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会愚人众
“不知陈卿小姐为何想要愚人众的信息？”
这个请求让凝光稍稍有些怔愣，旋即追问了一句。陈卿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得不据实相告：“不瞒二位，其实我是从异世而来，正在找寻回去的方法，而愚人众很可能与此有关。”
空气一瞬间凝滞了，陈卿甚至听到了刻晴轻微的吸气声。她眼瞳闪烁着，有些挣扎地继续：
“之前跟公子谈话时我就有所感觉，他们似乎在酝酿一个很大的阴谋，事关至少三个世界的安危，而我很可能是其中的关键。所以我需要尽可能多的获取信息，我不想任何一个世界毁灭，包括…提瓦特大陆。”
很长一段时间里，若大的茶室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辨。比丘兽和管狐兽担心地左看右看，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知过了多久，陈卿才听到凝光的声音遥遥传来，仿佛跨越了漫长的距离，只一句便让她红了眼眶：
“会累吗？”
来到提瓦特后，这大约是陈卿听过最离谱也最扎心的问题，若非身临其境，她很难想象这个问题会出自凝光之口。然而此时此刻，凝光就坐在她对面，红色的眸子盈满关切，真诚而纯粹。
“背负着这么多压力，很累吧？”
凝光的人设似乎也崩塌了呢。陈卿在心里腹诽，眼泪却流了满脸，又哭又笑地开口道：“是有一点，但还可以坚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话一出口，陈卿也有些发愣，她确实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在来到提瓦特大陆之前，她一直是得过且过的懒丧性子，从小到大只擅长逃避和拖延，从未想过会为了什么事竭尽全力。
但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变了，她不得不每天强打精神，不得不为了心中的善念和目标去拼命，为自己和两只数码兽博一条出路。
可是，可是啊。长久以来，还从未有人如此担忧地问过她一句，你累不累？
她真的，好累好累啊。
“你还好吗？”
刻晴拍了拍陈卿颤抖的肩膀。陈卿赶快做了几个深呼吸，用手臂胡乱抹了几把脸，努力摆出个笑脸：“我还好，所以凝光大人…”
“不必称呼我为大人了，直呼我名就好。日后璃月将与你共享愚人众的一切信息，若你遇到麻烦，七星和千岩君也可随时为你提供帮助。”
凝光截住话头，回答得干脆利落。陈卿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擦干最后几滴泪谢过了她。“没什么事的话，我明日午后再来？”
凝光笑着点头。“路上小心。”
走出群玉阁，比丘兽忽然停下脚步问陈卿：“要不要兜兜风？”陈卿闻言一愣，不明所以地揉了揉它的小脑袋。“你想要兜风吗？”
“大姐很担心你。”
管狐兽从帽兜里钻出来，在陈卿耳边轻声补了一句。陈卿哑然失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它，“不止是老大，你也在担心吧？”管狐兽小脸一红，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有一点。”
“再坚持坚持吧，一定能够回去的。”
比丘兽的少女音软软的，挠得陈卿的眼眶又泛了红。“嗯，我知道。兜兜风也好，进化吧，老大。”
。
一夜辗转反侧后，陈卿挂着淡淡的黑眼圈、带着老大和团子出现在群玉阁外。“凝光，你在吗？”她伸手敲门，声音略显沙哑，心里还有些庆幸，好在后半夜自己浅眠了几个小时，不然只怕今早连被窝都爬不出来。
“往左后方看。”
凝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陈卿依言照做，才发现她正坐在一处临时搭建的凉亭里，立即向她走去。凝光笑吟吟看着她在对面落座，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忍不住笑道：“你看起来有些疲惫，可是昨晚休息得不好？”
“别提了，她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几乎一整夜，弄得我跟小弟都没怎么睡好。”
比丘兽软软地抱怨了一句，眼睛却是含笑的。凝光不禁莞尔，眉眼弯弯地问比丘兽：“你说的小弟，是指陈卿肩上的那只灵兽吗？我记得它叫管狐兽？”
“是的，不过我们不是灵兽，是数码兽哦。”
比丘兽骄傲地昂起小脑袋，头顶的呆毛随风飘扬，可爱极了。凝光忍不住揉了揉它的羽毛，转而问陈卿：“说起来，这两个小家伙的个性似乎也差别很大呢。”
一谈到老大和团子，陈卿的眉眼立刻变得温柔，又露出了那种春风拂面般的笑容：“是，相较而言，老大…比丘兽的性格更外放一些，也更单纯，管狐兽就比较内向，想得也会多一点。”
凝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看得出来。其实我有些好奇，你们是如何认识的，又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呢？”
不料陈卿、比丘兽和管狐兽几乎同步摇头，陈卿笑着否认了她的说法：“不是好朋友哦，是非常重要的家人。”
“打扰了，两位。”
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带着一点戏谑的笑意。陈卿瞬间严肃起来，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富人和公子一前一后朝凉亭走来，神色轻松坦然，仿佛这只是一场友人间的随意闲聊。
“见过凝光大人。陈卿小姐，别来无恙？”
简单问候了凝光后，为首的公子率先向陈卿伸出手，轻巧笑道。陈卿敷衍般笑了几声，礼貌性地同他握手：“好久不见，公子大人。”
一行人再次落座后，公子很快便单刀直入道：“我不太习惯长篇大论的客套，我们都简单点。放我们的人离开璃月，你可以开出我们能做到的任何条件。”
“哦？你们用不明药剂驱使魔物异动，伤害了如此之多的璃月百姓，竟然还想要全身而退么？”
凝光的眼神高贵而锐利，像一只锁定猎物的花豹。眼看气氛愈发剑拔弩张，富人立刻微笑着调和道：“凝光大人说笑了，怎么会是全身而退呢？这是一次有条件的交易，愚人众有充分的诚意，希望凝光大人能慎重考虑。”
“也不是不行。那么为表诚意，两位能不能先告诉我们，愚人众为什么要用药剂催化魔物异动呢？”
富人的笑容即刻僵在了脸上，半晌才不尴不尬地笑了几声。“凝光大人，何必为难我们。以至冬的国力，提供些武器装备或情报都是手到擒来，大人就完全不考虑吗？”
“尘尘，”
管狐兽突然贴在陈卿耳边道。“他们的周遭有什么在改变，你用元素视野看一下。”另一边的凝光似乎也有所察觉，面上却仍是风平浪静，轻言细语地笑道：
“很诱人的条件，可惜璃月并不缺这些。我需要的只是一个解释，魔物异动，究竟是为了什么？若二位确实无法回答，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对璃月的一种入侵吗？”
“看来，我们这是谈崩了？”
公子仍然笑得轻松，自身的气场却已然变化了。富人伸手虚拦了下他，神色也凝重起来。凝光依旧不动声色，言语间却已显露锋芒。
“如果这就是愚人众的所谓‘诚意’，那或许这场面谈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
“看吧，我都说了会是这样的。”
突然，富人毫无预兆地笑起来，甚至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在黑白灰的元素视野里，陈卿看着公子站起身来，周身的元素浓度一瞬间突破了极限——
“那我们，就只能通过武力解决了。”
凝光的神情即刻转变，只一挥手，千岩君便从群玉阁的四面八方鱼贯而出，将富人和公子团团包围。“你们已在我璃月境内大败过一次，还要重蹈覆辙么？”她的声音提高，语气透出不容置喙的严厉。
“不不不，你误会了。”
公子的笑容近乎癫狂，伸手一指陈卿。“你们的对手，是她——”话音未落，他已将两瓶药剂拧开，全部泼向了比丘兽和管狐兽。
“你们的对手，是她和她的两只数码兽。”
在这个瞬间，陈卿终于明白了一切：在蒙德时公子突然的邀请，愚人众在璃月用药剂催化魔物，甚至是昨日特意叫她参与这场谈判……大约都是为了此刻。
可一切都太晚了。一阵浓重的困意袭来，伴随着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让陈卿根本维持不住站姿，狠狠地栽倒在地。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她只看到比丘兽和管狐兽周身缭绕着黑色的能量，在神圣计划没有发光的情况下——直接进化了。
“凝光，看看周遭吧。这样厉害的异兽，你要如何应对呢？或者，你要试着用陈卿来威胁它们么？”
巴多拉兽的凤鸣震耳欲聋，夹杂着富人的笑声。它收拢双翼，黑色的火焰开始在羽毛上凝结，旋即随着它的振翅猛烈发射出来，千岩君触之即遭烈火焚身，群玉阁眨眼间便成了一片火海。
一片混乱中，裂波兽几个闪身出现在失去意识的陈卿面前，一记尾刃重重地砸了下去——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所有人维持着时间暂停前的动作，眼睁睁看着陈卿站了起来。她的眼瞳被琥珀色光芒覆盖，神情竟与若陀龙王有几分相似，极尽温柔地抱住了裂波兽。
“团子，是我，我是尘尘啊。别怕，我就在这里，跟我一起战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