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Chapter74大姨
程顾北到的时候会场已经被包围，拉上了警戒线，周围，还有不少被误伤的人员在接受包扎。他们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进来的，因为都是有头有面的艺人，为了避免造成影响，对外并没有公开。
程顾北下了车，却无法靠近，他焦急地站在车旁，盯着出口。
“他们出来了……”
“出来了，出来了……”
门开了，首先看到的，是开路的两位警察，程顾北踮起脚，后面跟着的就是担架。
担架上的人，白色的礼裙被鲜血染红，一层一层，有些干涸，暗红深红浅红，那人的皮肤很白，很虚弱，像是躺在玫瑰花里的人儿。
“是许洛笙！”人不过才被推出了几秒，程顾北就认出来了，马上就冲了过去，小胖拉都拉不住。
“等等我，你确定是小许吗？”小胖费力地拨开人群，程顾北早就不见了踪影。
“我确定。”程顾北没有回头，语气坚定，可是那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被打脸，多么希望是自己认错了人。可当他看到跟在他们身后同样身上手上染了血，一脸慌张的林导的时候，程顾北觉得心脏都漏了一拍。
他没有认错。
明明阳光那么淡，他却觉得刺眼得很，因为过于心急，程顾北没有看到地上的台阶，差点就扑倒在了地上。他冲到警戒线前，抓起警戒线，就要冲进去。
“先生，你不能进去。”警察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
“那个人我认识！”
“你不能靠近。”
“受伤的人是我女朋友！”
“很抱歉……”
警察还是拦住了他，程顾北看着许洛笙被送进了车里，林导跟上了车，救护车的灯一闪一闪的，警报声长鸣，一声一声，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程顾北猛地放开了警察，回头就往人群里跑。
“怎么了？”小胖原本还迷失在人群里，突然就看到了程顾北，连忙抓住了他。
“是笙笙，她受伤了，我们快去。”程顾北说着，嘴唇颤抖着，双目失神，手用力地我煮了小胖的肩膀。
“好。”小胖不假思索，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程顾北如此的失魂落魄，像是被全世界抛下那样手上的眼神。小胖的心也紧了紧，他是看到的，虽然没有看清人，可是那人一身的血他是看到的。
两个人上了车，也管不上下车去找自己艺人的车主了，就那么把车驶走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媒体都赶来了，一下子堵在了路口，眼看着红绿灯绿了一次又一次，却愣是过不去，明明只是十几米的距离，却怎么都到达不了。
“该死！”程顾北双手握拳，一把打在了车壁上，车子放出“嘭——”的一声，震动了一下。
小胖猝不及防也被吓到了，程顾北眼里的狠厉是他不曾看到过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堵在前方的车和人吃拆入骨。
“小北，你别急，我们被堵了没关系，笙笙她们没被堵就好。”小胖只能无力地安慰着。想着刚刚那一幕，还是心惊肉跳无法释怀，多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要经历这些呢？
终于过了这个红绿灯，路上突然就舒畅了，车子像离弦的箭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向最近的医院驶去，这还是小胖第一次在超速的边缘开车，以往的他总是慢慢地开，就怕出什么意外，宁愿早出门也不愿加速。
车速很快，风从车窗的缝隙里吹进，狠狠地吹起了他们的头发，用力地打在他们的脸上，灰尘混杂着汽油的味道，让人莫名的不安。
程顾北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看着窗外，一言不发，也不管刮得脸生疼的风，眼眶逐渐红润。很久没有哭过了，程顾北已经记不起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窗外的绿叶依旧，阳光依旧，只是身边少了那个陪伴的人，少了那张笑脸，好像一切都少了些味道，变得淡然无味了，像是褪色的照片。
他响起许洛笙曾经无意间说过的话，为什么每次她过得稍微好一些的时候总是会发生一些事情打破她的生活呢，为什么呢，他也很想知道。
远处，医院白色的大墙若隐若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到了，小胖才把车停下，程顾北已经拉来了车门跑了出去。郊区的气温还是有些低，风吹过，钻进衣服里，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救护车就停在门口，车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程顾北连忙跑进去，小胖跟在他的身后。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去问去找，他们看到了林导的身影，失魂落魄，不再高傲，一个护士在给她包扎。程顾北向林导跑去，林导也起身了，她没有看到程顾北，兀自向一个方向跑去。
“林导，你没事吧，笙笙她还好吗？”程顾北跑了过去，稍稍喘着气。
“对啊，小许她没事吧。”小胖气喘吁吁。
“我也不知道，但是她出了很多血，很多血，我按都按不住。”林导在一个手术室前停下了脚步，声音颤抖着。
程顾北和小胖也停下了脚步，这会儿他们才看清了林导。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已经纷乱，黑色的西装外套被挽起，手臂上的绷带浅浅地渗出一丝丝的红，光线下隐隐能看到西装外干涸的血迹。里面的白衬衫，已经说不上白了，红色的血迹一片一片，已经干了，成了褐红色的硬块，皱巴巴的。
林导的脸色并不好，苍白，白得有些发青，眼里，第一次没有了精神。程顾北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急了。
“我很害怕，很害怕……念念是为了保护我，为了保护我才会被捅的。”林导也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抓着程顾北的手臂，用力地握着。
“怎么样了，笙笙怎么样了？”远处，没看见人，已经听到了念念的声音。她停在大家面前，看着大家的脸色，往后退了一步。
“还在手术中。”林导的声音还在颤抖着。
念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腿有些软，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反应，她已经习惯了每次看到许洛笙她都甜甜地迎上来，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地和她说话。现在的她，觉得有些晕，站不住，少了些什么。
她昨晚通宵开会，才睡了两个小时就被一通电话叫醒，说是笙笙出事了，她连洗漱都来不及就赶到了这里，还是穿的拖鞋和昨晚收工的时候的工作服。没有打理过的长发毛躁蓬松，还有几丝沾在嘴角。
“大家先坐坐吧，急也于事无补。”小胖有些心疼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大家，招呼着他们坐下来。
林导已经坐下来了，小胖想去扶念念，但念念已经先坐了下来，搂住了林导，把头埋在了她的肩上。她们都哭了，眼眶红了，压抑着没有哭出声，只是那断断续续的，沉重的呼吸声已经暴露了他们。
程顾北没有坐下，他靠在墙上，一言不发，眼里的血丝让人看得心惊。
他在怪自己，明明没有工作为什么不去陪她呢，或许他在，念念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其实他知道这也不能怪自己，可是还是忍不住自责。
突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护士走了出来，她带着口罩，裹得严严实实的，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几个人一下子就围了上去。
“笙笙怎么了？”
“笙笙还好吗？”
……
林导和念念七嘴八舌地问道，小胖插不进嘴，程顾北站在他们的身后，一言不发，却是一脸的紧张。
“安静！”护士显然也很急，大吼了一声。
“病人情况很危急，谁是她的家属？”护士的声音很大，很沉，像是一把锤子砸在了大家的心上。
病人情况很危急……
笙笙的情况很危急……
“我再问一遍，病人的家属在哪里？我们需要家属签字。”护士见几个人同时都不说话了，也急了起来。
可是许洛笙她是孤儿啊，哪里来的亲属？
“朋友，我是她的朋友。”还是念念先反应过来。
“不可以。”
“他呢，他是病人的男朋友。”
“对对，我是笙笙的未婚夫。”
护士看了一眼，顿了顿，还是说道：“不行。”
大家有些急了。
“我是她的大姨。”林导突然拨开了念念和程顾北，凑到了护士的跟前。
“我是她的亲人，亲的大姨。”林导重复道。
护士先是被林导突然的激动吓到了，随后看了看她，不过看到了她的脸便说，“马上签字。”
“那笙笙怎么了？”
“我们会尽力救治。”护士说完又急匆匆地进去了。
林导去了签字，在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除了程顾北。
大姨？
笙笙有大姨？亲的？
小许不是孤儿吗？
只有程顾北依旧靠在墙上，如果是大姨，那一切就说得通了，长得不像，气质却像，举手投足也像。只是他一开始猜的会是母亲，但没想到，会是大姨……
林导回来了，依旧颤抖着，坐在凳子上，两手搓着，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
念念坐到了她的身边，想问又不敢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说来话长，我是笙笙的亲大姨，她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她小时候走散了，我也是最近才找到她的。”林导一口气说完。
笙笙，是不是我就不该接近你呢，如果不是我，妹妹就不会……你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