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第十四章
九
“五弟!”看到白玉堂出现在他的书房,颜查散惊喜得手足无措,搓着手,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呵呵笑着,嘴巴咧着,一副开心的不知怎么好的样子。
深夜来此,白玉堂也有些不好意思,唯恐颜查散询问他为何不是白日正大光明的过来,这般行径,总有点偷偷摸摸的味道,倒好像剪径贼一般破窗而入,好在这颜查散还是这般老实迂腐,只会呵呵傻笑,白玉堂搓搓鼻子,尴尬的笑了一下:“盟兄,倒是要借你府中住几日。”
颜查散忙道:“那是求之不得的事。五弟,你尽管住下去。”
白玉堂坐下,喝了一口颜查散的香茶,道:“你先别说这话,我现在惹下乱子,襄阳王爷恐怕满城缉拿我。盟兄,你可担得起这个肩膀?”
颜查散不问他惹下什么乱子,忙一个劲的点头道:“五弟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里,襄阳王爷不会涉足。”
白玉堂拂了一下袍子,很是理直气壮道:“过两日,我那两位哥哥也要来,还有几位朋友,住在盟兄这儿,盟兄你看是否妥当?”
“当然妥当!”颜查散笑道:“我将后面的西院收拾出来,那儿有几间厢房,很是隐秘干净。大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白玉堂说的两位哥哥是卢方和蒋平。经过此次闯冲霄失败,白玉堂深感势单力薄,需要有人帮助。但按照展昭的性子,是绝不会麻烦江湖朋友的,特别是这样危险的任务。白玉堂本是江湖中人,比在公门中的展昭少了许多拘束,他虽疏狂,但热情真挚,不但有结义兄弟,还有江湖上几位挚友,也都发了急信邀他们来襄阳,群雄毕至,共商大事。
白玉堂见颜查散还是浑金璞玉,不由笑道:“盟兄,做了官,倒没有失掉真性情。”
“看五弟说的!”灯下,颜查散看白玉堂,还是似笑非笑的疲赖模样,斜飞的眉下,一双凤眼,依然带了三分当年结拜时戏耍人间的笑意。颜查散心性朴实,是大智若愚之人,对于白玉堂一直是谦让,爱护,和欣赏。
刚才的凶险,给此时的温馨一冲,淡了几分,白玉堂摸摸胃部,笑道:“倒有几分饿了。”
颜查散忙命雨墨设酒菜。雨墨如今也娶了家小,身量也拔高了,肩也宽了,眉目之间的调皮少了不少,稳重了许多,见到白玉堂,也是喜不自禁,一个劲的唤道“白五爷”。白玉堂笑道:“不怕我把你们公子吃穷了?”
雨墨脸红了一红,道:“白五爷又说起当年笑话。”
白玉堂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雨墨,说说看,我想吃什么?”
雨墨笑着答道:“金红颜色浓浓香,倒了碗内要挂碗,琥珀一般的十年绍兴女贞酒。一斤重的活鲤鱼,加尖上尖的青笋尖儿做作料。”他答完,又苦着脸道:“可是白五爷,咱们这儿并没备下十年绍兴女贞酒,也没活鲤鱼,更没尖上尖的青笋尖儿。”
颜查散和白玉堂俱是大笑,白玉堂朗声笑道:“雨墨,白五爷死里逃生,此时一碗汤面,已是十分知足!”
“展护卫,有朋友在,见个面如何?”展昭和颜查散谈完钟雄的事,颜查散笑问。
展昭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淡淡笑了笑:“既有朋友在,不妨相见。”
颜查散亲自掌着灯,引他进入西院。只见西院的小厅内,白玉堂,欧阳春,卢方,蒋平,智化俱在。一见这些江湖朋友聚集,展昭纵是最是内敛冷静的性子,也禁不住激动难抑。
大家行过礼,见展昭是一身夜行衣,深知他潜伏于襄阳王府,是生死悬于一线,俱在心中感叹艰险不易。卢方已从白玉堂吞吞吐吐的叙述中得知因为白玉堂的莽撞而使展昭受伤,此刻见他脸色还是苍白,知道气血未复原,更是存了几分歉疚,拱手行礼道:“五弟不成器,连累展大侠了。”
展昭温煦笑道:“泽琰也是好意,也是时机未到,不怪他。”
卢方瞪了白玉堂一眼,众人便商量起破冲霄之事。知道展昭停留时间不可太长,也不做寒暄,各贡献计策。颜查散又向展昭道,包拯发来密函,道王爷府中的贴身幕僚沈仲远和军官韩翔等,俱是自己人。
“冲霄楼确实难破。”展昭蹙眉道:“况且襄阳王已有防备,此一来,更是难于上青天。”
白玉堂气道:“管它难不难破,依我看,找个几十斤炸药,安在楼底,炸了了事!”
展昭淡淡看了他一眼,卢方看展昭神色,便喝道:“又说浑话!展大侠就是为了取得冲霄楼中的盟书和龙袍,印玺。炸了冲霄楼,你让展大侠到哪儿去找这些证物去!”
展昭微微一笑,众人也都为着展昭说话。欧阳春的性子最为敦厚,道:“白五弟,展大侠孤身入襄阳,周旋于□□之中,处境险恶。他又跟随包大人多年,思维目光皆胜我等一筹,我等,都要听展大侠指挥,切莫轻举妄动。”
蒋平道:“展大侠,陆上的功夫,蒋平不及你。但是水里的功夫,蒋平敢说一句,及得上蒋平的没几个。冲霄楼既建于汉江边上,我看必有蹊跷。展大侠你看,要不要蒋平试着从水道中找到冲霄楼的通道?”
展昭忙伸出右手,做了个阻止的姿势,道:“蒋大侠万万不可,即使有水道,也定有机关。展某深知蒋大侠水下功夫十分高深,但犯不着冒这个险。”
白玉堂小声嘀咕道:“这不行那不行,猫儿就是死心眼得很。”
卢方又瞪他一眼,喝道:“我等在此处,唯展大侠马首是瞻。”
白玉堂虽应是,但神色之间,犹有一丝别扭。见众人都帮着展昭说话,忽然冒出一句:“其实,要说机关图,也有地方找。当日我和展昭被困冲霄楼,倒是有人把我们救了出来。此人,应该十分熟悉冲霄楼的机关。”
众人听他这么说,便都凝神听他下文。他说到这儿却停住了,看着展昭,展昭脸有些微微发烫,低下头,喝了一口香茶。
卢方见众人都听他说,他却又不说,白玉堂的性子就这么别扭,不禁喝道:“老五,别卖关子!”
白玉堂眸中露出捉狭的笑意,将一只脚拿上来,搁在椅上,笑道:“我怕说了,有人脸皮薄。”
此时,展昭站了起来,向众人拱拱手道:“时辰不早,展某得先回去了。各位大侠,展昭在此先谢过各位相助之情,义薄云天。展某铭感五内,语言难以表达万一。”
他走后,白玉堂的笑意更深了,智化看其中有关窍,便问白玉堂道:“五爷,难道展大侠和拥有机关图这人有什么渊源不成?”
白玉堂笑道:“这个我倒不清楚,不过那人对展昭定有好感。”便把那日情形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林碧薇对他的冷嘲热讽。
智化听了,道:“也许我们能从这个女人身上打开缺口。她既能在冲霄楼中来去自如,一定熟悉冲霄楼的机关。也许她并不知道盟书藏在何处,但是如果她拿出那张图,至少我们会少走许多弯路。”
白玉堂越发来劲,轻轻跃上茶几,笑道:“不过这猫儿可绝对不肯使美男计。”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卢方也不禁捋须微笑,过了片刻,又道:“老五,展大侠为人谨慎,智勇双全,明知你胡闹,担心你的安危,依然陪你闯冲霄,这才是真正的侠义中人。你已让展大侠受了一次伤,万不可轻举妄动,切切不能再连累展大侠。切记!切记!”
白玉堂虽然疏狂任性,但对众位哥哥却很尊重,当即跃下茶几,肃眉敛容,道:“老五听大哥的。”
三天后的深夜。
“五爷。”那笑着的黄白脸皮,身材矮小之人便是智化。他轻轻掩上门,又向外面看了看,外面一片寂静,唯有春虫在夜色里的鸣叫,卢方他们俱已睡了。
“妖狐,鬼鬼祟祟,找你五爷爷何事?”
“五爷。”智化神秘的说:“智化听五爷说起那个王妃有这张图,智化这几天,就在想这件事,怎样才能拿到那张图?”
白玉堂干咳两声,道:“其实,也不确定。我也就是那么一说。”
“既然五爷说了那王妃能够在冲霄楼通行无碍,智化觉得,一定有她可以依仗的地方。这冲霄楼可是鸟都飞不出的地方,里面千绕百弯,像迷宫一般。没有那张图,谁敢进去?”
那日,白玉堂见大家都对展昭很是恭敬尊重,心里酸酸的不受用,所以插出这么一杠子,让展昭难堪一下。他也就是当笑话那么说了,被卢方训上几句,他也不敢再提起。再说心里也觉得那次连累展昭,十分过意不去,现在听智化再提起林碧薇拥有这张图,他也嗯呀啊的,不说什么。
智化倒是来劲:“这几天,这个沈仲远过来过,我详详细细询问他了。他说那个什么王妃啊,确实是襄阳王身边最宠爱的人。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有这图,是极有可能的。”
白玉堂犹豫了一下,制止道:“黑妖狐,我们是来给展昭帮忙的。我大哥说了,唯展昭马首是瞻。臭猫的脾气你也知道,倔强得很,可是考虑问题,也比别人细心得多。他如果能拿到图,一定会先比我们搞定。我们就别操这个心了。”
智化道:“五爷说的是,可是五爷,展大人身在公门,不比我们江湖人士来得自在。一举一动,都要想个半天。等他想好了,也许机会就错过了,五爷你说是不是?”
白玉堂喝了一口茶,道:“展昭也是没法子,他在这儿,确实比我们做事要困难得多。”
“那是,”智化赞同道:“所以我们更要为展大人分忧啊。五爷,不如我们自行找到那个女人,取那张图,如何?”
白玉堂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可。这王府里廊腰缦回,且是你我可以去得?再说,那个女人也厉害得很,身手不差,到时闹出什么动静,展昭还在那里,他且是坐视之人,不是把他给暴露出来?要害死这只猫的。黑妖狐,你别出这等馊主意了。”
智化道:“肯定不惊动展大人。五爷,我智化行事,难道五爷还信不过?”
白玉堂知道智化行事诡计多端,可上次他和展昭闯冲霄,展昭那悬于生死一线,确实让他胆战心惊,但是图也许有得到的机会,白白错过,又实在不甘心。他踌躇着,半日未做声。
智化见他如此,激他道:“五爷可是怕了?”
白玉堂立马瞪大眼睛,道:“我怕什么?白玉堂且是贪生怕死之人?”
“好!我就知道五爷有胆量,有义气,是堂堂的好汉!”智化赞道。
白玉堂挑高眉毛,朗朗一笑,那双神采飞扬的凤眼,也倍加精神。但他立刻又道:“智化,话先说在前头。这件事,不能让展昭知道,也绝不能让展昭掺合。要是我们败了,自行了断,要是事情成功,再探冲霄楼,也是你我之事。”
智化点头道:“那是一定的,就是卢大侠,欧阳大侠他们,咱们也瞒着。”他笑道:“等到立功过后,再让他们惊喜也就是了。”
白玉堂颌首道:“好!那就按照你的法子,先取机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