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 章 刑罚
罗辑扯着鞭子一下甩在纪淮安的身上,说:“二公子,慢慢来,你会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的。”
纪淮安闭上眼,第一下,还真是疼。
铁鞭击打在肉体上的沉闷,身上的刀伤剑伤没有处理过,有的被再一次抽开,红的血,白的肉。
罗辑已经好久不会亲自刑讯了,很多时候,人看见他就两股战战,没一点挑战。
其实他还挺喜欢像纪淮安这样硬气的人,要是一会儿就求饶,他还不屑亲自动手。
纪淮安此刻感觉自己身体没有一处不痛的,这才只是刑狱审问的开胃菜,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剧烈的疼痛摧折着人的意志,逐渐让人意识涣散,头脑不清。
“再问你一遍。”他听到有人在耳边问他,“二公子,你是否与南齐勾结,意图叛国!”
“没有,我没有……”
铁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血溅出来,明显刑讯者对这个回答很不满。
“那为什么,要私放走南齐质子”
纪淮安满脸冷汗,渗进潮湿的衣服里,他仍掀起眼皮,嘶哑低吼道:“你们要杀他!你说,你说为什么”
面对纪淮安的质问,罗辑眉头蹙得更紧,这不是一个刑讯的人愿意看到的。
他扳起纪淮安的下巴,冷冷道:“纪二公子,你向来聪慧,应该知道陛下此刻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陛下想要的证词,我就停了,您就回去了。”
“如今这样……”罗辑啧啧两声,继续道:“这才第一个,最多熬过五个,人可就废了。”
纪淮安咬死了不肯松口,恨恨地看向罗辑道:“是我放走了谢邱竹,但他是我夫人,他又没犯错。”
“啪”地一声,铁鞭送过来,扫到纪淮安的额角处,血一下就冒出来,顺着面颊淌进眼睛里。
“纪二公子,这个估计不合适,我给二公子换一个!”罗辑愤愤地扔下鞭子,又拿起别的刑具……
这边薛从兴正在府里,刘洵求到门上。
“刘管家,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薛从兴常去定远候府,自然跟刘洵混得熟。
刘洵脸上的神色太慌了,头顶花白的头发似乎今日白得更多了。
他一见到薛从兴,就立刻拉着他的手到僻静处,说:“薛公子,老奴也是不知道该求谁。您与我家公子最是交好,您就帮老奴去看一看。”
薛从兴从未见过刘洵这副天要塌的样子,便拖着他的手,追问道:“是不是纪淮安出什么事了”
刘洵点头,道:“是我家公子昨天与谢公子吵架,两人一前一后出去,而后就没再回来过。”
“今早……”刘洵歇了口气,继续道:“今早有人说我家公子进了刑狱,整整一夜,天明罗辑从里头出来。不是老奴多想,那种地方,哪里是我家公子该待的地方。”
薛从兴也知道罗辑,他就是皇帝养在身边的恶犬,逮着谁咬谁,是条不讲道义的疯狗。
一个时辰就能把人折磨疯,没人能全腿全脚地从他手底,从他管的刑狱里出来。
“陆厌呢”
“陆侍卫不在。”
“你,你别急,我爹他是京兆尹,我去找他。”薛从兴这下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陆厌不在,也没消息。他安慰在刘洵这个小老头,说:“纪二向来命硬,他又不是没进过刑狱,咱们别自己吓自己,别吓自己……”
这安慰的话说出来,连薛从兴都有些信不过自己说过的话。
刑狱不时传来一声闷痛,忍到极致,才有几声压不住的痛呼。
纪淮安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早就没有力气去反抗,去挣扎,去分辨,他被人扯着头发拽了起来。
透过墙上的火把,他努力聚起涣散的瞳仁,才勉强分辨出背光中罗辑的脸。
那张脸有些狰狞,青筋暴起,如同恶鬼。他冲着已经“二公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跟外头的死狗一样,你在坚持什么”
纪淮安没有反应,眼瞳一动不动。他看着罗辑嘴唇开开合合,他听不清再说什么,反正左右都是那么两句。
“呸……”
“纪淮安——”罗辑眼睛上漫上血丝。
原来纪淮安一口血沫吐在罗辑的脸上,他干裂起皮的唇翕动着:“别……别想了,屈打成招,你,你做梦!呵呵呵……”纪淮安想笑。
罗辑一怒,红着眼将手摁在纪淮安的创口上,粘腻的撕裂声让人头皮发麻。
纪淮安如同搁浅的鱼,无声地张开嘴,身体都有些痉挛地抽搐。绑在木架上的手指被掀了指甲,夹了竹棍,攥也攥不住。
罗辑说“十指痛归心”,果然很疼,很疼,他真的好疼……
纪淮安感觉自己的眼皮好重,疼痛有些远了,他好想就这么死过去。
最后失去意识的纪淮安是被人从刑房拖回去的,囚服全是血,一条血道子从刑房到牢房,没一点好皮肉。
外头的雨还没停,牢房地上铺着的干草又脏又臭,一股一股地寒意都从地底下冒出来,蜷缩在上面的纪淮安头脑昏沉,怎么也醒不过来。
好累啊!
睡梦中,纪淮安忍不住啜泣,嘴里喊着:“哥哥,我疼……”
纪逾白从夜里的睡梦中惊醒,坐起身额际全是冷汗,胸口剧烈起伏着。
梦里,纪淮安在叫他的名字,他身上全是血。
这个梦太真了!
“怎么了”梁深从床上坐起,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纪逾白双手抱着头,似乎还没缓过来。
梁深安抚似地抱住他,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纪逾白回过神,低声道:“……没什么,只是做了场噩梦。”
梁深闻言,眸光的冷意一闪而过,道:“现在才寅时末,别多想,你再睡会儿。”
纪逾白这时突然转身扶着梁深肩膀,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你真的放淮安出雍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