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无证
心大有心大的好处。
林青丝毫没感觉到江澈的心思，她一颗心都扑在了楼上的吴子墨那边。
连与江澈近日来的尴尬都忘记了。
上了楼，进了江澈的公寓。
林青注意到，留在公寓里的朱荧荧和吴子墨之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别扭氛围。
“怎么了？”
林青迅速站在朱荧荧那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吴子墨。
吴子墨很是冤枉，“没什么就是她刚才问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朱荧荧迅速开口打断了他。
“说我干什么，你说自己就好，偷拍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
吴子墨：“”
他想起刚刚。
就在林青和江澈离开后，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朱荧荧忽然问了他一句。
“偷拍是种什么心理？冒着被人抓到的风险，拍下女生的裙底，或者是和女友的亲密互动，就有这么有意思吗？”
或许是因为朱荧荧一直面无表情，吴子墨对她当时的表情特别记忆深刻。
她是真的很困惑，好看的凤眼带着十足的不解。
当时，吴子墨无奈解释，“我没偷拍。”
“对。”，朱荧荧怔了下，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冲着他轻眨了下眼，“你真的没偷拍。”
看她神色，吴子墨就知道她不信，“我真没有偷拍。”
这一次，他的语气和神态都严肃了下来，朱荧荧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没偷拍就没偷拍呗，那都是男生，你知不知道偷拍者的心思？”
吴子墨：“”
直到现在，他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还是有些无语。
没想到朱荧荧这么一个清冷的新中式美女，对偷拍的热情这么大，这么想知道偷拍者的心思是什么。
她想这么深干什么？
“你终于回来了。”
虽然林青站在他对面，表情还带着点戒心，但吴子墨看向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林青是账号的主理人，而且，吴子墨想，无论是对他横眉冷眼的周圣彩，还是莫名其妙的朱荧荧，林青是他接触下来，最正常的一个人了。
“所以你们能接下我的委托吗？”
吴子墨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到。
林青端详朱荧荧的脸色，确认她的脸色还如同她离开的时候，淡淡的仿佛不在乎世间的一切，她才放下心来，坐在了吴子墨的对面。
“在上来的电梯里，我看了对面发的帖子，详细了解过她那边的经过。但我还不是特别了解你这边发生了什么，你想和我说说吗，为什么你会去体育场的椅子下面，为什么你会那么别扭地举起手机对准人家的裙摆下呢？”
吴子墨带着一脸的冤枉，开始给林青讲起，他曾经对处理此事的校领导说的话。
“我去椅子下面，是因为在前天，我在那里打球的时候，把名牌戒指丢在那里了。我一开始在球场上找了，没有找到，我想着打球的时候把东西放在旁边的凳子上了，戒指那么小，指不定就顺着缝隙掉下去了。”
吴子墨道：“我就去凳子下面找戒指了，要不是为了前女友送的上千块钱的戒指，丢了也就丢了，谁会去找啊。”
“前女友？”，林青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信息。
吴子墨苦笑，“是啊，本来是现女友的，但事情闹得太大，她就和我分手了。”
他说，“一开始我还挺生气的，后来听她朋友说，她在宿舍也挺难过的。就是因为她和我分手，我才想找人澄清这件事，本来我人都麻了，任由那个女生在网上说，但我不出来解释，是真的影响我的生活啊！”
一直没说话的朱荧荧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笔记本电脑，支在桌子上，她几乎瞬间就打开了小紫书，搜索到了对方女生发出的帖子。
朱荧荧将电脑屏幕掰给林青看，林青看到朱荧荧打开的，是对方提出质问的帖子。
显然吴子墨这些话都已经在校方那边说过了。
女生在网上，提出了五条质疑。
林青从里面挑了几条她觉得有道理的，问吴子墨。
“这里面说，最后你的戒指是在宿舍找到的？”
吴子墨脸色一僵，“对。”
他生怕林青误会，连忙解释道：“这个真不能怨我，我记性不太好，心也不仔细，经常落东落西的。”
他看向房间里另外一个男人，是一直坐在沙发那边没出声的江澈。
“你也能理解吧，如果知道东西在哪个地方的话，找东西就不能叫找东西了，东找找西找找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顺着吴子墨的目光，林青看向了江澈。
沙发那边的江澈，想了下摇了摇头，“抱歉，我理解不了。”
真是刻板印象害死人，林青转过头，看到吴子墨愕然的目光，心中无奈叹道。
谁告诉他男生就一定丢三落四了？而女生就一定井井有条了？
林青想起江澈书架上摆着的，整理到每个文件夹都有小标签的作品集，以及只要看到就会感慨一声强迫症的唱片收藏。
丢三落四？
林青难以想象这样的江澈会找不到东西。
她略微有些出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对上了江澈带着笑意的眸，正望着她。
就连吴子墨都注意到了，在林青猛然转过头的时候，奇怪地看了一眼她。
“你还有问题要问我吗？”
林青有些尴尬地摸了下鼻梁，转头看向朱荧荧的笔记本电脑。
幸好朱荧荧一直看着电脑，没发现她刚才盯着江澈发了几秒钟的呆。
林青清了清嗓子，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既然戒指在你宿舍找到，而不是在体育场，这点对你是不利的。”
吴子墨说戒指掉在体育场，连戒指都证明不了，还有谁能证明？
吴子墨显然也知道这点，挫败地叹气，“要是这么好澄清，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林青看了眼朱荧荧笔记本电脑屏幕，问出了下面网友最关心的一条问题，也是很多人认为的，吴子墨偷拍的铁证。
“你既然说了你在下面找戒指，那为什么被人发现的时候，你会高举着手机，对着别人的裙底？”
吴子墨前言不搭后语，他的话里有着满满的破绽。
林青已经尽可能不带偏见地听他的故事，可眸子还是忍不住泄露出怀疑的神色。
吴子墨说，“当时我女朋友给我发信息，我点开之后微信却转个不停。信号不算强，我以为是那些凳子是铁制的原因，阻挡了信号，就举高了手去找信号。”
坐在他对面的林青，听着他的叙述，表情难以形容。
“这个理由，真的太牵强了。”，林青提醒他，“怎么会什么都赶到一起。”
吴子墨怎么就在两个姑娘坐在那里的时候，那么恰好地出现在了座位下面的暗处，在姑娘们发现他的时候，手机的信号就没了？
他高举手机找信号也就算了，还正正好好地举到了那两人的裙底下。更不用说，吴子墨说自己找了半天的戒指，最后还出现在了他的宿舍里。
林青双手在身前交叠，“同学，你说出来，你不觉得荒谬吗？”
吴子墨没能说服林青，眼里明显地闪过一抹黯淡。
“你不信？”
林青看着对面人明显颓然的神色，换了种说法，“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你的故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子墨打断了。
“我真的没做偷拍的事情！”，吴子墨竖起三根手指，指向天空，“我发誓，要是我有说半句假话，便叫我天打五雷轰！”
林青对上吴子墨泛红的眼睛，心中叹了一声。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凡事都讲个证据。”
林青从位置上站起身来，看起来像是要送客，“如果发誓有用的话，这世界会简单很多。同学，我建议你回去好好想想，想到证据了再联系我。”
吴子墨不想回去，“可是”
林青态度很坚决，“真相不是用嘴说出来的，而是要讲证据。我答应你，只要你想起任何一个确切的证据，我都会相信你说的话。”
吴子墨环顾屋子里其他人，无论是江澈还是朱荧荧，对林青的话都表示认同。
他能看出，林青是辟谣小队这个账号负责出镜的人，也是账号的中心。
她的意见，就是整个团队的意见。
“好吧，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吴子墨脸色泛着青灰色，看上去无比的疲倦，“今天谢谢你们了，花费时间听我的故事。”
他向着三人深深鞠了一躬，便低着头去玄关那边穿鞋。
吴子墨穿着宽松的格子衬衫，松松垮垮的布料罩在他的身上，显得他的背影愈发削薄孤寂，离开时的肩膀都是低垂着的。
公寓门被轻声关上，吴子墨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青将椅子转了一圈，面向了坐在沙发那边的江澈。
她看了看江澈，又看了看垂眸摆弄着电脑的朱荧荧。
“你们对这个委托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朱荧荧摇了摇头，她仍然是那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看你。”
朱荧荧一向没什么建设性意见，直到现在，林青还在怀疑朱荧荧加入辟谣小队的终极目的是不是为了蹭饭，什么工作什么真理的追求，对于朱荧荧来说都不重要。
不过，一想到朱荧荧大神一般的计算机技术。
林青一点也不觉得朱荧荧消极工作，甚至还觉得学霸真朴实。
多请几顿肯德基的事情，学霸竟然被她拐进了辟谣小队里。
“江澈，你怎么想？”
林青看向了沙发里坐着的男生，他一只手搭在沙发椅背上，两条长腿因为沙发的高度半蜷着。
他向她看过来的时候，眸色晦暗不明，隐约倒影出她的身影。这样一双好看又专注的眸子，总让林青想起拍摄时候面对的摄像头，黑洞洞的中心却有个小小的她。
“我觉得这是个热门话题。”
江澈先是肯定了她，然后，像是了解她的心思似的，补充了一句。
“不过，无论吴子墨给了你什么证据，你在深入调查之前，应该去找周圣彩聊聊。”
他这话，一下子说到了林青的心坎上。
在没开灯的房间里，阳光透过乌云从窗外透了进来，却照不亮林青暗色的表情。
她低头揉了揉眉心，无声地叹了口气。
半个小时后，林青来到了周圣彩的宿舍楼下。
她给周圣彩打了个电话，忙音响了好久，却没人接。
本来，林青还在想该如何和周圣彩说吴子墨的事情。
然而当她第三遍打电话，周圣彩还没接的时候，林青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在那一刻，她想到了很多可怕的事情。
一个月前宿舍里刺眼的血色，从她的回忆中轻易跑了出来，刺激着她的神经。
第四遍，拨打周圣彩的电话。
林青指尖有点麻，心神俱乱。
幸好，这一次她没等多久，听到电话被接起来的时候，林青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生菜”
电话那边传来的，并不是周圣彩的声音，而是周圣彩室友的声音。
“是我，周圣彩现在不在宿舍，她的手机放在宿舍里没拿。”
林青刚放松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她是什么时候离开宿舍的？”
“二十分钟前吧，大概是什么时间我也不记得了。抱歉，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要不是你一直打电话，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把手机放在宿舍里没拿。”
说到这里，周圣彩的室友也有些紧张起来。
“周圣彩不带手机，不会是”
“应该不能。”
林青抿唇说道。
她的心中渐渐浮现起一种可能，“你放心，我应该知道她在哪里。”
二十分钟后，林青在宿舍右边的操场上，找到了正在跑步的周圣彩。
宿舍一左一右，各有两处可以跑步的操场。
林青刚才找错了，幸好在这边找到了周圣彩。
看着半暗的天色下，埋头跑步的周圣彩，林青全身紧绷的肌肉稍微放松了下。
她先给周圣彩的室友发了条信息，让她不要着急，她找到周圣彩了。
然后，才缓步朝着跑道上的周圣彩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