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郭威兴兵

    “元帅——”赵匡胤见郭威扬长着脖子望着远方，上前劝阻，“夫人他们没有这么快到，还是休息一下吧。”

    郭威摇摇手，心慌地说：“荣儿传信只是寥寥几句，说是今日大概会到。其他具体情况一概省略。元朗啊，我这心里不踏实啊。刘承佑这个竖子，残害史兄满门，怎么能轻易放过我郭家满门。此行一路凶险，我却鞭长莫及，怎能不担心。”

    见郭威如此坚持，赵匡胤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退到一边，一起观望远处。

    约莫过了许久，只见远方出现许多点点，郭威急忙招来光望兵。

    “回元帅，带头的是韩校尉。”

    闻言，郭威立马让人大开城门，紧张地立在门口。

    渐渐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只见韩通与赵匡义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引路，中间四辆马车，石守信与高怀德带着少许人马在后面紧随。每个人都经历一路颠簸，灰头土脸，毫不狼狈。

    “元帅——”韩通一见郭威，即刻从马上跃下，单膝跪地，抱拳。

    郭威急忙迎上，扶起韩通，感激道：“韩校尉辛苦了，我的夫人与孩儿何在？快快带我去看他们。”

    韩通一脸欲言又止，还是照办，领着郭威来到一辆马车前。

    “姑父——”最先出来的是柴荣，接着他转身扶住虚弱的姑母下了马车。郭威与柴氏是原配夫妻，初识与少时，多年来恩爱相守，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一见面，柴氏便泪眼婆娑，泣不成声。郭威心疼不已，抱着夫人，也是满脸思念之情。

    “夫人，为何不见信儿与侗儿？”互诉几番相思之后，郭威见马车上下来的人，除了柴夫人与柴荣，还有柴荣的几位夫人，剩下的他算不认识。

    柴夫人与侄儿互望几眼，顿时又痛哭起来。

    “姑父，是侄儿无能，没有保住几位表兄弟。”柴荣“啪”的一声跪在地上请罪。

    原来他们是从开封城中历经万险杀出来的，那场面十分之惨烈。郭家的两位公子被乱箭射死。就连柴荣两个无辜小儿也被张守成擒获当场绞杀。能逃出来的几人都历经生死，莫不抹泪哀痛。

    “想当初刘知远与我同为东岳总兵麾下，建了许多功绩。后来他自立为君，封我外镇，老夫从无有所怨言，恪尽职守。今日，竖子满腔荒唐，听谗陷忠。。可怜老夫的一双孩儿命丧开封。此仇不报，我枉为人父。”郭威悲痛地紧紧抱住柴夫人，立下誓言。

    “元帅，我们愿誓死追随。”身旁的将士闻言，早就对朝廷的不公颇有微词，见元帅一家遭此迫害，悲愤万分。

    “元帅，夫人一行舟车劳顿，还是先休息一番。待过几日我们再仔细商议此事。”赵匡胤上前建议道。

    “姑父，姑母悲痛伤身，还是让她好好休息。这次多谢元朗与韩校尉，不然我们几人断是无法从开封城中平安脱身。元朗，此份恩情，我柴荣来日必定相报。”

    “柴公子言重了，这些都是我的份内之责。”

    郭威点头应许，扶着疲惫的夫人先行离开。柴荣几人也在韩通的带领下前去府邸。

    “哥——”赵匡义总算可以与多年未见的兄长单独叙话。

    赵匡胤见一脸褪去稚气的三弟，深感时光荏苒，记得离家时，这个弟弟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没想到现下可以独当一面，护送郭家一路。

    “二哥——”此时一旁的赵小妹也开心喊了一声。

    赵匡胤上前给赵母杜夫人行大礼：“孩儿不孝，让母亲受惊了。”

    杜夫人摸着赵匡胤棱角分明的脸，心疼道：“这么多年你独身在外，可有吃得饱，穿得暖。”

    “母亲放心，孩儿在军中一切安好。”

    “二哥，听说你找新嫂子了？”由于王审琦与石守信多有书信来往，所以有关徐慧儿的消息，赵小妹略有所闻，这不，见到本尊不免好奇。

    “小妹——”杜夫人厉声呵斥，“女孩家家的，没个样子。”

    赵小妹耸耸肩，躲在了赵匡义的背后。

    “母亲，先让我带您回去休息。”赵匡胤扶着杜夫人上马车，“你啊，来日方长，过几天就带你去见她。”赵匡胤看着俏皮的赵小妹，无奈地摇摇头。

    “真的？还有她真的长得与贺嫂嫂相似？”赵小妹得到兄长的保证，心中才有所期待。

    “到时你就知晓了。”赵匡胤神秘一笑，与小妹两人窃窃私语，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一脸阴郁的赵匡义。

    郭威在陪了几天夫人后，见她已经释然，并且在柴荣夫妇的照顾下，气色好转。这才安心去办理正事。

    次日，郭威请来其他几位将军，当着众人的面，将一直关在牢房里的杨老几人提到了面前。

    “郭威，我乃是陛下亲封的钦差。你若敢对我轻举妄动，朝廷若是知晓，发兵问罪，你当担得起吗？”杨老被士兵压着跪在郭威面前，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

    柴荣上前便是一脚，他指着杨老破口大骂：“当今幼主无道，早已经是失尽人心。都是你们这群狐群狗党之辈，逢迎君上，误国害民。让那竖子听信奸邪，不念忠臣，谗害忠良。今日合该你命丧此处——”

    说罢，举起手中之剑，往杨老身旁的人砍了下去，那人当场血溅尘埃，一命呜呼。

    杨老顿时瑟瑟发抖，对着郭威诉说起旧日同袍之情。郭威看着底下毫无尊严的杨老，想起几人年少之时驰骋沙场，快意人生。

    见郭威面色有所动容，赵匡胤在旁说道：“元帅，自古英雄，须要时机。此刻，朝纲混乱，国事日非。元帅手握大军，据守重镇。都是天时地利人和。正好兴兵举事，锄奸去孽，有何不可？”

    众将闻了此言，一齐说道：“赵将军言之有理。元帅不可错过此机会，图王定霸在此一举。某等愿效犬马之劳，共成大事。”

    郭威见众将众志成城，又想起两个惨死的儿子，当下眼色凌冽，一剑刺向杨老。

    “今日本帅蒙众位将军齐心协助，愿举兵南行，洗荡奸邪，肃清朝纲。”

    柴荣与赵匡胤在底下换了眼色，心想这事算是促成了。

    大战在即，徐慧儿想着赵匡胤他一定会随郭将军出征。到时郭家军便急需草药，便和兄长商议，这几日多备些。因此连着几日都是早出晚归，与赵匡胤也数日未见上一面。

    今日他们兄妹刚从山上下来，背着满满一篓的草药回家，就瞧见家门口站着一男一女。女的身着俏皮的荷花裙，男的一身白色干净的武服。

    “好像好像，三哥，你说是不是？”女子围着她转了一圈，欢喜地同男子说道。

    男子不与回答，只是一脸深思地望着徐慧儿。深沉的模样像极了某人。

    “你是小妹？”徐慧儿问，“那你一定是匡义了。”这点她十分肯定，赵氏兄弟模样或是姿势仪态都十分之相似。

    “徐姐姐，你好聪明啊——”小妹笑着拉着她的手，亲昵地说，“我和三哥是偷偷来看你的。你也知道我二哥最近太忙了。说是要带我来看你，可一直都没有兑现。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在门口说话不方便，你们进来喝口茶水吧。”看着自来熟的赵小妹，徐慧儿心中也十分喜欢。她好久没有如此合得来的女伴了。

    “徐姐姐，你长得真像我已故的嫂嫂了——”赵小妹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此话一出便被赵匡义捂住嘴巴。

    “徐姑娘，你不要介意。小妹这话无心的……”

    “你们放心，我自然知道贺贞在元朗心中的地位，我也无意去抹杀。我也很庆幸我与她长得相似，不然怕是与元朗没了这缘分。”徐慧儿不甚在意，如实说道。

    “徐姐姐，看久了其实你与嫂嫂也不完全相似，起码你更厉害些。你看你妙手回春，懂医理会救人，还有自己小药房。能自食其力立足于这个世道，而不是倚靠男人。真让我羡慕。”赵小妹拉着徐慧儿，讲起她的事迹，就如同遇上了崇拜的对象般，喋喋不休。

    “你也可以啊，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简单的包扎技术。”

    赵小妹同徐慧儿相见恨晚，相谈甚欢。直到快饭点了，才依依不舍离去。本想留在此处一同用膳，可想到府邸中的杜夫人在等着他们，便只好作罢。

    “娘，娘，我们回来了——”赵小妹与赵匡义有说有笑地回到家中，却不想见到杜夫人身旁的王月琴，当下笑颜消失。

    “你看看，小妹就是学不来你的端庄稳重，一直如此散漫。”杜夫人笑着对王月琴说道，“她啊就是缺一个好榜样，我是管不了了。”

    “夫人这话说得，谁人不知夫人原先在开封可是众官夫人的楷模，说到赵家主母，哪一个不是赞许有加。月琴自小母亲早亡，能受到夫人的教诲，心中不甚感激。”

    赵小妹转头与赵匡义翻白眼，嘴里轻声念着“马屁精”三字。

    “你们一早就出去了，丢下我一人，还好有月琴来陪我说话。你们这是从哪里回来？”杜夫人知道女儿的脾性，便转身问赵匡义。

    “回母亲，我们刚从徐姑娘那回来。”

    “徐姑娘？”杜夫人对这人倒是有所耳闻，但她来邺城多日，也不见徐慧儿了拜访，心中不免有所怨气。

    “夫人，徐姑娘与贺姐姐长得真的很像——”王月琴解释道。

    “长得像又如何。元朗真是糊涂啊，如果再找一个同贞儿这般命薄的，岂不是苦了自己。我看啊，他就应该找一个能贤惠顾家好生养的媳妇儿，就像你这样的。”

    王月琴羞涩地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杜夫人这话看似闲话一番，实则有自己的深意。一来赵匡胤现在正值建功立业之际，跟着郭元帅功绩自然不可少。料想以后封侯拜相指日可待，二来王家一直辅助郭家军，深得郭威器重。如若两家联姻，岂不是天作之合。如此考究下来，她心中已然有了撮合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