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 章 攻城
又一个着急忙慌的小兵跑过来跪在地上，说：“将军，咱们后方的粮草被梁人放火烧了。”
莫桑一脚踹上去，骂道：“我都瞅见了，还用你说，还用你说!”
吉利瞅着疯狂踢踹小兵的莫桑，从身后抱住他，道：“冷静冷静，殿下，咱们现在需要查清楚损失了多少粮草，再做后续的打算。”
“你这不是屁话”莫桑扭头说：“这些阴毒的北梁小人，这是在报复，报复我们烧了他们的粮草!”
吉利站在莫桑身后不敢多言，只让小兵下去。
一场偷袭，他们的损耗不少，本来还在观望，不敢急躁冒进的吉利也跟着头疼起来。
他们没有适宜种植的平原，本就是靠畜牧来生存，今年草原发了瘟疫，过冬的粮食本就不够，如今怕是粮草被烧，更难捱了。
对他们的影响比想象中的更大。
莫桑眼中锋芒骤现，道：“整军，明日全军攻城——”
吉利看了眼远处，飞雪迷人眼。
的确，不能拖……
雁回关易守难攻，因着粮草不够，莫桑必须在下一次大雪覆盖前，必须拿下或撤回草原。
想到如果撤退，无功而返，那么自己争夺大汗之位便更是艰难。
所以这一战，他更不能输!
于是，第二天一早，纪淮安便不得不披甲抵御契丹的猛攻。
投石车，木桩子，火箭……
纪淮安真是把他们逼急了，一群骑兵都开始放弃平原，用损失最大的方法攻城。
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从白天到深夜，身边的将士也跟着一个个倒下，纪淮安守在城头，吃住都在这儿。
三日，纪淮安不眠不休。
黑暗悄然降临，又是一天过去，战场上暂时进入休整。
纪淮安灰头土脸地靠在城楼上，问一旁的江预，“如何了”
江预粗喘着呼出一口白气，说：“不行，派出去的人都没回来，消息也没有。”
三日前他们就传信桐城，让他们出兵五千来支援雁回关。
桐城离雁回关最近，来回只需一日。
可信传出去三日，仍旧没有音信，纪淮安心中有疑，觉得奇怪。
逐渐，一个荒谬的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最后都被他甩在脑后。
他从身上翻出调兵虎符塞到江预手中，“那你去!雁回关乃是军事重镇，桐城守将见了你，见了虎符，不会不出兵。”
纪淮安看着江预，神情肃穆，眼底没有温度，“现在我只信得过你。走前带上薛从兴一起，让人护送他，直接回雍都。”
雪落在手背上，化成水，冰凉凉一片。
战场上，瞬息万变，江预不敢多言，低头道：“诺!将军。”
雁回关需要援军，他身为副将，就是要完成主将的任务，带回五千援军解困。
江预找到薛从兴时，他还在啃窝窝。
这几日，他一直陪着于祈兄妹二人。
也不知于祈给于玲说了什么，于玲见他虽然也没多少好脸子，但又会在箭矢射过来时，帮他挡开。
薛从兴娇气些，军营里的大锅菜没油没盐，全是些看不懂的东西做成的糊糊，他实在是难以下口，又不敢浪费口粮。
于祈一眼就看出薛从兴的为难，总是将他不爱吃的吃掉，再把发下来每顿一个的窝窝头省给他。
今夜，薛从兴又饿了，于祈就掏出用油纸包好的窝窝头给他。
刚开始薛从兴还不好意思，于祈总是放下就离开。如今熟门熟路，薛从兴拉住于祈道：“在这儿歇一歇，外面太冷了。”
于祈果然没走，就坐在那里，替他挡住迎面吹进来的风雪。
薛从兴小口小口地啃着窝窝，虽然粉面粗糙，不精细，但细细嚼起来，里头带点玉米的甜气。
“你为什么给我窝窝头，还对我这么好。”薛从兴偏着头，看着于祈道：“于祈，你是不是喜……”
“没有。”于祈否认得很快。
薛从兴小声呢喃着：“我还没说呢!不喜欢就好。”
于祈明显能感觉到薛从兴松了口气，他心里苦笑，原来自己喜欢他，是一件让人十分苦恼的事情。
薛从兴低下头，把玩腰上的香囊。
这东西于祈常常见他放在手里捏着，不知是哪家小姐送给他的，这样珍重爱惜。
薛从兴见于祈不说话，就盯着他腰上的香囊看，于是马上把它往回扯了扯，用衣服盖住，说：“不许你打它的主意，这可是我的宝贝。”
于祈看着薛从兴圆溜溜的眼睛，问道：“心上人送的”
“不是!”薛从兴一下扭捏起来，“是准备送给心上人的。这里面有一个平安符，是我亲自去庙里找大师替他求的，准备送给他。”
这下，于祈脸上的笑容一僵。
薛从兴没抬头，甩着香囊穗子，落寞道：“可惜，一直没敢，也没能送出去。”
于祈心不在焉地安慰道：“那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是啊!很好很好，特别好。”薛从兴提到纪逾白，眼睛就放光，“只是我配不上，他太好，太优秀，我跟他，几乎没可能。”
于祈停顿须臾。
寒风呼啸，于玲找过来，身旁跟着江预。
江预见到薛从兴，就说道：“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走!”
薛从兴问：“去哪儿”
“桐城。”
夜里卯时，众人疲乏困顿之际，莫桑再次发起冲锋。
“杀——”
喊杀声震天，契丹人前仆后继，莫桑握着弯刀，看着一次次被打退的进攻，脸上逐渐狰狞起来。
他望向高高城墙，隔着千军万马，数不尽的箭矢火光之下，他与握着长刀，奋力绞杀敌人的纪淮安目光不期而遇。
那是一张年轻的，有些艳色的脸，上面带着血，浑身都是桀骜难驯的戾气和少年人的肆意张狂。
两人对视着，目中尽皆是腾腾杀意。
纪淮安突然冲着他，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抬手就冲着他就射出一箭。
那个场景，他可以记一辈子。
莫桑猛地勒紧缰绳，身下的马高高扬起马蹄，箭矢插入脖颈，血喷溅出来，替他挡下这直冲胸口的一箭。
莫桑略带惊惶狼狈地滚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