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近日，一名家长将孩子的宠物龙虾烹饪后喂食给孩子的视频在网上传开，视频中孩子哭的撕心裂肺而家长则发笑还不断问味道如何，孩子边哭边吃还说很香，热心网友对此褒贬不一……”
“这简直太残忍了，做个类比这就是老婆被其他男人抢走了，而且还是在你面前，孩子会记一辈子的！”
“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愚蠢的家长，亲手杀掉孩子的宠物还喂给他吃？而且还不断嘲讽问好不好吃？到时候拔管子的手可不会手软的！”
“这有啥啊，孩子不经历些痛苦怎么成长，难道村口死条狗也要哭？”
“孩子可能会忘记，但这份痛苦会陪伴一生的……”
“专家称家长从没把孩子当成一个完整具备人格的人来尊重，没有私人空间娱乐生活甚至灵魂，做着被强迫的事像个奴隶或者机器人还被抱怨一代不如一代这么容易抑郁。”
“明明自己月入三千八却想教出月入三万八的儿子，明明把孩子当工具出气筒却还说是为他好，明明自己抽烟喝酒打麻将却看不得孩子玩纸牌，别人家孩子比你优秀？只可惜世界上有中考、高考却没有父母资格考核。”
后座的王尔德轻拍黑娅的肩膀，指了指躺在腿上熟睡的阿尼玛斯。
“可以把收音机的声音调小一点吗，我怕吵醒阿尼玛斯先生。”
“额，好的。”
破旧掉漆的黑色轿车覆盖淡淡的红色锈迹，行驶于公路上显得格格不入。
摇晃着发出刺耳金属摩擦声在高大的白色建筑下停稳。
开了四小时车的马文两眼一翻重重瘫在靠坐上。
“王尔德小姐，我们到中央医院了……”
“辛苦了马文先生，你和黑娅在这里等就可以了，我和阿尼玛斯先生会尽快忙完的。”
向驾驶座点了点头，马文双眼上翻挤出有气无力的微笑点头摆了摆手。
“昨晚没睡让我，我先睡一会……”
“王小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偷偷告诉您哦，其实他昨晚因为车的事所以失眠了。”
食指拇指掐着鼻梁眯眼深呼吸的黑娅轻拍马文肩膀。
“黑娅小姐还是这么可靠且让人信任呢，阿尼玛斯先生也要打起精神来哦，我们现在可是要去见你的一位朋友。”
坐在后排的男人双眼发红动作僵硬的下车。
甩了甩头双手像是揉面猛的用力揉搓脸颊。
“有关系吗？来的路上你一直都在发呆还时不时抽泣，是对杀死一万六千人造成数亿财产损失的愧疚吗？”
“没，真的没关系的，我其实并不在乎其他人……好吧，或许我只是单纯对于自己变成神人这件事感到震惊而已。”
“嗯，虽说姑且不是让人安心的发言但我就一厢情愿的认为不会影响你工作吧。”
身高位于阿尼玛斯胸口的王尔德微笑仰头。
轻拍肩膀将满是褶皱的大衣整理平整。
真是个会照顾人的好女人啊……
“谢谢。”
回过神甩了甩头，脸上红晕消退跟上医院门口招手的王尔德。
“嗯……在哪呢？”
食指拇指抚着脸颊。
微嘟嘴从上至下看完楼层介绍后微笑指着宽敞的电梯。
“icu在八楼的。”
阿尼玛斯站在王尔德身后，玻璃落地窗外每上一层则规律闪过粗大金属横梁。
“王小姐，小春在这家医院？”
“对哦。”
电梯灰蒙蒙的金属门表面反射毫无表情的漂亮脸蛋。
“是因为我……”
“是因为你反转了重力的原因，她先是落入河里溺水，然后又从河面朝天空坠落，最后被钢筋贯穿身体，头发挂住像垃圾一样倒挂在桥墩露出的钢筋上一整晚。”
站在弥漫消毒水味道的走道中，病房外两人视线透过厚重的玻璃。
“噗，呕……”
“我曾有幸在精神医学上了解过一种名为动物疗法的手段，透过宠物来抚慰内心缺失或是抑郁症患者内心的空虚，看来您对绘名春小姐这条‘狗’情有独钟……嗯，难道不是吗。”
病床上洁白的床单被淡黄的体液侵染。
人形状的肉块像是餐盘上未加工的生食藕断丝连。
原本乌黑的长发被剃光，半张脸消失无踪双耳的位置只留下两个空洞。
皮肤像是重度烧伤的病人红里透黑带着淡黄。
全身木乃伊般被绷带牢牢缠住嘴里插着半透明塑料管。
“小，小春？”
泛绿的瞳孔周围蔓延血丝难以置信的扒在玻璃上死死盯着。
那个满脸汗水总是眼含泪光怯懦的女孩。
因为追逐大学梦出卖自己又被救下痛哭的人给予了自己名为理想的宝物。
仅仅只是因为毫无价值的自己无意识的暴走就要停下追逐理想的脚步？
“啊啊啊啊啊！”
身体摆动疯子般对着医院坚固的混凝土石柱出拳。
脆弱指节接触的瞬间朝后翻转断裂迸发鲜血，猛烈踢击石柱的腿呈直角诡异扭曲。
脸色苍白汗水覆盖全身，不知是痛还是难以置信，不断发笑且抽泣着。
“哈哈哈哈阿尼玛斯，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你不在乎其他人吗，你这是怎么了，到底一个人自顾自的在难受什么劲啊，不就是个认识一天的后辈吗，怎么了啊你这个王牌，哈哈哈哈哈！”
静静观察的王尔德食指比在唇间，微笑朝赶来的警卫与护士做出噤声的手势。
“嘘，没关系的，他不会造成经济损失……好吧，即使有损失我也会赔偿所以请各位不用担心。”
缓步上前蹲到抱着腿呻吟的阿尼玛斯身旁，食指戳着柔软白皙脸颊凹陷大块。
“有些伤脑筋呢。”
略作思索张开双臂，温暖的身体轻轻搂住颤抖呻吟的身体。
“抱歉请原谅我，因为听你说并不在乎他人所以我就直接带你来了。”
“呜呜……”
温柔的抚摸黑白条纹的短发，高大的男人像是失去爱犬的孩童在怀里抽泣。
“乖，乖哦，不哭，我们会想办法的，所以阿尼玛斯先生请不用担心哦。”
“啊……”
享受着身后的温暖身体仿佛被清香的液体包裹，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
被医院冷风吹的发痒疼痛的喉咙涌上淡淡的咸味与温热的感觉。
干涩与痛苦逐渐融化远去。
“王尔德小姐……我，我从小到大从来没得到过尊重，大家都像长官一样对我发号施令从来没把我当成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一个好用的机器。”
“没有私人的空间，即使是一个人也感觉被监视着，工作像是嚼蜡一样无趣……与其说是生活不如说是‘活着’，每天晚上都会在那个黑色的灯泡里被针头扎伤……”
“王尔德小姐谢谢你，谢谢你我相信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闭眼转过身用早已自愈的双手抱住母亲般的女人，头埋在胸口反复摩擦。
“谢谢你呢，但阿尼玛斯先生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可以请你做个听话的乖孩子吗？”
“嗯……”
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牢牢抱住腰间的双臂逐渐放松。
“很好很好，乖哦……”
冰冷的枪托被塞入掌心。
王尔德轻轻推开怀里靠在胸口眼神迷离的男人。
双手合十握住阿尼玛斯的手微微歪头，水蓝色的眼眸被真挚纯洁填满。
“我想请你……亲手结束绘名春的痛苦，好吗。”
“啊……额，嗯？”
呆滞的看着面前微笑的漂亮女人，像是枪托上冰冷的延续身体逐渐僵硬发寒。
“不，额，那个，她……是我的后辈，朋友所以我不能……”
喉结鼓动目光闪躲不自觉的别过头，冷峻的脸颊上汗珠滑落。
“嗯哼，不是才说要做一个乖孩子吗？如果不能有效的执行长官的命令就只能换其他人了哦，我想想哪……至于没用的你最少也可以混个可回收垃圾吧，在垃圾桶里慢慢腐烂？”
松开温暖包裹手臂的双手，依旧保持微笑却拉开身体之间的距离。
“不，不要……但我，妈……不对，王尔德小姐，我真的不……”
“嗯……这么说也对呢，毕竟人无法对自己喜爱的宠物执行安乐死，真是有些伤脑筋了哦。”
翘着二郎腿坐在跪地仰望的阿尼玛斯面前。
略显难堪的歪着头指尖抵在太阳穴思考。
“哦对了，如果你能很好的完成这次的任务我就让你再喝一次我的血哦，这样的话可以吗。”
微笑着掏出胸前口袋里的圆珠笔转动。
白影闪烁随着淡淡葡萄酒香弥漫。
王尔德表情淡漠看着自己被锋利尖锐的笔头贯穿的掌心。
伸手猩红的鲜血顺着笔尖在阿尼玛斯面前滴落。
其他神人血液中灵魂的气息对于阿尼玛斯产生超越性欲的如强核力般无法抑制的吸引力。
“哇，哦！”
舌头伸出双眼迷离的扑向散发酒香的白皙小手。
“还不可以哦，阿尼玛斯先生请先完成我的程序好吗。”
收到母亲命令的孩童又或是接受指令的机器人。
即使眼神炽热涎水垂丝却颤抖着僵在原地，抬手擦干嘴角口水握紧枪。
“好的，我会马上杀掉绘名春的！”
“我会在外面等你的，还请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看着起身离开的王尔德跪在地上的阿尼玛斯伸出手虚空握住，急促的呼喊。
“等一下！”
“嗯，还有什么事吗？”
阿尼玛斯缓缓从地上站起，盯着地面逐渐散开的血渍抬头喃喃低语。
“我收回前言……你果然还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嗯……不是恶魔哦，是奴隶而已。”
傍晚宁静的医院被吵杂声淹没。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早上被送来叫绘名春的病人不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吗？”
“教授我也不清楚到底怎么了，但是就在刚刚她的心跳突然停了，没有外伤我们怀疑是突发性心梗！”
“这怎么可能，我看过她的病史才动的手术，应该是堆积的血块顺着伤口吸入血管，最后流过心脏堵住瓣膜了，以前就有个蠢女人被男朋友用力亲吻导致皮下的血块流入大脑造成脑溢血。”
“那，那教授要立刻准备手术吗？”
“废话啊，快去！”
与焦急冲入走廊的医生护士背道而驰，阿尼玛斯沾满鲜血的双手无力垂在腿边。
刺眼夕阳下映照出身材纤细穿着黑色大衣的轮廓。
“很好的完成了任务呢，果然是个乖孩子，乖孩子就要有奖励才行哦。”
温柔微笑的王尔德摘下嘴里的香烟踩灭。
温暖的怀抱住痴呆漫步摇摇晃晃的阿尼玛斯将掌心还未愈合的伤口对上苍白冰冷的嘴唇。
“好好休息吧，什么都不用想哦。”
“唔……”
像是哺乳的母亲般两人缓缓蹲下。
阿尼玛斯温柔的吸吮着伤口流出香甜的鲜血意识迷迷糊糊。
“对，好好休息吧，我会解决一切问题的。”
感受到逐渐沉入梦乡熟睡的男人，依旧面无表情朝身后的马文与黑娅招了招手。
“去把车开过来吧，让阿尼玛斯先生躺在后座。”
“是。”
“我这就去。”
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叹了口气，拨通电话侧头将夹在肩膀抽回被男人吸吮的手。
圆形的伤口长出细密的粉色肌肉纤维，白皙的手转眼愈合如初
“喂，请问是发条之神布拉德雷吗？”
“金属填充物？是钛合金，战争时期植入的型号？覆盖在膝盖头骨和牙齿，真是命大啊……”
“等下有个电话，王小姐怎么了？我在忙着调查情报泄露事件呢，这个扒皮的死局长把我们神人以前执行任务的报告与能力信息卖给别人了！”
电话另一头音乐传来男人痛苦的呻吟，布拉德雷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我需要你回来一趟，这里有一位可爱的后辈以后还要你多多照顾了。”
“新闻里那个把整座城市抛入太空的新神人？我记得政府那边已经决定要清除他了，结合这次情报泄露事件我们这样做会不会算是彻底和政府撕破脸了？”
“无须担心，我会前往和那些官员调解对于重力之神阿尼玛斯先生的最终处理决定的，我有把握还请所以拜托了。”
“额，虽然是件麻烦的事不过既然王尔德小姐都这么说……好吧，那我明天就回来。”
“谢谢……呵呵，真是可靠且成熟的男人呢。”
那头男人的话语顿住，话语略显语塞与害羞。
“啊，好吧谢了……那我挂了。”
“嗯，注意安全，最近城里很不太平的，黑塔的人与巫师们似乎都蠢蠢欲动，我想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很想得到这个强的不像话的重力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