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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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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护卫稍安勿躁。”包拯缓声道:“我们都知道小鱼儿姑娘是冤枉的,可是,现下张荣祖的伤势摆在这儿,云丹和嫣然的证词对小鱼儿姑娘又很不利。”他停顿了一下,道:“展护卫,你我皆为执法之人,深知判断案情首先讲的是证据,虽然展护卫观察到当日张荣祖行走自如,但依照你和沈晗的关系,你的证词,不能作为有力证据。”

    展昭双眉紧蹙,重重叹口气,道:“当日张荣祖见属下前去,叫嚷着要将沈晗告至开封府。属下当时见沈晗与他皆是无碍,也不愿与他多做纠缠,便带着沈晗离去。现在看来,属下的息事宁人,却反而惹来这场祸事。”

    “喔?”包拯问道:“他当时就要说将沈晗告至开封府?”

    “是。”展昭道:“属下当时只当是公子哥儿的嚣张叫嚷,也没当做一回事。属下另一层考虑,便是张尧佐大人与大人素有嫌隙,不想因此事再起风波。未曾想,树欲静而风不止,属下不想惹事,却反而让对方挑起祸端。”

    “本府虽和张尧佐有过冲突,但只是政见不同,没有私怨。按照本府对张大人的了解,他虽是不是本府所欣赏的清正之辈,可是要说他指黑为白,诬陷良善,做出如此卑劣之事,倒还不至于。”包拯又沉吟道:“为何事隔两日,张夫人才想起击鼓鸣冤?而且,伤势突变?公孙先生,张荣祖伤口恶化是不是因为感染所致?”

    “不!”公孙策很是果决的道:“伤口边缘平整,没有红肿溃烂,应该是匕首所刺,才有如此深度。”

    “大人,”展昭急道:“难不成是他们后来又补上一刀,可是如此说来,大不合常理。张大人张夫人即使要陷害沈晗,也不可能以爱子的健康作为代价!”

    “大人,展护卫。学生有一个想法,”一缕忧虑,浮上了公孙策的眉头:“如果操纵此案背后的人,连张大人张夫人都要俯首帖耳,听她控制,那么他们虽然万般不舍,可是也只能让张公子吃些苦头。”

    包拯展昭略略思索了一下,不约而同道:“张贵妃!”

    “对,大人,展护卫,如果张贵妃插手此案,那么张荣祖的伤势,云丹和嫣然的伪证,一切都可理解了。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在两天之间把所有对沈晗有利的证据全部抹杀,这个人,也非她莫属。”

    “张贵妃也太过跋扈!”展昭怒道:“沈晗和她素无瓜葛,只因为一次小小冲突,她便翻云覆雨,制造事端,唯恐天下不乱!”

    “张贵妃是圣上的爱妃,但也不是安分守己之辈。她是恃宠而骄,惹是生非,心比天高。上次出游,竟不分尊卑,要借皇后的华盖作为仪仗。幸圣上圣明,对她说,国家的文武礼仪章法,都是有规矩的,她才很不高兴的打消了这个念头。本府亦明白,本府几次上奏,弹劾张尧佐大人,和她结下了仇怨。张贵妃为人心胸狭隘,做事手段刻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她视本府为眼中钉,一直在寻找打击本府的机会,没想到,却从小鱼儿姑娘身上寻得了突破口。依照公孙先生的分析,小鱼儿姑娘,实在是受本府的牵累。让本府心中,很不好受。”

    “大人,学生也只是猜测,大人不必太过忧心。眼下紧要的,是要让云丹和嫣然姑娘说真话。只有她们的证词,才能让小鱼儿姑娘洗清冤屈。”

    “展护卫,明日你去绮玉轩,亲自把云丹和嫣然姑娘找来,由本府在花厅之内再问一遍案情,我看她们似有难言之隐,本府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她们有隐衷,只要本府能够解决的,自当为她们去除后顾之忧。”

    沈晗完全没有料想到,深夜的牢房会这样的疹人,就像阿鼻地狱一般。不时有尖叫声,怪哭声,和牢婆凶恶的斥责。好像还有谁在争抢食物,抢到的那个发出模糊的狗一样吃食的声音,被她抢的那个扑上去争夺揪打,一连串粗野的骂声混合着肢体扑打的声音,另有牢婆赶来,尖锐的斥骂声,听得她浑身冒冷汗。她赶紧的往墙上紧紧贴着身体,双手捂住耳朵,不敢听下去。但是,随之又有尖利的哭声,一阵一阵的袭来。她恐惧的大睁着眼睛,看着木头人似的李映寒,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一切,面无表情的睡着。

    从沈晗入狱以来,李映寒一直就是这么一个漠然的表情,任是沈晗怎么和她说话,她都是不理不睬。沈晗只能安慰自己,好比是住的单人牢房,总比和那些粗悍的市井泼妇关在一起的好。

    此时,牢婆把晚食送来了,一碗粗劣的麦饭,加两根咸萝卜干。李映寒接过碗筷,大口大口的吃下去,沈晗再怎么努力,也难以下咽。她扒了两口,又忍不住去碰李映寒的钉子,知道她不会和她说话,但又管不住自己爱说话的脾气:“李姐姐,这牢里每天都吃这个?”

    这一次,李映寒倒是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冷冷的道:“你还想吃什么山珍海味?”

    这是沈晗首次看见她的正面,虽然在狱中,但她依旧有良好的仪容,头发梳得极为整洁,囚衣也很干净,五官端庄秀丽,还有一股娴雅之态。

    “可是,这个怎么吃得下?”沈晗问道。

    “惯了就好,”李映寒的唇边闪过一丝苦笑:“吃饭,就为了活着。”

    此后,她又倒头睡下,不再理会沈晗。沈晗知道她性情古怪,也不计较,勉强吃了几口,再也吃不下,只能又坐在稻草垫上。她一根根的拉扯着稻草,盯着龛上那一盏油灯发出的黯淡的光芒,孤独和恐惧潮水一般的袭上心头,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忽的想到如果云丹和嫣然不说真话,要是张荣祖忽然一个急病死了,会不会说是她害的?吴玉媚不是说张荣祖伤重,可是自己明明感觉到那匕首确实只是轻轻划过,怎么就会伤重呢?难道他伤口感染了?以前爹接治过一个病人,就是一个小小的伤口,是家中的铁叉划破的,当时没当回事,等到爹赶去时,那人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任是爹全力救治,也没给救回来。爹说了,伤口虽小,但是却有无名之毒,当时未及时清洗,所以造成了这样。

    那张荣祖会不会也会像那个被铁叉划破的病人一样?要是他也是这样,那也要死了,沈晗越想越害怕,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押上了狗头铡,她不由得浑身瑟瑟发抖,偷偷哭泣起来。先还碍着李映寒,但李映寒置若罔闻,仿佛一点都没听见她的哭声,依旧纹丝不动。沈晗蜷缩着身体,抱着双臂,索性畅快的哭起来。

    牢房的门被“呀”的打开了,一个红色的身影走了进来。沈晗抬起头,见是展昭,立刻想见到救命菩萨一样,飞奔了过来,一头扑倒在展昭怀中,又惊又怕,颤声问道:“大哥……,我是不是要被铡了?”

    她平时虽然和展昭相处甚是自在,但也谨守着男女大防,没有亲密之举。展昭先是一怔,身体微微绷紧,但很快,就搂住她肩,安慰的拍拍她背,柔声道:“无缘无故,怎么会被铡?又在胡思乱想了。”

    “可是,我明明记得匕首只是轻轻划过,他娘却说他已是伤重难忍。大哥,我想起我爹以前接诊过一个病人,只是被铁叉划过,一个小小伤口,后来伤口感染,感染了什么毒,没几天就死了。大哥,要是张荣祖也这样,那他就死了不是?他死了,我要被铡了不是?”她越想越怕,在展昭怀里抖个不停。

    展昭温和问道:“你爹接治的那个病人,铁叉有无特殊之处?”

    沈晗想了想,道:“他家那把铁叉,很脏的,平时什么都叉,水里的鱼,土里的蚯蚓,从不清洗。”

    “那便是了。你的那把匕首,干干净净,哪来的污染。那病人一定死于铁叉上接触到的污脏之物。放心,张荣祖不会死。”

    只要展昭在,他的镇定和沉稳就会给沈晗山一样的依靠,淡淡几句话,便让沈晗平静下来。她有些赧然,自己怎么会胡思乱想至此?此时才发觉还在展昭怀里,立刻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收住眼泪,红着脸转移话题:“大哥,这儿的饭菜真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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