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朝夕不吃虾
在众人的注目下，顾朝夕掷出最后一箭。
依竿。
一个令人惊讶，又隐隐在预料之中的结果。
“耶。妹妹好厉害，打败了世子殿下。”
岁无虞跳起来一把抱着顾朝夕，得意地扬起下巴瞥着萧锦逸。萧锦逸额角一抽，并未回应岁无虞挑衅的目光。
“不错，很厉害。”萧锦逸望着眼前的小姑娘，温声夸奖。“比我厉害。”
顾朝夕仰头撞上少年的目光，少年眸中带着点点星光。
“小四投壶不错，是我们这辈最厉害的。”顾大公子缓过神来，扬声夸赞。
“是啊是啊。小四可厉害了。”
“双耳！两个依竿！比世子殿下还厉害呢。”
随着顾大公子的赞扬，顾家子弟渐渐脱离清醒过来，陷入抑制不住的惊喜和激动中。
四妹妹太争气了！
小小一个瓷娃娃竟能赢过世子，还是凭实力赢的。
真为顾家长脸。
岁无虞挺着胸，与有荣焉地站在顾朝夕身侧，目带赞赏的扫过夸奖顾朝夕的人。这份与有荣焉一直持续到午膳时。
顾二夫人鲜少出门社交，以往贵客登门都是顾大夫人主理，她露个脸就行。
现下房中突然来了两位王府的贵客，一时不知该怎么招待才好。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儿子身上，尽量避免与两位小公子交流。
“远儿，来，这是你喜欢的鸡，多吃点。”顾二夫人坐在顾宜远身旁不断为他夹着菜。
“不吃，我要听岁哥哥讲姐姐，姐姐今日好威风！”顾宜远不耐烦地扭头避开顾二夫人的手，兴致勃勃地听岁无虞描述今日投壶的场景。
顾二夫人看着儿子不好好吃饭，倍感无奈。这孩子烧才刚退，不好好吃饭怎么行。
二夫人目光扫过坐在岁无虞身旁静静吃饭的顾朝夕，提起筷子夹了一块虾肉放入顾朝夕碗里。
顾朝夕望着碗里的虾肉一愣，诧异抬头。
二夫人已收回目光，再次夹起一块虾肉放入顾宜远碗中。“远儿，你看姐姐多喜欢吃虾肉，多吃虾肉才能像姐姐一样厉害呀。”
顾二夫人细声耐心地哄着身旁的小人，一丝目光都未分给顾朝夕。
顾宜远盯着碗里的虾肉皱眉，犹豫地抬头朝顾朝夕看去，确认着娘亲所言是否属实。
瓷娃娃愣在原地举着筷子，良久没有小筷。一侧的萧锦逸提起筷子将虾肉夹到自己面前的碟子上。
“表哥，你怎么跟妹妹抢肉吃？”岁无虞总算察觉到席面上的暗潮汹涌，停下激情描述，转头却看到自家表哥居然抢妹妹碗里的肉。顿时瞳孔地震，压低声音试图制止对方这一行为。
“朝夕不吃虾肉。”萧锦逸似笑非笑地说。
他怎么知道？
顾朝夕讶异抬头，萧锦逸正凝视着对面神情僵硬的顾二夫人。
“妹妹不吃虾肉吗？”岁无虞疑惑地询问。
“嗯。”顾朝夕低声回应。
不是过敏。末世时代许多水生物遭到严重污染，顾朝夕曾见过整村的人因吃了重度污染的虾丧命。
回想起异变的孩童身体，顾朝夕感觉胃里一阵翻涌，一股气涌上来。握住筷子的手微微一晃，顾朝夕轻闭双眼，将反胃感压了回去。
萧锦逸注意到顾朝夕轻晃的右手，眉头一皱，目带担心的望向顾朝夕。
这不是单纯的不喜欢吃。
“正巧近日大夫叮嘱我不能食用鱼虾，无虞也不喜吃虾，将这碟虾放于小公子面前吧。”萧锦逸轻声道。
这话说得颇为无礼，不像世子殿下一贯的风格。
门边的长风抬眼，犹豫着是否要帮自家世子圆一下，以免给小小姐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岁无虞未曾多想，直接开口，“是啊。快将虾放到小远面前。小孩子就是要多补身体，不然怎么长大。”
虽然不知道表哥为什么执意要将虾挪开，甚至编出他不喜欢吃虾的说法，但岁无虞也极为看不惯妹妹娘亲这般偏心眼的做法。不能真的做什么，能让对方添添堵也是好的。
“姐姐不吃，我也不吃。”顾宜远并未察觉到自家娘亲的尴尬。看到丫鬟端过来的虾肉，果断扭头拒绝。
顾二夫人无奈，只能挥手让丫鬟将这道菜撤下。
席间一时无言，众人很快便放下筷子。
“远儿身子刚好些，需要午睡，娘亲就不留你们了。”
“你父亲外出下午回来，朝夕你先照顾好世子殿下和岁小公子。”
顾二夫人搂着怀着不断揉着眼睛的小胖墩，嘱咐着顾朝夕。
让五岁的女儿独自招待两名男子。
萧锦逸狠狠颦眉，顾二夫人未免太过离谱。顾朝夕年龄虽小，却也是男女有别。父母不甚关心，与外客相处竟也不派丫鬟跟着。也难怪那伙贼匪能轻易得手。
走出二夫人院中，萧锦逸忍不住叮嘱着顾朝夕，“往后不可以独自一人与外男相处。”
“你们也算外男吗？”
萧锦逸一梗，不知该如何跟眼前的小团子解释这般事情。一旁的谷雨察觉到世子的用意，赶忙上前，“世子殿下请放心。奴婢和白露会跟紧小小姐。”
萧锦逸满意地微微颔首，神色略松。
顾朝夕感到奇怪，这人怎么突然开始限制自己的人身自由了。
“无虞，父王让我询问朝夕一些关于贼匪的细节。”
“哦好，那我先回院子了。下午上课别忘了。”岁无虞停下脚步，挥手与二人告别。
“下午不会上课了。”
萧锦逸话音刚落，不等岁无虞提问，远处跑来一个小厮。“见过世子殿下、岁小公子，今日夫子身体不适不能正常讲学，十分抱歉。”
“无妨。既如此，我便在二房叨扰片刻，稍后去拜见老太爷。”
“是。小的这就去回话。”小厮躬身行礼后匆匆离去。
“料事如神。”岁无虞赞扬。
今早这一出，现下大伯母与大哥哥应是在盘查各院家丁，顾朝夕心中了然。
大哥哥一向注重礼仪规矩长幼尊卑，大伯母最为看重自己作为顾府当家主母的颜面。如今被旁支庶子闹到了王府面前，只怕躲不过一场清理整治。
顾朝夕原是不懂这些的，奈何自家大伯母热衷此道，隔三差五便有类似举动，想瞧不懂也难。
“王爷让你问我什么？”
顾朝夕坐在自己屋内的椅子上，接过白露端来的酸梅汤，询问对面端坐的萧锦逸。
萧锦逸看向白露，白露屈膝行礼与谷雨一同退出屋内，将门牢牢合上。
顾朝夕望着紧闭的房门，转头看向萧锦逸，用眼神询问着对方。
“不是父王让问什么，是我有些事想跟你确认。”
萧锦逸移开桌上装着酸梅汤的小壶，制止对方过度贪恋果饮，抬手倒了一杯热茶推到顾朝夕面前。
“关于那日树林里的两人，没什么想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