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化学
“你把这个张纸转一下，对，再转一下别，你别”张斌彬在一旁指挥着四个年轻人拼凑纸张，一瞬间就得出了结论。
“这是神的旨意，是命运的安排，我将为我犯下的罪恶，承受来自地狱的惩戒。”
当张斌彬大声念完这句话后，众人一时说不出话来，原本就沉寂的校园，只听见盛夏楼里电灯发出的高频率蜂鸣声。大门外更是被寂寥的黑暗吞没，一丝恐惧笼罩在众人的心头。他们都在思考着是什么样的一份暗号，这不像是暗号，更像是自白。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李殊打破了现场的气氛，所有人那假装思考的眼神立刻转向了张斌彬手里的纸。
“别的，只有下面写着孙家福的签名，其余的字就没有了。”张斌彬反复翻看着手中拼起来的纸，甚至还放在灯光下仔细查看。
“所以，这是个暗号？”赵旭生声音颤抖，用不确定的语调向众人询问。
“我觉得不像是暗号啊。”海琦双手抱在胸前，用缓慢的语速说着，还时不时的看向旁边的田甜。
李殊注意到了田老师的反应，田甜老师一改刚才沉着冷静的表情，紧皱的双眉让她的神色凝重的脸上产生更多的是疑惑。现在发生的事情似乎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
看到这里，李殊发现张斌彬正带着孩子们冲着那张纸使劲的思考，他便走到田甜的身旁，轻声问道：“田老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田甜犹豫了一下，用同样低的声音告诉李殊：“这张纸上内容并不是我们一开始商量好的，按照原定的计划，应该是另一个暗号才对，您看到楼梯后面的那个窗户了吗，如果站的稍微近点的话是可以看到后面实验楼的，另一个暗号则是暗示学生们应该从那个窗户向实验楼去看”
在田甜的指引下，两人向着窗户的方向靠近了一下，这是一个在楼梯间后面的窗户，一半不会有人靠近这里。
“当学生们走进这边时，站在实验楼里的孙老师会用那边的望远镜观察到这边的情况，就会打开他所在房间的灯光，然后我们就”
田甜老师边说边走到窗边向实验楼张望，实验楼在刚才寻找孙老师的众人离开后，又恢复到原来的黑暗沉默当中，但是此时，田老师却紧紧盯着一个位置不动。
李殊在询问无果后，也顺着田甜的视线向实验楼望去，正当李殊认为整栋楼和刚才没有什么不同时，在顶楼靠近盛夏楼的一侧房间里，突然透过玻璃可以看出闪过一抹亮白色的光。
“有人在实验楼的顶楼最头上，快！”李殊冲着张斌彬大喊，张斌彬反应十分迅速，扔下手中的纸，拽起在一旁愣愣站着的周强军就往实验楼跑，边跑边嚷嚷着让周强军提前把钥匙找出来。
一直被拽着被动跑起来的周强军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找钥匙，他只能在到达实验楼大门口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用颤颤巍巍的手一个一个钥匙的摆弄着。最终终于在张斌彬的催促下打开了大厅大门，随后，张斌彬一个箭步就冲向了楼顶，跟在后面的是李殊，他回头让田甜老师带着学生们守在门口，自己和周强军一起跟着张斌彬上楼。
“确定是这间屋？”
“应该没错，我在盛夏楼看到的就是这边。”
张斌彬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房门没有上锁，只是打开灯后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只听见外面呼呼的开始刮风，空气中带着一丝酸臭味，站在门口的三人发现实验桌椅被人排列成了一个‘口’字型，屋里如同笼罩了一层白纱，到处透露着似乎有秘密的样子。
“你们看中间。”靠近桌椅后的张斌彬将李殊和周强军喊来。
‘口’字中间，也就是教室中间的地面上湿漉漉的一片，似乎有什么东西原本在燃烧，被人用水浇灭一般。
周强军顿时害怕起来，“这，不会是孙老师烧烧剩下的身体吧。”
张斌彬不满的瞥了他一眼，“你好歹也当过民兵，冷静点，有点尝试行不行，那么一大活人，能烧成这点东西？那需要的恐怕得在火葬场烧完再拉过来才行。”
李殊没有理会他们两人的对话，翻看着四周。“不过，至少证明，这个屋刚才确实有人在，而且，很有可能是孙老师。”李殊边说边从讲台后面拿出一件外套，正是下午孙家福穿过的那件。
“会不会又孙老师留下的谜题呢？”
“不一定，刚才我和田甜老师聊过，她说从刚才的拼纸内容开始就不在他们的计划中了，似乎出了什么差错，当然不排除孙老师自己又加了什么谜题之类的。总之，咱们下去先和他们汇合，然后再把整栋楼搜索一遍。”
十几分钟后，已经到了晚上9点多。众人再次在实验楼的大厅汇合。
提前结束一层检查工作的田甜老师已经利用空闲时间给孩子们的家里打过电话，告诉他们，孩子要晚点才能回去，到时候学校老师会挨个挨个送到家的。
“2楼没有发现。”
“3楼和4楼也没有。”
“顶楼没有，楼顶我也转了一遍，还是只有那些空瓶子。”
众人分别汇报这检查的情况。
“1楼也没有，一切正常。难不成还是得解开从盛夏楼上找到的谜题才行？”
“您确定这已经不是你们原本商量的剧情了？”张斌彬向田甜确认着信息。
“是的，原本到孩子们发现实验楼的灯光被打开后，就结束了。”
“这里有个问题，按正常剧情来说，应该是在得道四层的信息后得出结论，然后我们再发现实验楼的情况。但是，现在四层楼信息被改变，我们是在田老师的指引下才发现实验楼内有情况，就是被人点过火的痕迹。”李殊稍作停顿，“如果田老师没有撒谎，那就确实是孙老师自己改变了剧情，那盛夏楼发现的那个‘这是神的旨意，是命运的安排，我将为我犯下的罪恶，承受来自地狱的惩戒’。这就是孙老师的暗号。”
“这是什么暗号，他自己都去地狱接受惩戒了，难道让我们挖地道去找他？”张斌彬有些不屑。
“地地道真的是地道？”周强军用嘶哑的声音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张斌彬马上走到他的面前，“我去，周师傅，我这都能蒙对？这栋楼真的有地道或者地下室？”
周强军面色铁青，十分缓慢的点点头，“这楼，确实有地下部分，只是，是在外侧进入的，而且，一般没有人进去，原来是停尸房和火化人的地方，后来变成了拷打刑讯的地方，现在是一个存放杂物的地方。但是，就我这有钥匙，所以我觉得孙老师不可能”
“哼，没有不可能，我们走，只要是人做的，就有可能。”张斌彬拖起周强军开始在前面领路，学生们都只能有些怯懦的跟在后面。
绕过这栋老式建筑的南面，经过了傍晚时发生事件的地点，此时的地上水印已经和水泥路面融为一体，消失的无影无踪，李殊路过时低头观察了一下情况，没有留下任何其他的痕迹，看起来当时就是用水围绕着一个人形物体简单浇灌了一下。但让李殊想不明白的是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如果这次是学校推理社团搞得活动，但是当时看到这个事件的却只有他们两个外人和于校长以及周强军，这四个人跟推理社团没有任何关系，难道是想让他们跟学生口述情况？就在李殊脑子进行思考的时候，前面周强军颤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就是这里我来咦？这锁被人砸开了！”
张斌彬冲到门前，一把就把锁拽了下来。“这老旧的锁都这样了，是个人就可以轻易砸开。这锁上留下的痕迹也不像是新的啊，你平时不检查这里的吗？”
周强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虽然是杂物间，但是这里半年都没有人要进去的，所以平时就不会来这里近距离查看，也可能是被调皮学生砸开的。”
“哼，你这安保当得，不会平时基本都呆在监控室里偷懒吧？”
周强军只是尴尬的在那赔笑，没有任何狡辩的话语。
众人没有继续对话，李殊已经开始安排下地下室查看的人员情况。田甜老师带着孩子们在外面等着，自己和张斌彬还有熟悉路的周强军下去查看情况。虽然周强军已经两腿开始有些打颤，但在李殊的要求下，还是只得硬着头皮第一个走了下去。
这栋老楼虽然近期才经过返修，但是似乎这个配套的地下室并没有被过多重视，在周强军摸索着打开地下室灯后，李殊发现整个地下室的大厅墙面只是简单刮了一下腻子，涂料什么的完全没有上，好几桶涂料被工人放在角落里。
“消防部门没有找你们麻烦嘛？油漆竟然敢随意的摆放在谁都能碰到的地方。”李殊不满的冲着周强军说道。
“先别管油漆了，这地看着好瘆人啊。”张斌彬在一旁嘟囔着。
地下室的大厅十分宽阔，呈正方形展现在三人眼前，除了下来的那边是一面墙外，其余三面中间各有一个通道，面对地下室正门的那个通道比较短，只有4个小房间，都是上锁状态。周强军介绍现在地下室都是存放的杂物，但是当年这四个小房间是给驻军人员休息的地方，或者是办公室之类的。而一下来的左手边的通道里有6个房间，据说当年是监牢，关押犯人或者人质的地方。右手边的长廊要比其他两个走廊长不少，但是房间只有4个，周强军神秘兮兮的告诉李殊和张斌彬，那4个房间原来是焚化炉，是用来焚化尸体后者对人质进行火刑拷打的地方。
三人仔细查看每一个房间的情况，基本大多数的房间都已经上锁，而且没有任何近期打开过的痕迹，然而，就在三人伴随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来到右侧最里面的房间时，他们闻到了一股微弱的焦味。房门被打开后，房间里的味道和热浪相互伴随迅速涌出，李殊心理咯噔下一，他用身子拦住了想要进去的周强军，示意张斌彬去查看那个废弃许久，但是现在却散发着热气和气味的焚化炉。
张斌彬没有和往常一样迅速行动，他脑海里已经想象到了大致会看到的场景，反而让他有些心悸。原本四个并排的焚化炉已经被拆除了三个，最里面的那个因为连着外墙结构就没有被拆除。张斌彬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焚化炉前，刺鼻的焦味已经将他包围。透过铁栅栏往里看去，一双被烧的黝黑双脚赫然出现在张斌彬眼前。在李殊的眼里，张斌彬夸张的用手捂住口鼻，往后大跳。然后侧头冲着李殊不住的摇头点头。李殊立刻明白了情况，转身拽起了在门口已经快坐在地上的周强军往外走，他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周师傅，您先在这边歇会，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说。”李殊在室外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冲着众人交代着；“田老师，带着学生赶紧去主教学楼，找间教室锁好门窗，然后给于校长也打个电话，让她和你们汇合。”
后面走出来的张斌彬已经开始在一旁干呕起来，“我的天，我最近可不想看到或者吃烤肉了，那味道和场景，太恶心了。”
已经掏出电话正在打电话的李殊瞪了一眼张斌彬，让他闭嘴，自己则继续和电话那头的王勤力联系。
然而，王勤力听完李殊的汇报后，没有表现出过于激动，反而十分平静，尤其是在听说张斌彬费了半天劲也没把焚化炉里的尸体弄出来后，语气就更加淡定了。他告诉李殊，市里发生了其他的重大案件，所有人都已经出动了，要想有多余人手必须明后天的，所以现在只能靠他们两个来进行案件调查了。
“那让鉴识人员和法医过来也行啊，尸体我们没有”李殊的话没有说完，电话那头的王勤力就说了句‘现在没有人’挂断了电话。
李殊无奈的看着张斌彬，只能靠他们了。大脑飞速的旋转了一会，“周师傅，您去监控室，把这栋楼的监控调出来，我们一会过去查看，斌彬，走，现在没有任何支援，咱们还要下去看看情况，初步勘察一下。”
周强军走后，张斌彬有些不太情愿的跟着李殊又回到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