毽子、泛黄的旧书、奇形怪状的笔、前几年的日历、不用了的杂物，看上去屋主把这里当作储物间了。
从屋内布局判断，这里应该住过一个孩子，从屋里物件的年代看，这个当年的孩子如今也已经是中年人了，估计早已搬走，没有更多的线索。
两人来到隔壁的主卧，这里倒是看着有人住过，而且住在这间屋子的人应该是个有趣的人。
门边竖着高尔夫球棒和滑板，虽然都沾了灰，却有明显的使用痕迹，床边小沙发上放着一把吉他，桌上有熏香，书架上是各种学科的书，心理学、哲学、艺术、经济学，而且都有明显的翻阅痕迹。
要不是屋子整体的装修和生活用品都明显是老年人专用，床头的照片是一张头发花白的人拉弓射箭的照片，两人还以为这是年轻人的房间。
“这里还有游戏诶，屋主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梁清泽发现电视机上连着游戏手柄。“也不知道这老人游戏玩的好不好。”
“我觉得不行，啧。”墙角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叶归璞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那鹦鹉飞了进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墙角柜子上。
她朝鹦鹉比了个“过来”的手势，没想到它真的飞了过来，落在叶归璞的手上。
“你还知道什么。”叶归璞用两根手指轻轻摸着鹦鹉的头，鹦鹉舒服地闭上了眼。
“我爱嗑瓜子，我爱嗑瓜子。”鹦鹉欢快地扑腾着翅膀。
梁清泽觉得好玩，四下翻找了一下，果然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包瓜子，他在手上倒了一点，鹦鹉立刻飞到了他手上。
它低头咬起一个瓜子，在嘴里嚼了两下，又把瓜子放下，爪子帮了下忙，瓜子就和壳分开了，它吃了瓜子，仰起头扑腾着翅膀。
“好吃，好吃。”
“你还知道什么？”
“知足常乐，活在当下。”鹦鹉一本正经地说着，要不是它吃瓜子的样子傻头傻脑的，还以为这鹦鹉是人变的。
“这竟然是一只鸡汤鹦鹉。”梁清泽把瓜子递给叶归璞，让她也喂喂试试。
“你还知道什么？”叶归璞还没把瓜子倒出来，鹦鹉又飞过来了，真真是谁有瓜子谁是主人。
“我的生活很自由。”鹦鹉边吃边说。
“还是只哲学鹦鹉。”
两人又问了很多问题，每次从鹦鹉那里都能得到一句新鲜话，什么“孤独也可以很快乐”、“人在塔在”、“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晚安晚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没有一句提供什么线索的，不过如果不是在幻境里，养只这样的鹦鹉应该挺快乐。
鹦鹉吃完了瓜子，扇动了几下翅膀，消失在空气中。
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不会吧，又来？”梁清泽叹了口气。“又到了我们熟悉的雪姨环节。”
他说完，立刻意识到不对，因为门刚才已经被初中生劈坏了。
梁清泽和叶归璞一起走出卧室，父女两个挣扎着要站起来，却使不上力气，初中生沉迷于电视，好像又有点魔怔了。
门外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站着，门已经四分五裂变成一地木头，老人却仍旧伸手在面前的空气中敲打着，而且随着她手的起落，空气中真的响起了敲门声。
那老人和初中生之前的动作一致，在几轮越来越猛的敲击过后，手里做出了抡起斧子劈砍的动作，可她手里却什么也没有。
“看来是初中生拿走了这位的斧子，砍别人的门，让别人无门可砍。”梁清泽说道。
不一会儿，老人停下了动作，拄着拐杖往屋里慢慢走进来。叶归璞观察到老太太的拐杖并没有支撑柱。
梁清泽和叶归璞两个人把几个人拉到一边，老太太走向众人，却并没有做出攻击动作。
她停在父女两人面前，凑近了他们看，又用手试了试他们的脉搏，掰开他们的眼皮上下瞧了瞧，两人在这期间大气也不敢喘，一动也不敢动。
老太太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用更快的步伐走向了厨房，叶归璞听到了煤气罩点火的声音。
叶归璞跟在老太太身后进了厨房，之前她和梁清泽已经做好了饭菜的原材料又恢复了之前的位置，只是厨房地板不再旋转了。
老太太娴熟地点火做菜，不多一会儿就做好了，她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端着菜，尽力稳当地走了出来。
叶归璞原本想侧身让过去，躲闪不及，老太太的手臂直接穿过了叶归璞的肩膀，毫无阻碍地走向了父女两人。
罗国伟和罗蓓蕾见到老人朝着自己走过来，慌张地想要坐起身来躲避，可是手脚不听使唤，好像钉在了沙发上，梁清泽想要阻拦，老太太整个人从他身上穿了过去，好像只是越过了一团空气。
梁清泽挑了挑眉：“这就是最高级别的无视吗？”
父女眼睁睁地看着老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坐在了自己面前的沙发上，两人都不敢动，老太太将拐杖靠在一旁，竟然拿出勺子舀起饭菜想要喂他俩。
梁清泽：这就是奶奶的爱吗？多吃点，看你都饿瘦了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