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开封风云变
这厢赵匡胤解决了与徐慧儿之间的问题，那厢郭威正在为大牢里的杨老头痛不已。即使再有私仇，郭威也断然不想先落下杀派遣使的罪名。
此时，在大帅帐下的韩通踊跃献计。
“元帅，属下有些话不知该讲与否？”韩通上前说道。
“但说无妨——”郭威挥手应许他继续说。
韩通便放开了胆子：“我韩通粗人一个，但也看得出来现今朝中陛下亲小人，远贤臣。道德有失，有违天理，以致百姓怨望，藩镇离心。这锦绣江山，必定会断送在小皇帝手上。将军此时以杨老之事，昭告天下，将小皇帝的恶行告知众将军，只会多了些拥护者，而非谴责之人。”
“话是如此，只不过贸然行事，还是会给后世留下不好的名声。”郭威还是有所顾虑。
“如此，元帅不烦试试我的法子。”韩通贴近郭威的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通，瞬间郭威眉头舒展，心情变好。
“韩校尉，果真妙计。不过，现下我还有一事担忧，不知韩校尉可否为我一去。”
“属下必定为元帅鞠躬尽瘁。”
“甚好，甚好。那你速速赶回开封，连夜护送我的家眷逃离。切记一定要快。”
“是——”韩通领命，当下就轻装快马一路飞奔开封城。
赵匡胤听闻韩通在郭威的授意下赶回开封，心中暗暗思索将有大变，连日来都沉默不语。
“你近日公务繁重？”见他几日来茶不思饭不香，表情凝重。徐慧儿伸手按住他的太阳穴，为他松弛。
赵匡胤紧闭双目，享受着此刻的舒心。一炷香的功夫后，他附上徐慧儿的手，将她拉到眼前。
“舒服多了，你的按摩技能真的一绝。”
“说吧，有什么事令你如此伤神？”徐慧儿宛然一笑，拉着他坐下，拿起一个橘子为他剥开。
赵匡胤俯身含住她递过来的橘子，味道忒甜。
“元帅命韩通回开封了。我预感开封将要有大变。”赵匡胤边说边也为徐慧儿剥开橘子，投喂她。
“韩通？就是你说过曾经有过结的那人。”和徐慧儿互通心意后，赵匡胤已经将自己曾经和贺贞所有的种种都细细讲与她听。因此，聪慧巧记如她，一下子就记住了韩通此人。
“其实变天是势在必行，于元帅而言是个契机。郭家军早已经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早晚都要以各种借口铲除。可现下元帅家人基本都被囚在开封，只怕这边的一个风吹草动，会带给开封的亲人莫大的灾难。”
“你不要太过担心，你不是说郭将军已经派人回去营救了吗？相信他此刻的心情比你还急迫。与其担忧伸手不及之处，不如抓住眼前之事。郭将军此时一定十分需要你的协助。”
赵匡胤听后，点头：“还是你看得明白。不过我也要修书一封让匡义帮着郭府。好在早几年父亲和三弟已经从朝堂退下，德昭也被送到匡美的书院读书。家里有些人散的散，已经不多了。此次我便让匡义护送他们来邺城。”
“也好，他们在邺城，你也可以安心。”徐慧儿见天色渐晚，准备起身回去。不想竟被赵匡胤一把拦在怀里，他俩鼻尖对着鼻尖，细微的摩擦，顿时惹红了徐慧儿的耳根。
“别闹——”
“今夜我要彻夜整理卷宗，留下来陪我可好。”
徐慧儿思索一会儿，点点头。
“那好，你先坐着看会儿书，我先去处理下。”见门外有人，赵匡胤安顿好徐慧儿便随着此人离去。
徐慧儿在书房四处摸索，翻着桌上赵匡胤的笔记。他的字就如同他的人一般，刚正笔直，笔道遒劲有力。
“你……”此时，一个女子进屋见到她，停在原地，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你来找元朗？”徐慧儿心中猜测她的身份，“你便是王家姑娘吧，元朗同我说起过你。我是徐慧儿。”
王月琴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也断然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人长得如此神似贺贞的女子，难怪赵匡胤为她神魂颠倒。
“上次匆匆一别，来不及说上话。还是谢谢你照顾元朗。”徐慧儿一提及初次见面的事情，王月琴不由想起那尴尬的场面，虽然后来赵匡胤为她证明清白，还认下她这个义妹。但还是有许多闲言碎语让她苦恼。
“我是来送一些军中所需的物品，顺便来看看赵大哥。”王月琴收回眼神，“赵大哥是我义兄，照顾他是应该的。你是不是小我几岁，以后别生分了，还是喊我王姐姐便好。”
“王姐姐，你且等一会儿，元朗很快便回来了。”徐慧儿解释道。
“不打紧，我也是顺便来的。不过现在天色已晚，是不是没人送你回去，要不我们一道。”王月琴提议道。
徐慧儿为难地低下头：“元朗，元朗说让我今夜陪着他……”
闻言，王月琴神色黯然，笑道：“是我多事了，赵大哥毕竟有自己的想法。那我回去了。”转身离去之际，眼角扫过正低头默默收拾书桌的徐慧儿，她的眼中闪着诡谲的光芒，仿佛心中正在盘算着什么。
而同在一片月光下的开封城，张府内，张守成受到密报，杨老被郭威囚禁，韩通私下回城。
“相爷，此事如何准备？”手下的师爷跟随张守成多年，此刻危机之际，张守成居然还是如此淡定，料想他一定留有后手。
张守成放下书信：“郭威会反早在老夫预算之中。就是可惜了杨老的性命。”
“那韩通呢？”
“韩通就是个短视求利之人，他以为他搭上郭威便可以一帆风顺，还妄想与我作对。他此次秘密回城，是史弘肈接应的？”
“是，属下在城门看得十分清楚，的确是史老的人。”
“准备下，我要进宫面见圣上。”张守成摸着小巴小撮胡子，吩咐下去。
第二日朝堂之上，史弘肈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张守成一上来，便说郭威私自扣下杨老，迟迟不肯回开封城，只怕谋反之心属实。
史弘肈急忙上前劝说：“陛下！不可听信谗言，误了国家大事。”
刘承佑一见又是这个史弘肈，不免更加怒火中烧。
“好，你倒是说说看。为了免去他郭威的嫌疑，朕特地让人去邺城请他回来。他不仅不肯回来，现在倒好，还扣了朕的人。你说他不是有谋反之心是什么？”
“臣与郭将军同佐先帝，披坚执锐，创业开基。郭将军多有功勋。先帝还在时便说，郭将军乃国家之保障。今陛下无故调取他回城，君臣疑间，分明是逼反重臣。臣恐郭家军其他将军决然生变，人人自危。愿陛下圣断为幸。”
张守成上前辩驳：“史老此话有失公正。你只想着郭家军，却不曾念着陛下的威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郭家军倒是是他郭威的还是陛下的？”
“张相，你这是戕害肱股之臣。”
“好了——”刘承佑烦躁得制止两人在大堂之上口舌之辩，“郭威自恃在外，招兵买马，谋反之心昭然诺揭。今日不除，日后待他羽翼丰满，朕恐后悔晚矣。史老不要多言再为郭威求情。”
史弘肈见刘承佑不听劝解，莫名心急如焚：“郭将军招兵买马，此乃深为国家之计，臣子职分所当。陛下岂可以此事加罪，欲致其于死地。自陛下即位以来，不行仁德之政，大兴土木，听谗陷忠，沉溺酒色。臣愿陛下亲贤远佞，贵德褒能……。”
见史弘肈越说越离谱，刘承佑气得指着他大骂：“你……你为郭贼说话，朕念你年事已高；你当众骂朕不明不仁，朕也忍了。可你私下与郭贼联络，处处偏袒帮衬。朕看你们就是一丘之貉——来人，与朕将此人绑了，候旨斩首示众。传朕口令，抄了郭府，将一干家眷都给朕抓起来。”
“竖子，你不思省过，残害忠良。天下恐不久矣——”史弘肈被几个上官拉着拖走了。而他的骂声却还在殿堂之上回荡，剩下的官员各个自危，欲上前保奏，又怕圣上怒焰，只留叹息而已。
在听闻史家一门被下狱之时，还在开封城的韩通便飞快找上柴荣。两人带着几队人马杀上郭府，将郭家亲眷拉上准备好的马车，驾马欲闯出开封城。
“公子，前方有重兵把守，我们还带着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恐难以突围。”韩通将前方的情况悉数告知柴荣。
“这可如何是好，此时不出城，只怕我们都会死在这开封之中。”
正待他们一筹莫展之际，一人一马忽如而至。那人身着一袭白衣，座下一匹白马，英姿飒爽。
“是你——”韩通认出眼前之人是赵匡义，只是好奇为何他在此处。
赵匡义将一个信物扔给柴荣：“柴公子，我兄长是赵匡胤，他命我一定要护送你们安全到达邺城。”说完，便驾马带着一群人杀去城门，为柴荣等人杀出一条逃生之道。原来赵匡胤早就让赵匡义和石守信他们准备好人马，一切都待此时此刻护送郭家亲眷前往邺城。张守成怎么都算不到让郭家几人逃出开封后，一切开始朝着意想不到的趋势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