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 章 穷途
马蹄声渐近，传入耳中，莫桑睁着眼看着落下铁蹄，躲闪不及。一旁的吉利落马飞身抱着莫桑，就地滚过去，躲过铁蹄的倾轧。
吉利看着莫桑，呼出一口白气，道：“没事吧!”
莫桑挣扎着从雪地上爬起来，甩了甩脑袋上的雪，问道：“他是谁怎么从前没见过他。”
吉利顺着莫桑的眼睛看过去，说：“纪逾白的弟弟，纪淮安。”
“从前养在雍都，如今回了冀北，接替他哥的位置。”
城楼上的纪淮安有些失望自己居然失手了，那人居然还活着。
失去目标，纪淮安抬手用弓砸在准备偷袭的契丹兵身上，旋身抽刀，捅进去。
江预带着薛从兴与于祈兄妹连夜冒雪赶到了桐城。
还未走近，薛从兴就指着城墙上挂着的七个黑影，问道：“那是什么”
其他三人比薛从兴视线好些，看到城墙上挂着的黑洞洞的东西，也脸色一变，心中大骇。
黑洞洞的是人……
玄色锁子甲，黑兜鍪，这身装扮……
江预一字一顿道：“是飞云骑。”
是纪淮安派往三城，来送信的飞云骑，桐城全部截获，挂在城头，这是在警告，又像是谁在示威。
江预回头看了看薛从兴，冷道：“于祈，你们兄妹二人带薛公子回雍都。”
“那你呢”薛从兴死死拉住他的胳膊，哑声道：“我们去别的地方借兵吧!不是只有桐城。”
“没用了!”
江预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在薛从兴看来，尤为残酷。
“穷途末路!陛下这是想拼着雁回关不要，也想将纪家人赶尽杀绝。”
薛从兴感觉有些窒息。
他用力呼吸了下，“那咱们回去告诉纪二，我们走吧!不守了，守不住的。”
话说到后头，连薛从兴自己都感觉到悲哀。
江预抬头望了望，说：“守不住也要守下去，如果连纪家人，飞云骑都逃了，北梁就真的完了。”
薛从兴颤抖着声音，说：“……会死的。”
江预转头哈哈大笑，“无妨，你我皆知是必死之局。”
“只是守土一方，推卸不掉的责任与宿命扛在肩上，退不了!甩不掉!身后的无辜之人需要庇护，北梁需要有人挡住撕裂它的镰刀，合该是我们战场搏杀在前，马革裹尸在后。”
“飞云骑不只是纪家的，更是他北梁的颜面，是纪家世代忠勇的尊严。”
“于祈，带他走!”
“诺!”于祈自然知道此途凶险，便拉着薛从兴离开。
薛从兴红了眼眶，“不行，不能让你去!会死人的。”
江预不惧生死，他一个人打马冲向桐城，大喝道：“开门——”
“兵符在此，有紧急军务，桐城守将，速速出城!”
话落，城头立刻有人拿着弓箭指着江预。
江预瞪着他们，高高举起兵符，说：“我乃定远侯身边副将江预，奉命前来，与桐城守将有紧急军务传达。”
城楼之上，罗辑扶着刀站在上面。他冷冷看了眼城下的江预，“哪里来得奸细，妖言惑众，也想入城!”
明显城下的江预也听到了，骂道：“罗辑，你敢说你不认得我”
“认得如何，不认得又如何。如今是你自寻死路，他们就是代价!”
罗辑抬起下巴，高高地俯视着江预，淡淡抬手道：“放箭——”
箭雨落下，江预看着罗辑，吼道：“罗辑，契丹要是踏过雁回关，你就是北梁的罪人。桐城要是再不出兵回援，这座城，迟早会等来被血洗的一天，你们，所有人都给我记着……”
远处，薛从兴被于祈按住。
他眼睁睁地看着无数箭矢穿过江预的身体，倒在这冰天雪地中。
罗辑看着倒在那里的江预，眼睛也不眨。桐城守将瑟瑟发抖地站在罗辑身侧，哆哆嗦嗦地说：“罗大人，雁回关的确是重镇，已经四天了，就算再厚的城墙也该塌了，咱们真的不去吗？”
罗辑突然转头，“你想去救”
“不敢不敢，都听罗大人的。”
谁敢救陛下要杀的人。
城门大开，罗辑一步一步下了城楼，走到江预身前，从他手里翻出带血的虎符递给身边跟着的人，道：“告诉陛下，虎符拿回来了。”
“诺!”
这时，突然有人俯在罗辑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罗辑脸上划过一丝兴味，“有意思。”
他低头瞅了眼江预的尸体，笑道：“刚才漏掉了三个小兔子，现在我就去把他们抓回来，陪你!”
风雪夜，紧赶慢赶，薛从兴被带到一处足以避风挡雪的破庙。
于祈点燃火堆，气氛都很沉默。
薛从兴被江预的死打击到了，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缩在大氅里。
好一会儿，薛从兴突然站起身，道：“咱们就这么走了，纪淮安怎么办我不能丢下他，我得带他一起走。”
于玲坐在火堆前烤火，说：“你怎么带他走你打晕了带他走别想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回到雍都，找你爹，我跟我哥也好交差。”
于祈用手碰了碰于玲，才不情不愿地闭上她的嘴。
薛从兴不管于玲的冷嘲热讽，突然就冲出破庙，扯上一匹马就往雁回关赶。
“驾——”
于祈立刻追出来，就看到薛从兴毅然决然的背影，他转头对于玲责问道：“你为什么老针对他，他又没做错什么。”
“他怎么就没错他害了你，就是最大的错。”于玲拨开脸庞遮掩伤口的头发，对于祈说：“你看看这个东西，你妹妹永远都是罪籍，你也是!这样，你还喜欢他吗？”
“我……我不喜欢他。”于祈不想于玲情绪激动，却又想解释清楚，“当初那件事，就算没了薛公子，朝廷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们的初衷不就是想争口饭吃，争个命。现在我们都活得好好的，你不要把罪跟怨气都撒到薛公子身上。”
“那好!既然哥你不喜欢他，那咱们就不要管他了好不好”于玲看着于祈，恳求说：“是他自己要回去的，咱们逃吧！离开这儿。”
“逃逃到哪去”
罗辑带一队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破庙门口，“一个两个罪奴，还想着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