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赫乐武认出了
陆允闹剧结束后的第二天，赫乐武一个人跑来找杨若雪了，这次破例没带上白小尼。
“小姐姐，”他似笑非笑，且话里有话，一只手仍习惯性地摆弄着他那撮额前头发，“可以单独聊聊吗？说不定我有惊喜给你。”
“惊吓吧？”杨若雪头半疼，望着眼前这张四年前时常见到的脸，有一刹那的恍惚，但她一直很容易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继续保持着她的不露声色，朝桂花树下移了一眼，淡淡地说，“就坐那吧，我去沏壶茶。”
“你还真把自己当这里人了？”赫乐武冷哼了一声，忽然眼珠一瞪，凶巴巴起来，“装死躲在这里，你把我表哥当什么了？”
杨若雪刚要沏茶的手停顿了一下，她看看四周无人，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你记性不错嘛，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能把我认出来。”
“废话！”赫乐武咬牙切齿地说，“你八岁时我就跟你认识了，到二十岁玩消失，说难听点，就算你烧成灰，我也认得你！”
“呵，你居然对我这么刻骨铭心？”
“那是我表哥对你刻骨铭心好不好？”赫乐武微微脸红，“不声不响消失了四年，说吧？你来这里假扮个被抛弃的村妇干什么？”
“什么被抛弃的村妇？我来这里需要跟你交待吗？”
杨若雪也跟着凶了起来，她真想拿个棍子把他赶赶走算了。
“你是不用跟我交待，但你是不是得跟我哥交待一下？”
赫乐苦笑，
“我哥找了你四年哎，姐，是四年，不是四天，也不是四个月。
“那现在不是被你找到了吗？说吧，怎么找过来的？但我建议你，在这里最好不要坏我的事。”
“我会坏你什么事？你什么事说了吗？”赫乐武有点嘲讽，“呵，说来搞笑。可能也就我那个哥这么痴情，他只是有一次无意中瞥了一眼和他车并排开过的车窗里的你，居然马上认出来了。”
“然后跟丢了，但记住了我的车牌号去调查我了？”
杨若雪知道这个事，否则她不会选择报废一辆车，她就是想以惨烈的方式终止他再找她。
“可不是么，结果特么地你居然能伪造出一起惨烈的车祸现场！我表哥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赫乐武为自己的表哥鸣不平。
“真是一腔真心错付！你想想你们以前，他为你做的那些，你就良心不痛吗？”
杨若雪的表情似乎不为所动，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暗涛汹涌。
“这么多年了，还没忘啊？我还以为他妈早给他找到门当户对的中意媳妇了，连娃都抱上了呢！怎么，没合适人家？好像也老大不小了吧，我记得他比我大五岁是不是？”
“你！”赫乐武听杨若雪冷冷淡淡又略显揶揄的语气，气的一屁股从石凳上跳了起来，最后他还是压制着自己冷静下来，又坐了下去，低声说，“我说璃璃姐，你不会不知道那个根本不是他亲妈吧？”
“我哥没接手舅舅的公司，现在当警察了。”
杨若雪愣了一愣，这个消息确实颇为意外，但她仍然不客气地回敬过去。
“当警察好啊，当警察了就爱运动了，爱动动了不就性格开朗了？他现在应该阳光开朗生活美好才对。”
“你还是个人么？”赫乐武简直是悲愤交加，差点要捂着心仰天长吼了，“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哪？玩消失玩这么多年，到现在居然一点歉疚都没有！”
“我哥要不是在这次事故中没发现你的遗体，觉得有生还的可能，才控制住崩溃的情绪。我真担心他就这样会为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女人想不开！”
“赫乐武，可以不要再跟我说你表哥了吗？奶奶也同样要求我离开的，这不仅仅是他那个后妈一再的要求！”杨若雪有点不想提以前的事，但她不停地听着赫乐武的絮叨忍不住回敬，“你表哥的那个后妈为了演戏演全套，要求的是我当恶人，她仍然是白脸。”
“你说什么？”
“我离开是你表哥家里人的意思！我没得选择。”
“去，你是跟他家里人好还是跟我表哥好？他们让你离开你就离开？”赫乐武气的不行，额头上都冒青筋了，握着拳头，“我哥，我哥就在你心里没有一点份量吗？你说你拿了我那个后舅妈多少好处？”
“确实有打一笔钱！”
“所以你就这么玩消失了？果然，你这个没心肝的女人！”
“什么没心肝？”杨若雪气上心头，“你别忘了，奶奶对我有收养之恩，她的要求，我能拒绝？我没有那么厚的脸色去拒绝！”
“他们一家人，两辈人，都要求我离开，我死粘在那里，还真被人以为是麻雀想飞上翅头变凤凰了呢！”
杨若雪想起那位给了她十来年温暖后却连她寄的新年礼物都拒收的老太太，心底隐隐泛酸。
眼泪都差不多要流下来了。
“我其实每年都会给奶奶寄礼物，她都给我退了回来。有一次，我忍不住联系她，说想她，她却冷冷地告诉我，要信守承诺，不要再出现了。而你的好后舅妈却在电话里跟我说，当初奶奶把我留在身边不过是为了排遣寂寞，就跟收养一只猫一只猫没啥区别。”
“什么？她怎么这么说你？但你为什么不把这个事跟我哥说？跟我说也行呀！”赫乐武眼皮垂了下去，说话声终于软了。
“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天下那么多男人，又不是就你表哥是个男人，外面的天空广阔着呢！再说又不是没男人就不能活了。”
“你？”赫乐武感情的天平刚刚倾向杨若雪，结果一听到这话又来气了，嗓门也大了起来，“所以你就在这搞了一个前未婚夫？”
“赫乐武，请你听我把话说清楚，这句天下那么多男人的话是奶奶，就是你外婆劝我离开时说的！”
“”
赫乐武已经完全歇菜了，信息量太大，他得慢慢消化，所以最终说话的声音开始降了下来，喃喃地说，
“但不管怎么样，我表哥总得有知情权吧？”
“那你有空时就告诉他吧，反正我和他回不去了，但请你现在马上、立刻给我消失，也不要告诉我他我在这里，不要坏我的事！四年过去，就算他不肯忘，也只是他单相思，关我屁事！”
安若雪说的非常不客气，曾经的过往，对她来说已经好比是隔着远山，一片沧桑，不问西东。
“我凭什么要消失！要么这样，”赫乐武望着安若雪，计上心头，眼里忽然露出一丝比他实际年纪天真的调皮，“你假装是我女朋友，然后跟着我去见我家长，到时我后舅妈肯定也会在，我们气死她！”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都说了，世上男人那么多，我干什么非往你们家那边凑？”
“你又来了，你”
刚刚熄火，结果又要吵上了，这动静把屋里的舅舅给引了出来。
“咋回事，咋回事？”舅舅一脸不明地看向他们，他想不明白这俩人怎么会吵上，他看看杨若雪，又看看赫乐武，两边看来看去也看不明白这俩个人怎么会吵上架的。
“没什么，舅舅。”杨若雪露了一个极温和的笑容说，“我跟赫先生正随便聊聊，他替我打抱不平呢，所以情绪一激动，说话声就响了。”
“对对，我挺同情小姐姐的遭遇，怎么能这样被人欺侮了去？这不，我正好认识这里的镇长县长，要么同他们去说一说，没准可以让他们给小姐姐安排个好点的律师，要是那家伙真是不还钱，就早点把这官司打了。”
说完，他笑意吟吟地看向杨若雪，看起来特别热情特别友善。
但眼里分明有鬼点子在闪烁。
舅舅一听还认识镇长县长，这对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而言，简直难以相信，以至看着赫乐武时眼珠都差不多跟着转了。
“这是真的吗？真的吗？”舅舅是真的不敢相信啊，大人物怎么会来帮他家，所以他整个人都开始因为激动微微颤抖了起来，黝黑憨厚的脸上挂着难以名状的惊讶。
“律师还是我自己请吧，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就不用这位赫先生帮忙了。”杨若雪只想把赫乐武早点赶走，他认出了她，她怕节外生枝。
她也清楚，赫乐武能追到这个穷乡僻壤，以游玩为名，绝对是因为她悬崖上伪造的车祸让他们不肯死心，所以往这附近的几个乡镇都来走一走看看，就是为了寻她。
不过她真没想到，那个他为了寻她，付出还真不是一般的多。他父母就愿意看他这样折腾吗？
“嗨，你还不相信我啊？县长有个儿子跟我可是大学同班同学，正巧，这几天他刚有空，我明天就把他请到这里来。你们有什么诉求跟他说说，没准他好多事能帮上。”
赫乐武仍在絮絮叨叨，看样子是对她非缠着不放了。
杨若雪无可奈何，她突的往石桌子那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以示提醒，拂袖站起回屋，黑着脸，看都不肯再看赫乐武一眼。
而赫乐武却完全无视，直接当着舅舅的面拔出了电话，拔之前有意无意地同她舅讲：
“这里的县长是姓楼吧？整个县里是不是就一户姓楼的人家？他们是从外省来的吧。你瞧，我找的这个人就是姓楼！”
舅舅是盯着赫乐武的手机眼睛都直了，点头如捣蒜般。
赫乐武真拔通一个号码了。
“喂，楼寒，青梨村太美了，明天有没有空？有空的话，来这里采景拍照，正好可以给你的地理杂志做一期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