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Chapter75陪伴
阳光从走廊的一角移动到了另一角，从地上渐渐爬上了窗边的绿植上，明明灭灭，叶子上的灰尘也清晰可见。
“大家先吃点东西吧。”小胖小跑着过来，午饭的饭点已经过了，想来大家也是没有胃口的，他就近在便利店里买了些三明治加热。
“不用了。”念念有气无力地说着，靠在椅背上。
“林导你……”小胖接着问。
“我不用……”林导也摇了摇头，只是下一秒手里就多了一个暖乎乎的三明治。
“林导，你要吃点东西，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程顾北收回了手，“你现在是笙笙唯一的亲人了，她醒来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林导抬起头，看着跟前还稍显青涩的男生，成熟而细心，她好像突然明白了许洛笙为什么会钟情于他。
“好。”林导撕开了包装，狠狠地咬下了一口，她要好好的，笙笙还有她。
林导吃了，程顾北也接过了一个三明治，撕开，咬下。三明治加热过，很软，酱很甜，只是吃在程顾北的嘴里却一点味道都没有，像是一个机器在充电，没有灵魂。吃到最后，面包有些干，划过喉咙，硌得有些疼，可他还是麻木地咽下，仿佛喉咙疼一点心里的疼就会少一分。
大家低头嚼着，味同嚼蜡，突然，手术室上的灯灭了，门开了。
大家也顾不得手上的三明治，连忙起身，围了过去，将医生围了个水泄不通。
“笙笙怎么样了？”
“她怎么样了？”
医生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的眼透着红血丝，虽然疲惫但还是没有掩盖住眼里的欣喜。大家见了，心里的大石稍稍落下，后退了一步，给医生喘息的空间，安静地等着他发话。
“病人刚刚很凶险，主要是失血过多，不过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了，不过后续还要好好养一养。”医生说完，示意身后的护士跟上。
医生走了，大家还围在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望眼欲穿。
“病人已经送到病房里了，你们可以离开了。”一个看上去年轻不少的医生从门里走出，对着他们说，声音里透露出疲惫。
“好的，谢谢您了。”
“谢谢您了。”
一群人也顾不得什么，直奔病房。
许洛笙在病房里，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原本她就是个皮肤白的人，现在的脸色甚至比病房的墙壁还要白上几分。淡粉色的病号服，显得她更加的娇弱。阳光透过背被风吹起的窗帘，落在许洛笙的身上，淡淡的金色，长长的睫毛和小巧的鼻子的阴影落在脸颊上，仿若刚刚下凡的天使。
护士在病房里整理着什么，把窗帘拉紧了，光被挡在了帘子外。大家没有进去打扰，只是站在窗前门口，总害怕自己的什么举动会惊扰了床上的人，床上安静地睡着的人儿。
“林导，你看看……”小胖接了个电话，打开了微博，把手机递给了林导。
也不知道是那个记者趁乱溜进了医院里，不仅拍了照还录下了视频，网上现在满是她们的消息，她和许洛笙的关系被摆在了网上，加上记者的臆测乱写，可以说是一团乱麻。
“林导，您要不要回应一下。”小胖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林导正想说什么，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不好意思……”林导见了来电显示背过了身，大家理解地点头，没有打扰她。
“真的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相信我，我可以把这件事解决好的。”
“我明白。”
“我会马上着手的。”
林导说着，虽然听着冷静沉着，只是他们都看到了，她不安的表情，或许，这件事确实没有那么好解决。
林导终于放下了手机，回过头，看着程顾北他们，有些难为情地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又急事，笙笙……”
“我们理解，林导你去吧，毕竟也是笙笙的心血，她也不希望出什么事的。”程顾北说道，“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那就交给你了。”林导走上前，拍了拍程顾北的肩膀，宽厚而结实，确实是能担起一片天了。
林导走了，念念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大哥？”
“笙笙已经没事了。”
“抓到人了！那太好了！”
“好好好，没问题。”
念念的声音从一开始带着些许的疲惫到现在已经满是欣喜，程顾北从她的对话里，也大概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现在的他对这些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他的眼里心里，只有病床上的人儿，她活着，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他靠在窗前，定定地看着，深邃的眼里，水光闪烁，有深情，有后怕，有庆幸，他过于专注，以至于念念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有留意到。
念念去警局跟进了，这里交给了程顾北和小胖。小胖也走了，他去给自己和程顾北买点吃的，奔波了一整天，饶是钢铁做的人也要撑不住了。
“你可以进来的。”护士完成了工作，打开了门说道。她留意到了窗外的人，毕竟那灼热的视线想让人忽视也困难，她已经上了些年纪，早就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也就没有认出门口的人，只觉得这个小伙子是真的爱这个女孩儿的，真的关心担心。她自己的小孩儿也和他们一般大，不由得就代入了母亲的角色，心疼他这么站着。
“不会打扰你吗？”程顾北是很想进去的，只是真的可以进去了，他又有些退缩了，不是害怕，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梦一场，进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准备走了，你进去看着病人，可以拿棉签沾些水在她的嘴唇上。有什么问题按铃就可以。”护士阿姨被程顾北的反应有些逗笑了，果然还是年轻人。
“麻醉过了，她可能会醒，会很疼，你关注一下。”护士补充道。
“好的好的，谢谢您了。”程顾北甚至想鞠躬，但被护士阿姨制止了。
护士后脚没走，程顾北前脚已经踏进了门里。
走近，才看清，许洛笙是真的虚弱，露出的手臂细弱，皮肤白而透，淡紫色的血管透出，扎着针，指甲的淡粉色也褪去，轻轻覆上手，冰凉一片。
程顾北小心翼翼地坐在她的身边，也不敢动，生怕会动到她的伤口，只是轻轻地把被角都掖好，小心地把窗户关小了些。做完这些，他才把自己的手垫在了许洛笙的手下，许洛笙的手很凉，他的手温热，热量传递，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觉得许洛笙的手似乎没有那么凉了。
程顾北记得护士阿姨的嘱托，单手提起热水壶倒出热水，水汽蒸腾，是刚刚烧开的水。他把水倒出，吹了吹，才拆掉无菌棉签的包装，沾上水，小心翼翼地压在许洛笙的嘴唇上。
许洛笙的嘴唇是浅粉色的，淡得几乎可以和皮肤的眼色融为一体，曾经樱桃般的小嘴，小还是小的，只是再说不上樱桃色。或许是太久没有喝水，嘴唇干得稍稍有些裂纹，程顾北几乎不敢把面前蹭到许洛笙的嘴唇上，生怕棉签过于粗糙而擦破她柔嫩的嘴唇。
直到许洛笙的嘴唇看上去湿润了不少，程顾北才放下了手上的棉签，或许是腾空举起太久了，放下的那瞬间手臂麻麻的，有些失重的感觉。程顾北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看着病床上的许洛笙，说不出的心疼，还有自责，病房里过于安静了，以至于各种情绪像是泛滥的洪水，止都止不住地在心头翻涌，窒息得发疼。
“笙笙，你快醒吧。”
“我想吃你做的三明治，吃你做的饭了。”
“你快点醒吧，你醒了我再带你去游乐园玩。”
“笙笙你知道吗，你不是一个人的，你还有亲人，是真的亲人。”
“笙笙，其实我给你写了一首歌，你醒了，我亲自唱给你听。”
……
程顾北靠在床边，小声地说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他的声音低沉，给人一种莫名的蛊惑感。
小胖回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么一幕。
夕阳西下，窗外的云朵像是在燃烧一般，由红到黄逐层蔓延开来，淡淡的橘色渲染着整片天空，病房的地上，床上，也染上了一层淡黄。程顾北微微弯腰，小心翼翼地替床上的人调整挡板的角度，深情地看着床上的女孩。逆光的位置让两个人陷入了黄昏里，暖暖的色调，莫名的和谐安宁，让人不忍心打扰。
可饭还是要吃的，人要生活，工作也要继续，事情很多，虽然不合时宜，但小胖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和程顾北谈一谈。
程顾北也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小胖，共事了这么久他了解小胖想说什么。他起身，小心翼翼地给许洛笙整理好被子，往门外走去。
程顾北轻轻关上了门，没有人发现，病床上，被子里，那只瘦弱白皙的手稍稍动了动，幅度很小，像是抽搐了一下，就再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