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顾朝夕是个本不存在的人
“那两人啊。”
“他们想杀我，技不如人，被我反杀了。”
顾朝夕语无波澜地总结着那日的情形，目光留恋地看着萧锦逸手边装着酸梅汤的小壶。
萧锦逸置于桌面的手轻叩两下，“就这样？”
“就这样。”顾朝夕正色。
“那两人可不是普通的土匪，是苏家花大价钱雇来的，技不如人？”萧锦逸语带调侃。
苏家，原来是苏倩家下的手。
顾朝夕若有所思。
“说说看，他们是如何技不如人，被你反杀的。”
“大抵是钱没给够吧。干活也不怎么用心，被我抓住了漏子。”顾朝夕轻描淡写地描述。
萧锦逸闻言笑了。面对数十死伤都能得出不用心这个结论。顾朝夕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暗器哪儿来的？”
“四叔给的，可惜全便宜那家伙了。”顾朝夕说着有点心痛。
这副暗器是好不容易到手的。四叔以前总是调侃她像个一动不动的瓷娃娃，看了就让人想伸手欺负一下。离家那日，四叔突然将这副暗器给了她，叮嘱她不能放任别人欺负自己。
明明他最喜欢戏弄她。
顾朝夕叹气，她总不可能真跟群不懂事的孩子们计较吧。
话虽如此，多年来的习惯让顾朝夕一直将这副暗器牢牢带在身上，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萧锦逸微微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把古朴的匕首推到顾朝夕面前，示意她打开看看。
顾朝夕犹疑地拔出匕首，一股冷冽而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朝夕不由眼前一亮。将匕首横在身前，捞起一缕头发轻轻一吹，发丝齐断。
好匕首。
顾朝夕爱不释手地轻挥两下，将匕首插回销内，果断塞入怀中。
萧锦逸感觉对面的小团子此时就像只吃饱喝足后惬意摇尾的小猫咪。
“不掩饰下？”
“有必要吗？”
江湖上有名的雇佣组织的头目被一个五岁女童独自解决，这件事怎么都透露出一种不正常。确实没什么掩饰的必要性。
“你原先的那把匕首太钝了。如果不是捅的位置精准，他能轻易反制住你。”萧锦逸缓声提醒着顾朝夕。
顾朝夕深以为然。自家二房都是文人，能充数的武器本就不多，要想不被旁人注意到，可挑的就更少了。如今有了这把吹丝即断的匕首，生活幸福感大大提升。
顾朝夕颇为满意，主动提起茶壶为萧锦逸掺茶。萧锦逸看着眼前殷勤的小猫咪，唇角微微扬起。
如果此时萧锦逸听到顾朝夕对于“生活幸福感”的定义，怕是没有这副兄友弟恭的场景了。
“你究竟想问我什么？”顾朝夕歪歪头，清澈的眼神直视着萧锦逸。
顾朝夕心中明白，若萧锦逸真是来问责林中二人之事，就不会提前准备这把匕首送她了。
萧锦逸望着眼前女童不含杂念的双眼，沉吟片刻，放下手中的茶杯，缓声说起来意。
“如今的镇南王妃是我和岁无虞的姨母。她并无子嗣，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将是你们彼此相伴。我需要确认这个人选是安全的，不会伤害到她。”
萧锦逸的目光幽怨而沉重，带着化不开的阴郁压向顾朝夕。
“我不明白。王妃只是现下未有子嗣。还是说王府不想她有子嗣。”顾朝夕被少年深沉的目光刺痛，不加犹豫开口问出心中疑问。
“你倒是胆子够大。”萧锦逸眼神一瞬间变得极其复杂，没料到对面的小团子会轻描淡写地问出如此致命的问题。
“我胆子大，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也是。萧锦逸轻叹一口气，“曾有大师批命，姨母于子嗣一事颇为艰难。认一个义女或许能为她的生活带来些宽慰。”
不对劲。
顾朝夕敏锐地察觉到不合理之处。
哪门子的大师会给这种批命。既不提解决方案，又不从源头杜绝事情发生。反倒扯出什么义女。很不对劲。
按照三叔当年娶三婶的流程，如果真有此事，早在合八字时就会被捅出来了。
有萧锦逸作为镇南王世子，加上养在王妃身边的岁无虞，二人都对王妃极为亲近信赖。即使需要再认子嗣，按照古人的观念也不会选女孩，还是自己这种身子弱的。
显然萧锦逸此时并不会和盘托出。顾朝夕只能选择暂且按下不提。总归进了王府，有的是机会发掘线索。
现下需要解决的是跟这位世子哥哥搭建薄弱的信任感。
“树林里的事让你觉得我并不安全。”顾朝夕软糯的嗓音陈述着。
“不。”萧锦逸微微摇头。
“那日的事，”萧锦逸一顿，“让我确信父王和姨母这次的选择没错。”
“我只是有些担心。不过我现在确认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
担心什么，确认什么？
顾朝夕疑惑地盯着神色明显松缓下来的少年。
少年仿佛看见一只小奶猫正无辜地歪头望着他，只要不满足她的需求，下一秒就会变凶脸，伸出爪子挠你。
萧锦逸心情很好，有意逗逗对面的小团子，让她惊慌一下。
“我有这种担心也很正常吧。”
“毕竟顾朝夕是个本不存在的人。”
顾朝夕瞳孔一缩，身体肌肉不受控制地快速紧绷，血液极速涌向大脑。
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顾朝夕深呼一口气，放松身体，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是在自己家，情况也显然没到危及性命的程度，是自己应激了。
没想到来古代生活了五年，潜意识却还保留着末世时的警觉性，顾朝夕心头苦笑。
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
顾朝夕抬头，目光犀利地直射萧锦逸。“这也是那位“大师”算出来的吗？世子哥哥。”顾朝夕一字一顿地问道。
萧锦逸眸光一动，内心暗恼自己一时兴起太过大意。
“不错。”少年端起茶杯，借长袖遮掩住自己下半张脸的神情。
“这大师好生厉害。我出生时如果碰到这位大师，怕是早就被掐死了。”顾朝夕装作佩服的样子感叹道。
“咳咳。”萧锦逸一时不察呛了两口茶。
对面的小团子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萧锦逸难得有一丝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