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乱套了？
许湮和危复在综合楼后才分了道。
折足进去的一刻正正和周延碰上面。
两人虽说是有段时间没见面，但是真正见到了也不觉得陌生和疏离。
“以为你至少还要休息几天。”周延笑说，自然而然就热络上了。
“有这个打算，但是发现闲不下来。”许湮颇为无奈。
她也并没有落多少节课，她以前本也学过这些内容，加上勤奋，哪怕住院也是天天看书，记忆更为深刻，也不担心要比别人上的课少，不过是自己呆不住家里的原因。
“感觉出来了。”周延说，“为了丰富生活，订个时间和周桃一块出去吃个饭吧？”
许湮眉毛微扬，想起了和周桃是有这么个约定来着，时间也尚且没有定下来。
周延补充：“上回出去比赛，赢了奖金，正好请你们俩。”
“好啊。”许湮很愉快地决定，“问问周桃的意见吧？可以的话就周末。”
周桃周末空闲下来了，约定的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周延提前在网上预订了餐厅，许湮和他约了见面时间，下午叮嘱阿姨不必给她做饭，换了衣服才要出门。
危复下午一直在家，许湮下课回来并不知道，见他下来后才露出惊讶的表情，仿佛在问“你居然在家？”
“你去哪。”危复打量了她。
和平时算不上有太大的出入，可又可以看出和平时稍为不同。
出门是要见朋友。
危复以前不管这些，对她的生活不感兴趣，对她也不曾上心。
若要问，也不过是自己那点占有欲作祟。
他真正问的其实也很少。
不像今天，他想知道她去哪里，去见什么人。
“和几个朋友约了要吃饭。”许湮报备了一下。
特意用了“几个”，其实也就两个。
许湮想要从危复的眼睛中捕捉到他的不耐情绪，也确实有点，只是很淡，淡得几乎可以忽略的程度。
“早点回来。”
许湮愕然，呆了一下，说：“嗯。”
许湮转了身，想了想，危复最近似乎……挺关心自己的不是吗？为什么呢？她左想右想，总想不出头。
也并非真就想不出头，只是一些头对于她而言，她并不希望有这个苗头出现，所以一旦冒出，就想着及时掐断，不再去想这件事情。
许湮没有坐地铁，打了车，但是正是下班高峰期，她被堵在路上了。
车移得很慢，可以说几乎是静止的。
眼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许湮心里有些着急了，就收到周延的信息问她什么时候能到。
许湮实话实说，堵得厉害，一时半会到不了。
原想说如果真来不及就让他们不要等着自己了，谁料周延来了句：【也不急，周桃现在在男朋友那里。】
许湮能够很迅速地捕捉到敏感的关键词，例如“男朋友”。她心里十分震惊，是秦尧？看来他们的进展还是十分迅速。
她套周延的话：【你姐姐交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
周延回得迅速：【交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要不是我前几天在她公司楼下遇到，她估计得瞒着。】
周延还是很了解周桃的，她大学也谈过一回恋爱，持续了一年，谁也没说，最后悄无声息分手了，要不是他有一回看到那个男人站在周桃家楼下，恐怕至今都不知道。
周延又说：【今天她生日，说不准一会儿她男朋友也来呢？】
虽然可能性不大，或者说几乎为零。
车开始动了，变得快了些，许湮按灭手机扣在腿上，头轻轻地靠在车窗上。
主角在一起了，故事是不是很快也要结束了。
那么她呢？在这种带着如此荒诞色彩的世界里的生存什么时候能结束？
一女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冲了过来，喘着粗气，眼眶发红，急切地问：“我爸呢？我爸怎么样了？”
许湮埋在手里的脸扬起来。
许湮没有赴上约。
车开来的路上司机突发脑梗，已经打电话叫了他的家人，司机丧偶，尚有一女在外地工作，接到电话，撂下工作，火急火燎地上了火车，现在赶来。
“在手术。”许湮有些疲倦，站起来轻拍了一下女人的背，希望她镇定些。
女人年纪不大，莫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强忍着的眼泪划过眼角，一言不发。
她颤着手从包里拿出了好几张一百塞到许湮的手中。
许湮不忍，把钱重新塞回女人的包里，“我不用。”
女人抽了抽鼻子，“谢谢、谢谢你……”
许湮安慰她没关系，便退出了那儿。
她是于心不忍的，她父亲早逝，十二岁那年就因为脑溢血去世，虽已过去了许久，许湮记得不清了，却仍是见不得这样的画面。
她没有走远，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夜晚的风刺得脸发痛，簌簌落下的叶子让人心里越发沉重。
早和周延他们说过了，自己一定是不能赶过去，她说了抱歉的话。
“舅舅，一会儿我还可以吃冰激淋吗？”
稚嫩的童声传来。
“不可以。”男人的声音严肃。
许湮循声望去，一大一小的人牵着手朝这边过来。
秦尧自觉有人看了过来，也就望了过去，两人相望，都有些许惊讶。
秦皖牵着舅舅的手，也探了个脑袋，眼里充满好奇，看着许湮时，大眼微微瞪大，好像熟悉，又好像认不出来。
许湮失笑了，小孩子就是极容易忘事的，她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小朋友。”
小正太眨眨眼睛，恍然大悟：“医生姐姐！”
站在一侧的秦尧也笑了，问许湮：“来看病？”
许湮摇头：“不是。”她又不想解释过多，反问他，“你呢？”
“她妈妈在这里住院。”秦尧摸了摸秦皖的脑袋，“今天才办理完的手续。”
秦皖腆着笑，许湮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好像也是在医院，那会就是这个小正太的母亲生着病。
大概是严重的病，至今没好。
两人没有说多少话，许湮手机就来电话，她摁亮——危复。
秦尧和她对望了眼，“我们先走了。”
“好。”
秦皖笑说：“医生姐姐再见。”
“再见哦。”
待人走了，许湮才站起来接起电话。
“在哪？”危复问她，简洁明了开门见山。
他知她在医院，但不知道怎么说着吃饭却到了医院。
“医院。”许湮握着手机，没打算不说实话。
现在时间不算早了，她也正准备回去。
“为……”
“我乘车的司机突发疾病，我和他来的急诊。”许湮未等他将问题问完，率先开口。
那头缄默片刻，“知道了。我在研究所现在准备回去，来接你。”
“好。”
许湮将手机收进口袋，缓步走出去，忽而联想起来什么。
秦尧今天在帮小正太的母亲办理入院手续……
周延明明说，周桃的确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那么……许湮的脑袋嗡一下就乱了，是不是就证明周桃所谓的男朋友并不是秦尧？
那么能是谁呢？许湮不曾记得那本书中周桃还有另外的，在遇到秦尧以后新结交的男朋友。
是她看漏了？她也确实不算看得仔细。
或许是研究所当真离医院离得近，许湮才出来就和危复的车相遇了，她拉开车门钻进去。
车上不算暖和，但是比外头要好多了，许湮由身到心都热融融了些。
她乜了眼危复，轻声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
这个时间对于要去研究所做实验的人来说的确是早的。
危复沉吟片刻，“想早就早了。”
许湮一时语塞，他这算什么回答。
可难得的，她心情郁结烦闷，在这个时候却没有加深，反而轻松了些。
“现在还早对吧？”许湮自顾自地问他。
“想去哪里？”
从她的话语中，危复听得出她想表达的，知道她现在情绪不高，不想回去。
他倒愿意和她花点时间。
当这心思涌上心头，他的心结实震了震。
许湮在这儿也有段时间了，可真正要说逛过的地方其实也没有多少。
“哪里都行，人少点就好。”
总之许湮需要一个空旷一点的地方散散郁结的气。
在这繁华的城市，且在这样的时间想找一个空旷又人少的地方不太容易，一路来许湮都能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原都准备放弃自己所提的“人少”的要求了，不料他真的驱车到了一个人甚少的江边。
不过到这的时候，也离市中心很远了。
江边更冷，许湮下了车便有点退缩了，可是这冷风吹得人心里直舒服，她又扫了一下身侧的男人，穿得比她单薄，站得比她笔直。
许湮找了个长椅拉着他一块坐下。
这种时候或许很适合说一些平时不能够说得出口，或者是不适合两人提起来的话题。
例如说——“危复，你是不是有个初恋？”许湮忽然出声。
她不过是好奇……是好奇，好奇有段时间了，从刚开始过来的时候，从她被他救下，得知他对这张脸很看重的时候，她就猜想。
可以前关系不算和谐的时候，她没有真的想去了解他。
两人的关系也就那样，一纸婚约，什么时候断了也不清楚。
现在好像不太一样了，具体是哪里，说得不太出来，是关系和谐了些吧，能说得上话些吧……许湮想。
危复顿了顿，下意识地眉头蹙起。
许湮笑了：“还真是。”
这不是个好的话题，许湮已经准备结束了，告诉他：回去吧，坐了好久。
他比她快一步出口：“是什么？”
好吧，许湮承认她已经准备不说这个话题了，她也觉得这个话题开始得也确实莫名奇妙的。
可是危复偏偏又给了她答复，她只好说：“你有个初恋情人啊，还跟我长得有点像，是不是？”
初恋情人……
危复眉峰蹙得更深。
好像触犯到他的雷点了？许湮察言观色，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问也不该回答，这种江风吹得人糊涂脑袋也迷迷糊糊的，问题不过脑子就兀自从口中出来了。
初恋和情人，这两个词语分开和危复都没有任何关系，放在一块，更没没有关系。
乃至那个曾经短暂的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神秘的女人，他一直想要寻找她，也承认许湮有一张和她近乎一样的脸。
可那个女人也不是初恋情人。
“不是。”危复给了她十分确切肯定的答复。
但是这个过程稍微有点漫长，漫长到许湮刚刚脑子里过了好些东西，险些忘记了自己问的是什么问题。
“走吧。”危复站起来，不再给她开口问话的机会。
许湮嘴唇嗫嚅了一下，没有说话。
是该走了，再吹下去的话两个人估计明天都该感冒。
再次上了车后，危复将暖气温度打高。
许湮寄好安全带，把脸别过一边，一言不发。
她的眼睛看向外面的世界，却没有聚焦点，恍神后突然清晰起来，车窗上映照出了个冷硬却精致的轮廓。
隐隐觉得……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变化着。脱离了自己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