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堪破虚妄，重临真实
世界出现了故障。
就想网游世界中的bug一样，天际撕裂的黑洞以光速向外扩展，短短几息，吞噬一切的漆黑已笼罩了整片大地。
游轮山的人们尖叫、推搡，哭声震耳，浓郁的末日气氛将众人包围。
不详的气息蔓延。
云锦被这通巨变惊到，但她很快就调整到了冷静的状态，去找同在救生艇上的顾钧山。
心有灵犀般，对方也恰好朝她靠近，伸出的手碰在一起，云锦奇异般感到了安心。
两只手紧紧相握，在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顾钧山问：“云锦，你还好吗？”
云锦回答：“我没事，但现在——”
她的余音被海面突起的风浪打断，脚下的船只被浪头拍打，剧烈的震颤几乎令人站不稳脚。
见势不妙，顾钧山来不及守礼，一把将云锦拉入怀中，紧紧护在自己胸前。
猝不及防靠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稳健平缓的心跳令她放松下来。
抬头向天空看去，凝神间，云锦忽然“咦”了一声。
她问顾钧山：“天上是不是有一道光在接近？”
顾钧山顺着看过去，果然有一道燃烧着灼目火焰的光球像他们直直砸来！
在看清光球的瞬间，顾钧山瞳孔一缩，几乎下意识转了个身，将云锦牢牢护在自己怀中，用背顶着径直而来的火球——
“轰！”
一声剧烈的爆破声自身后响起，激起数丈高的水帘，将两人兜头淋了个遍。
还不待他们做出反应，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以海为媒，血为引，十方虚幻，破——”
云锦在听到声音的瞬间豁然抬头，不可置信道：“小舅舅，是你吗？”
她听出了那个从天而降的人的声音，赫然就是闻宋。
来人没有回答，仍不紧不慢念了口诀，通天彻地的黑暗在浓极一时后，仿若一个被戳破的水球，骤然爆炸开来！
极耀眼的白光自水天相接的一点蔓延，只短短一瞬，便将众人尽数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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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微弱的水流声自耳边淅淅沥沥响起，云锦豁然睁眼，却发现自己正身处海城中心医院住院部后面的那片草坪之上。
几人合抱的银杏树立在头顶，光秃秃的枝干肆意伸展，像是要挣脱看不到的牢笼。
有雨滴自天空落下，在云锦下意识闭眼躲避时，穿过她的身体径直砸入地面。
没有被淋到，云锦怔愣着睁眼，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正在昏暗的阴天里散发着微光。
她下意识坐起来，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站在不远处远眺的闻宋。
云锦道：“……小舅舅？”
闻宋回头，仍是那身风衣墨镜的打扮，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却消失了，只剩一片令人心慌的冷寂。
“你醒了。”闻宋声音淡淡：“过来吧。”
有些迟疑，云锦犹豫了一下，才爬起身，走了过去。
她呼吸微微一停。
只见原本该是围栏边界的医院围墙统统消失了，闻宋身前是一个陡峭的悬崖，脚底万丈，有海浪扑打着礁石，呼啸出不详的风浪。
云锦猛地回头——
身后仍是海城医院，眼前悬崖不变，她想：我是在做梦吗？
闻宋淡淡开口：“你觉得眼前的世界，真实吗？”
云锦敏锐察觉到了什么，回答：“真实。”
闻宋笑了一声，神情却如初见那日一般哀伤，他重复着云锦的话：“真实，真实……”
“到底什么是真实呢？”
云锦道：“心之所向，便是真实。”
似乎没想到女生会这么说，闻宋明显怔愣了一瞬，才慢慢笑开了。
他说：“是啊，心之所向。”
海浪愈发大了，不知何时，海平面似乎朝着他们上升了几分。
闻宋道：“我知道你心有疑惑，等你醒来，再想起我的名字，应该会猜到答案。”他回头，今日第一次直视云锦：“你是个好孩子，小舅舅很喜欢你。”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明亮的女声：“阿宋，你在做什么？”
云锦回头，便见这个医院的院长，齐翎站在不远处，目露哀伤地看着闻宋：“你要离开我了吗？”
闻宋似乎笑了笑，他一直没有回头，只看着面前濒临溃散的世界，声音中满是无奈：“阿翎，我该走了。”
他说：“假的终究是假的，我因为私欲强留你这么久，也该离开了。”
齐翎哭了起来，清丽的五官笼着哀伤，她说：“阿宋，我不是虚假的，我就是齐翎，就是你的爱人啊，你为何独独看不清呢？”
“……”
闻宋沉默片刻，苦笑着说：“你看，你还在骗我。”
“我从亲手炼制‘来世’的那天起，就已经明白的，万般皆虚幻，人如指间沙。”
“……留不住的。”
齐翎悲伤地摇头，却没再多说。
云锦被一阵轻柔的力气推出，意识像是沉溺深海，又像是梦中惊厥，明明能察觉到，却控制不了身体的反应。
最后的视线中，是齐翎的身体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她飞来。
而后，她沉沉睡去。
云锦做了很长的一场梦。
梦中浮光流转，万物皆是虚妄。
她骤然睁眼时，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怔忡感。
头顶是纯白的天花板，天色昏暗，有风从没有关紧的窗口吹来，拂动窗帘微微摇晃。
——这是顾钧山的家。
她翻身坐起，刚想走动，却脚底一绊，下巴朝地直直栽倒！
身体重重磕在木质地板上，云锦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喵呜——”
也是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恢复了猫身。
记忆汹涌而来，云锦坐在地上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那日，她私藏银漪于废旧烂尾楼中，却被妖族九襄派来的告珠玉使用神器“来生”困在其中，试图诛杀她，在逃窜时，她意外撞到了除妖协会中前来查探的齐思雨、赵黎，还有……顾钧山。
想到顾钧山，云锦心头一软，在来生中的回忆袭来，记忆的最后，是顾钧山将她牢牢护在怀中的场景。
然后，她遇到了小舅舅……
等等，她哪来的小舅舅？
闻宋……
这名字好熟。
等等，妖族老祖，闻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