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 章 和亲
冰河的水一下吞没了纪淮安的身影，一直将他拖进深处……
最后陆厌也没能找到他的公子，他被长矛钉在城墙之上，随着大雪，将他与整个雁回关都覆盖掩埋。
雪尽，残阳如血，断壁残垣的城池一片萧瑟……
“雁回关失守，飞云骑全军覆没……”
“报!契丹铁骑南下，一路突破桐城，杀向费城——”
“报!费城守将急需增援——”
“报!费城失守——”
……
仅仅半月不到，北梁就连失两城。
雍都，梁深将奏折一股脑地打落在地。
“没用的东西，纪淮安五千人还拖住契丹两万五千人近半月。他们这群废物，数万人居然拖不住他们区区剩下不到一万五的人。”
梁深正在气头上，岑大监此刻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最近都熟练了，前线战报就没一点好消息。
纪家飞云骑都输了，这一仗打得惨烈，纪家二公子都死在战场上，尸骨无存，最疼弟弟的定远侯却连头都没露过。
对此，朝中众人对此议论纷纷，有些人说定远侯是被陛下杀死了，纪家二公子这一仗更是败得蹊跷。
有人说是在桐城时，就见过江预江副将，后来又遇见了陛下身边的罗辑，这两人一下就把雁回关失守推向另一个极端。
他们再怎么猜，也没人敢把他们说出口。
纪家在军中历来是举足轻重，方向标一样的存在，在朝中的地位更是不言而喻。如今纪家两位嫡系掌权的人一人失踪，一人死，对所有的将领乃至军心来讲，都是沉重的打击。
好在契丹愿意和谈，陛下也同意了。
只是和谈的条件是——和亲。
“不可能，本宫是不会和亲，更不会去契丹。”
梁深攥着梁令月的肩膀，看着自己的姐姐，道：“你是大梁的大长公主，养你的，乃是天下万民。你生来就该肩上扛着责任，你也该为大梁做些事。”
梁令月一把挥开梁深的手，打了梁深一巴掌，道：“梁深，别忘了，本宫是你亲阿姊，你就这样害本宫你想用本宫换天下太平”
梁深偏过头，眼眸低垂，“你真这么想”
“是。”梁令月看着梁深，说：“若你觉得是万民养得本宫，那本宫愿意不做这大长公主，愿意削去这公主头衔，归还封地，不受租户供养。”
“你……”
“梁深，他们要娶得是公主，只要本宫不是公主，那本宫就不背负这责任。”
“好，连你也要忤逆寡人。”
“是 ”
两人不欢而散。
出了披香殿，梁深与进来送茶水的墨琴擦肩而过。
“陛下!”墨琴低头行过礼，又拿着茶盏进去。
梁深对这人有些印象，问一旁的岑大监，说：“他是谁为何能进出阿姊寝殿。”
岑大监垂首低低回道：“宫中戏子，就是当初……”
岑大监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梁深便已经明白过来了。
墨琴小心地走进去，看见梁令月正坐在殿中，“……公主，陛下走了，您又给陛下生气了”
梁令月扭头看向墨琴，脸上立刻就挂上了笑，“别提他，茶水也不用给他准备，本宫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墨琴放下茶盏，乖巧地跪坐在梁令月的身侧，“什么好消息”
梁令月用手指刮过墨琴的鼻尖，笑道：“陛下要削本宫的公主头衔，要是这事成了，本宫与你就自由了。”
墨琴一下脸色白了，“是因为奴吗？奴，奴是不是害了公主，奴死罪，奴罪该万死，奴……”
梁令月一下用手堵住墨琴的嘴，捏着他惊恐的脸，“怎么，本宫没了公主的身份，你就想嫌弃了”
“没，没有。”墨琴看着梁令月，腼腆地低下头，红着脸说：“奴不知道公主与陛下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到时公主不是公主，只是……只是墨琴的令月。”
“奴一定会待公主好!奴，奴这些年攒了些钱，虽然不多，但足够养活公主。如果不够，奴还可以出去挣钱，可以卖力气，奴还会做饭，还会…总之，奴会让公主尽量像如今这样。”
墨琴说起话来，慌里慌张地表着自己的心意，笨拙又忐忑，不知如何安放自己的情感。
看着眼前恭顺地跪坐着的少年，露出弧度优美的脖颈，发间双耳羞红，娇娇怯怯诱人采撷。
梁令月搂上墨琴的脖子，往他脸上啄了一口，说：“其实，本宫也很好养活的。本宫当得住这锦衣玉食，但也曾吃过糠咽菜，所以啊!不用本宫的墨琴去卖力气。”
墨琴曾听过老人说过，大长公主的生母位分低微，被卷入死在一场毒杀案中。
大长公主便护着梁深，两个小孩子在宫里，无依无靠，日子估计也好过不到哪去。想也清楚，被冷落的皇子公主定是成天剩饭冷炙，那点份例又被奴才们各种克扣。
墨琴恨不能回到过去，护着梁令月。
梁令月挑起墨琴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说：“我们出去，谁也不会打扰我们，阻止我们在一起!”
“嗯。”
之后几日，梁深再未过问过梁令月，因为契丹那边一直步步紧逼，北梁逐渐难以应付，不得不把目光再次投到和谈上面。
梁深头疼地支着脑袋，道：“去!传大长公主来。”
岑大监低声道：“大长公主请罪，自封披香殿禁足!”
梁深拿开手，冷哼一声道：“她倒是潇洒得很，想做什么做什么，寡人不允，便要出家入道做姑子。”
“哼，还不是那个小戏子在她耳边捣鼓生事。”
墨琴这次托人去宫外，打了一对鎏金红宝石的耳饰，上面用白玉做了个小兔子，等了半个月才拿回来。
今日他从那人手里拿过，千恩万谢。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个首饰盒子放入袖中，想着今晚给大长公主一个惊喜，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在去往披香殿的路上，墨琴被一个小太监给叫住了。
“墨乐师，陛下传唤!”
墨琴有些紧张，陛下从未传唤过他，袖子下的手指绞在一起，侧问道：“陛下吗？找奴做什么，奴好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