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肯过奈何
两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弩的气氛让黑白无常顿觉压抑，他们现在想做的就是离开这里。
“阴司，即便是看在你我之间的情分上，我们之间也不至于生分至如此吧，我遍寻天上人间，再无她的踪迹，所以想着她或许来了这里。”临渊态度非常诚恳。
阴司没有再看向临渊，对于百万年前的事情，他确实耿耿于怀不能放下，“她，不在这里。”
“那，若有她的消息可否告知于我？”
期盼的神态尽显无疑，就连黑白无常都觉得，他们的阴司主君若不答应都说不过去。
阴司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了殿中的人，仿佛也看到了他之前身披盔甲的样子，“不会，我不会告诉你的。”
临渊眼中的期盼转化为失望，他理解他，如果是他，恐怕在他进入大殿的那一刻就已经将他赶了出去。
“若是我先寻到她，我一定会把她藏起来，你休想再找到她。”阴司如同发誓一般说与临渊。
“我一定会比你先找到她。”临渊笃定的说道，这是他唯一的办法了。
“那就走着看吧！”阴司对于临渊的话不以为意，“本君还有要事要忙，就不恭送临渊战神了。”
说着做了请的姿势，并命令黑白无常将临渊战神送出去。
看着依旧愤愤不平的阴司，临渊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在黑白无常的带领下离开了朔方城。
黑白无常谨慎的跟在临渊战神的身后，生怕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走到门口，临渊战神突然停了下来，白无常差一点就撞了上去，还好黑无常反应快，直接就将白无常拽了回来。
“战神是还有什么事吗？”
临渊回头看向他们二人，身上自带的戾气让黑白无常心中一颤，全然不复方才与阴司主君谈话的神态，“地府这百年来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两人齐声回答，“回战神的话，除了奈何桥上多出来的一缕生魂之外，并未发生奇怪的事情。”
“奈何桥？”临渊战神陷入沉思。
石柱之上的余音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心中觉得诧异，奇怪的不应该是那缕生魂吗，怎么会是奈何桥呢。
临渊战神没再说什么，而是径直向着奈何桥方向走去，黑白无常更是连忙跟上。
余音觉得好奇，也跳了下来，跟了上去。
奈何桥上那缕生魂凝望着忘川河的远方，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我是谁？我在等谁？”
“连你也没能寻到她吗？”说着临渊便看向四周，似是在寻找什么。
方才在石柱之上的余音并未看清临渊战神的面貌，更想不到他到底要寻什么。
黑白无常也跟着看向四周，在白无常回头张望的时候，看到了身后的婆婆，吓得瞬间想要大叫了起来，他捂住自己的嘴巴赶紧跑过去拽着她就要返回朔方城。
等待临渊转身的时候，余音已经被白无常拉到了奈何桥的一侧，“小白！”
“婆婆，阴司主君说了，您是特殊的存在，最好还是不要被天界的仙君看到，否则他未必能保得住你。”
临渊战神只看的到白无常一侧的身影，“他做什么呢？”
黑无常走上前，挡住了临渊战神的眼神，“忘川河水中，时常有恶鬼想要扑上来，谢弟应该是在处理某个恶鬼。”
临渊本欲上前查看来着，黑无常指着桥上的生魂，询问道，“方才听战神所说，好像认识他？”
停下脚步，再次看向桥上的生魂，他摇了摇头，“他不是不知道在等谁吗？”说着看向手中的剑穗，又继续说道，“我虽然知道在等谁，可是我找不到她。”
“既然地府不曾寻见的话，那是不是真的在魔界呢？”
临渊眼眸中的悲痛尤为明显，他握紧手中的剑穗，离开了地府，他不敢相信他要寻的在魔界，他宁愿她忘记了一切，也不想看到她已坠魔。
直到黑无常跟着临渊战神走远，白无常才来着婆婆走了出来，能让堂堂战神到这里来寻的必定不是普通人。
“小白，你们是不是缉拿了什么了不得魂魄？”他们这举动分明就是拿了人家要寻的人的魂魄，却不敢承认的样子。
白无常连连摆手，“婆婆，这可说不得，再说了，我们每缉拿一个魂魄都是根据命簿上来的，绝对不可能出差错的。”
看到白无常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模样，余音不由得笑出了声，“你们以后还是谨慎点吧，最开始还不就是你走错了路。”
白无常脸色顿时煞白，余音却毫无察觉。
很快黑无常就折了回来，看到白无常的样子，以为他又惹婆婆不痛快了，“婆婆，谢弟他不是有意的，您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余音与白无常齐齐的看向正在莫名请罪的黑无常，哑口无言。
长久未得到回应的黑无常悄悄的抬起了头，发现余音正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他看向旁边的白无常，只见白无常正冲着他挤眉弄眼。
这次知道自己搞错了，站起身，尴尬的笑了几声，然后拉着白无常就离开了。
余音无奈的笑出了声，扭头看向桥上的生魂，脸色微微一变，轻声说道，“若等不到就回去吧。”
那生魂完全不受外界影响，依旧在说着往日的话。
轻轻的叹气，余音摇了摇头，便回来了忘情居。
临渊战神的到来，让地府一众鬼差议论纷纷，他们怀疑那临渊战神要找的人不是千凉雪就是江慈恩。
这话传到了余音的耳中，深觉得此话很有道理，因为当时白无常拦着她，生怕临渊战神看见她的样子，真的很像在包庇罪魁祸首。
为了不让阴司的用心白费，很长一段时间，余音都乖乖的待在忘情居里。
临渊战神也没有再来，想必确定要寻的人不在这里了吧。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飞逝，余音偶尔还是会想起千凉雪与江慈恩，而她们两个留给世人的，除了北国战无不胜的女将军、燕楚先是太子妃的慈华夫人，还能有什么？甚至连她们的名字都不曾出现在历史的洪流中。
忘情居里布粥的工作全部都是芙儿在做，余音也乐得清静。
“婆婆，您快出来瞧瞧。”
看着慌慌张张跑进来的芙儿，余音意识到又发生奇怪的事情了。
等她走出忘情居，在奈何桥边上，一个浑身冒着黑烟的女子正焦急的询问着身边每一个魂魄，“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伏城哥哥？”
这些魂魄都在等待着喝下忘汤，可以投胎转世的魂魄。那女子遍寻不见她的伏城哥哥，不肯喝汤。
鬼差将她拿下，呵斥道，“此处还轮不到你撒野，乖乖喝下汤投胎去吧。”
余音看着眼前的女子，愣住了，这是继千凉雪以来，又一个不肯喝汤过奈何的魂魄，“她可是……寿元已尽？”
鬼差双手抱拳，“禀婆婆，此人确实是寿元已尽，被缉拿回来，已过十殿审判，才送来此处喝汤。”
“那她口中的伏城哥哥是何人？”余音生怕再出来一个千凉雪，得知是寿元已尽，余音才稍稍安心。
还不等鬼差回答，那女子似是看出了她的不一般，慌不择路的跑了过来，拽住了她的衣衫，“婆婆，我与伏城哥哥走散了，还请婆婆帮我寻找，我们届时会一起投胎。”
鬼差将她拽了起来，推搡了她一下，“何时投胎，如何投胎岂是你说了算的，赶紧排好队，否则有你苦头吃。”
那女子又扑了过来，抱住余音的腿，哭的声泪俱下，“求婆婆网开一面，我与伏城哥哥自小便未分开过，自幼两家结为亲家，恩爱十余载，不曾想一场大火命丧家中，还望婆婆帮我找到伏城哥哥，我们一起投胎再续情缘。”
余音将她扶了起来，对那鬼差吩咐道，“你且去查查……”又低头问女子，“他叫什么名字？”
“季伏城。”那女子擦着眼泪，眼含笑意的回答道。
余音抬眸对鬼差说道，“你且去查一查季伏城可接受完审判了？若是审判完可投胎便将他带来吧。”
鬼差接了命令之后便转身去寻找了。
“多谢婆婆。”女子还忍不住啜泣。
“你姓甚名谁，家在何处？”
“小女子名唤姜梨，家父乃广陵知府姜元起。”一边轻轻的擦掉眼泪一边哭诉着说出自己的身世。
只见她身边黑烟萦绕，不用问，也知道她是如何死的。
余音抬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灰烬，宽慰她稍等。
不多时，鬼差风尘仆仆赶了回来，“婆婆，这次缉拿的魂魄中并无名唤季伏城的。”
姜梨眉眼一亮，喜悦之情瞬间涌上心头，“难道伏城哥哥逃了出去？”
因为鬼差查询季伏城之事，很快传到了黑白无常的耳中，此刻也已经来到了余音的面前，“婆婆，那季伏城寿元还未尽。”
姜梨开心的笑了起来，“真好，他还活着。”
余音看到她笑的如此开心，不由的摇了摇头，她的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件事情似乎没有看到的这么简单。
“既然已经查清楚了，季伏城寿元未尽，而你了却了心愿便喝汤过桥吧。”鬼差催促道。
方才还在欢喜之中的姜梨，听闻此话，不由的愣住了。她转过头看向余音，“婆婆，我可不可以等着伏城哥哥？”
余音摇了摇头，“阳间有阳间的规矩，阴间自然也有阴间的规矩，若人人都像你一样，那地府岂不乱套了。”
泪眼婆娑的姜梨不肯再走一步，直到所有的魂魄都喝了汤，过了桥，她还赖着不肯走。
等她看到桥上的那个身影后，信心满满的问道，“那他怎么可以等呢？”
余音看了看桥上的生魂，又看向了姜梨，她双手环抱于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可以啊！”
姜梨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只要你能如他一般踏上奈何桥，我便准许你等着你的伏城哥哥。”余音点了点头后说出了她想要留下的条件。
“婆婆！”黑白无常再次异口同声的想要阻止婆婆，虽然他们也知道姜梨不可能踏上奈何桥，可就是总觉的会出事。
初生牛犊不怕虎，没见识过忘川河水的厉害，姜梨毫不犹豫的就要上奈何桥。
在她抬脚上去的一瞬间，奈何桥瞬间消失，而姜梨也差一点跌进忘川河水，若不是余音拽住了她，她恐怕就是掉进忘川喂鬼了。
河中的恶鬼张牙舞爪的想要拽她下去，此刻的姜梨吓的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他能在这里等待，是因为他的本事，而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投胎吧。”余音将她安置好，劝说她乖乖投胎。
“婆婆，我不是不投胎，我只是再等几年可不可以？”姜梨苦苦哀求，就是不肯投胎。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上前说道，“婆婆，这种不肯投胎的夜不在少数，通常都是灌了汤，丢过去就可以了。”
一听到要来硬的，姜梨害怕的跪在了余音的身前，“婆婆，我愿意在此当牛做马，只需让我等到伏城哥哥，我自会投胎。”
黑白无常等一众鬼差等着婆婆下命令，而姜梨的手指都握的泛白了，也在等待余音给的答案。
余音转头看向身旁的芙儿，“芙儿，你怎么看？”
芙儿嘴角微微一笑，想起了自己当日也是这边执拗，既然询问她了，那婆婆必定是想要给她一次机会的。“不如就先让她留在忘情居，等她的情郎命陨之时再一同投胎。”
“罢了，就这么办吧。”余音好似累了一样，浅浅的打了个哈欠，转身便回忘情居了。
黑白无常再一次愣在原地，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又一次默契的齐齐转身，不慌不忙的往朔方城而去。虽然禀告给阴司主君并未太大作用，但事情还是要禀告一下的。
姜梨跪在地上，一直冲着余音磕头，“多谢婆婆，多谢婆婆。”
芙儿将她扶了起来，看着她脸上的污秽，想着她死前面临的痛苦，不由的心疼。
她不是生老病死，也不是意外身故，她是追到了黄泉路上进入了鬼门关，甘愿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不知道这种因为意外而丧生是什么感觉。
只是想到那个场景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