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 章 桂花
薛从兴从腰上掏出那只绣了金线的荷包,翻找了几下,拿出一锭银子塞入小二的手里,傻呵呵地说道:“快点啊!”
小二眯着眼多瞧了薛从兴几眼,又掂了掂手里的碎银锭子,殷勤地笑道:“好嘞,一会儿就给你们换。”
等人走后,纪淮安抬腿踹到薛从兴屁股上,将人踹得差点掀个跟头,“一天显着你有钱了,给得这么干脆。一吊钱一床褥子,他们分明是要抢钱。”
“那又怎么样?我掏的钱,就算我请你们了。”薛从兴梗着脖子,反驳道:“而且这都是小钱,你总不想我们三个都,都跟你睡这种破地方吧!”
“你懂个屁!”
纪淮安气急,懒得跟这小傻子计较转头看向一旁的陆厌道:“陆厌,你晚上守着他,别让他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说完,抬脚进了屋子。
薛从兴脑子里没回过弯来,“他啥意思怎么我就要死了”
谢邱竹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怜悯般地看向没什么脑子的薛从兴,道:“财不外露,那群人不是善茬,刀口舔血,想来是盯上你这块肥肉了。”
“——啊!”
薛从兴微讪,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半晌,才悻悻地说道:“不至于吧!”
过会儿房门再次打开,纪淮安探头出来,冲着谢邱竹道:“跟他这傻子叽里咕噜说什么还不回来睡觉”
薛从兴:“……”
谢邱竹皱眉看着他,道:“陆厌给我定了单间。”说着指了指隔壁,“就在这。”
纪淮安不耐烦地说道:“你在隔壁,万一出了什么事,小爷救都来不及,你是想到时候让小爷我过去给你收尸”
谢邱竹:“……”
谢邱竹尴尬地看了二人一眼,眼见纪淮安给自己留了半扇门,要是自己不顺坡下驴,怕是过会儿他又要恼了。
“你们睡,我们就不打扰了。”薛从兴难得机灵一回,拉着陆厌就钻进了房间。
谢邱竹叹了口气,纪淮安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误会不就大了吗?
推门进去,纪淮安正坐在桌子边喝茶,才入口就喷了出去,“什么玩意儿,这么涩,还他娘的是不知剩了多少天的陈茶。”
谢邱竹走了过去,似乎还有些犹豫。
纪淮安有些不爽抬头看他一眼,心道:你怕个什么劲
随后更是拍着身边的凳子,邪笑道:“过来呀,怕我吃了你呀!”
话一出口,两人俱是身子一僵。
纪淮安觉得这话味儿不对,怎么品怎么觉得轻浮浪荡,跟他去青楼押妓一般。
谢邱竹也越来越觉得纪淮安对自己的态度太过诡异,但他心里上始终难以接受纪淮安会真的对他有非分之想。
最后谢邱竹还是坐到了纪淮安对面,如水的眸子淡淡扫过,让人颇为意动的脸红心跳。
纪淮安避开这股子缠人的视线,总觉得自己是被谢邱竹感染了,觉得自己最近的行为愈发地不正常了。
尴尬一瞬间在空气里蔓延,好在是被人打破了寂静。
“客官,您要的褥子。”
小二敲了敲门,驮着腰进来,看见屋子里有两个人还吃了一惊,随后又手脚勤快地将床上糟烂的床褥换了下来。
“二位客官一会儿想用些什么”
纪淮安正不自在,就没接茬。
谢邱竹道:“上些清淡爽口的小菜,备些热水。”
小二得了吩咐,笑着退了出去。
纪淮安喃喃道:“你还敢吃他们送上来道东西,也不怕吃死人”
谢邱竹笑道:“那没法子,人家问了,不点两个”
纪淮安嗤笑一声,“烂好人。”
谢邱竹做出一副缪赞的神情,让纪淮安什么糙话都跟打棉花上似的。
夜里睡觉犯了难。
屋子不大,还就一张床。
纪淮安洗了澡出来看了看,硬是没在房子里找出其他能睡人的地方。
“陆厌怎么办事的,找的客栈这么破,还小。”
谢邱竹拢着一头湿漉漉的乌发出来,笑道:“那你可冤枉陆厌了,这地方荒得很,能找出一片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
“你还替他说话。”
谢邱竹闭上嘴,抖了抖被子,“这床瞧着是小了点,但睡两个人还是够的。”
纪淮安又嫌弃地掀开被子,不自然地说道:“你睡里面,晚上真要出什么事,我也能起身快点。”
“成!”
谢邱竹大大方方地睡在里头,给纪淮安留了块刚好能躺下一个人的位置。
这张床睡两个成年男子的确小些,近乎到了翻个身就能撞到一起的程度。
本来没什么,可谁让纪淮安心里头有鬼。
感受到身侧温凉清爽的水汽,纪淮安睁着眼睛瞧着窗外的月亮,不时还翻个身,把即将散架的破床晃得咯吱响。
“睡不着”
纪淮安沉默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道:“吵到你了”
谢邱竹不给面子地“嗯”了一声,“你动静这么大,位置这么小,我又不是聋了听不见。”
纪淮安:“……”
这样的空间又升起异样,纪淮安有种被人捉到把柄的羞窘,迫切地使他要逃离这个地方。
“屋子太闷,我出去换气。”
房间里开着窗,通着风又怎么会闷。但谢邱竹没说什么,由着他披件外衫出去。
出了屋子,没走几步就听到屋子里磨牙打鼾的声响,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自然鱼龙混杂,多得是江湖中人。
客栈外面种了颗桂树,此时正是桂花盛开的时候。
嫩花的小花隐映在绿色的叶脉下面,羞涩地绽放着花蕾,甜腻的香味丝丝缕缕就纠缠着,浓香馥郁。
一阵香风,袖袍吹开,发丝浮动。
纪淮安抬手拍了拍发热的脑门,独自一人在树下吹冷风,想要减退这诡异升腾的热意。
等到这股热意减退,纪淮安猜着谢邱竹睡熟了,才扭捏地上楼回房。
“那些东西,他们都吃了吗?”
“应该吃了。”
为了保险,其中一个道:“给他们再来点迷药,瞅着里面有两个人不好对付。”
才到楼梯口,纪淮安赶巧瞅见一行人鬼鬼祟祟地捅破糊门的明纸,往里头吹迷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