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是如灵犀一点通
退朝后，众臣散。
陶雨息不急不慢地就跟上顾淩君的步伐，顾淩君腿长，应当走得很快的才是，能被陶雨息追上，估计是顾淩君自己故意放慢了速度。
陶雨息问:“将军这么做，将赵云童踢出来，好让安相铲除异己？”
顾淩君和赵云童的所作所为，互帮互助，让人看起来，他们更像是披荆斩棘的战友。赵云童既然是安相的人，不仅没有给安相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也没让安相捞到一点便宜，安相疑心也重，想着赵云童这枚棋子已然顾淩君所收买，定是留不得的。
“被你看出来了！”顾淩君打趣道:“陶大人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陶雨息:“……赵云童如此信任你的，你居然把人家卖了，还要人家替你数钱？”
顾淩君还在思索着，觉得方才的形容没用对，怎么能把陶雨息和蛔虫比呢，蛔虫哪有他长得好！
“如今朝中遍布他的爪牙，能把掉几个算几个，如果可以的话，弃子亦可为我所用……”顾淩君正色道:“也让赵云童知道，安相是靠不住的，他知道自己被放弃了，定然会另择良主而栖，无论是谁都行，不是安相就可以。”
陶雨息了然道:“挑拨离间，原来是你看上了赵云童？想让他弃旧主，从了你。”
顾淩君玩味一笑，“什么叫我看上了他，陶大人这话很容易让人曲解的。”
顾淩君不说还觉得这话没有歧义，经他这么一提，就觉得有些别扭，陶雨息轻咳一声，尴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逗你的！”顾淩君应道:“我确实看上了他，放心，不是他皮相，是他的可塑之才。”
陶雨息一愣。
忽而，又听顾淩君说道:“明日常副将的儿子满月宴席，我带你一起去参宴。”
“不必了。”陶雨息直接拒绝，一点都不委婉，常府又没给他发请帖，他怎好厚着脸皮去凑热闹，毕竟他与军中的那些人很少有过联络，也与他们也不熟。
此时，一个内侍追了上来，呼住了他们，“两位大人请留步！”
顾淩君回身，“公公有何事？”
内侍太监上气不接下气，累得差点失了体统，“皇上召见陶大人，还请陶大人移步御书房。”
既然指名道姓要召见陶雨息，必然没有自己什么事，顾淩君转而对陶雨息道:“那我先回去了，说定了，明日辰时尽，我去陶府接你。”
“……”陶雨息想拒绝，见他大步流星而去，终是没有再说些什么，自己也转身跟着内侍往御书房走去。
第二天。
顾淩君出了府，上了马车，忽而想到什么，又撩起帘子，吩咐天朗道:“传信云州关营的楚州牧，让他关照一下赵云童。”
事情看似已经过去了，但是也不尽然，怕是会有人从中作梗，更怕有人去破坏沅西镇修复的水渠。
“是将军。”天朗应了一声，记下了，“将军我们从哪条道去常府？”
顾淩君的声音至内传来，“绕过东街吧，过陶府。”他还要去接陶雨息一起呢。
陶雨息在踌躇不决时，就看到顾淩君的马车停在了府外，他原本以为顾淩君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辰时一过，还真的过来接他了，他有些疑惑道:“我真去吗？可我没有备礼。”
陶雨息这两手空空，总觉得会失礼。
顾淩君笑，“与我一道，还需备什么礼，只管去蹭饭就是了。”
最后，还是被顾淩君说服了。
马车上堆了很多礼品，使得载人的空间更小了，陶雨息只能挨着顾淩君身旁坐，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昨日皇上召见你何事，同我说说。”顾淩君坐在一侧问道，没等到陶雨息开口，忽而又道，“还是别说，还是让我来猜猜。”
顾淩君学着燕逞的模样和语气，“许久不见，陶卿近来身体可好啊！”
“……”陶雨息不可思议，这语气，这神态，这询问，居然与皇上说的如出一辙。
见到陶雨息吃惊的神情，料定自己猜对了，又问:“皇上还同你说了什么？”
陶雨息淡淡说道:“皇上说，见你老大不小了，要给你指定一门好亲事。”
先前皇帝与顾淩君说了这事，被他回绝过一次，现在断然不会再拿出来说事。这次，恐怕是陶雨息他自己被皇帝“鞭策”了吧。
用不着陶雨息明说，顾淩君也懂得，只是不拆穿，顺着他的意思问，“那陶大人给我说说，京中哪位女子与我较为匹配？”
陶雨息思来想去，除了成欣公主较为合适，好像也没谁了，顾淩君天之骄子，公主金枝玉叶，金童玉女，十分匹配，毕竟公主从小在他们身边长大，也了解她的品性。
再说，这顾淩君脾气暴躁，而公主性格温和舒雅，应该能包容他这怪脾气，不过，前不久却听人说，这顾淩君拒绝了公主……
顾淩君见陶雨息如此认真的替他琢磨未来媳妇，内心怪不是滋味的，“别想了，陶大人比我年长，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陶雨息一愣，这厮还喜怒无常？
来到常府门口，只见门口那两只张牙舞爪的大狮子，都戴上了喜庆的红色，府内早已人声鼎沸。
走进了门口时，顾淩君在侧旁说道:“今日来参宴的，除了营中的弟兄们外，其他皆是老五的亲友兄弟，也没有什么外人，更没有朝中的其他官员，所以，不必拘束。”
陶雨息环顾了一周，呃，果真是……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有啊！
当顾淩君出现在常府门口，大伙纷纷高呼着唤他将军。常青鸿见顾淩君到了，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喜滋滋的迎过来，又见顾淩君身后的大盒小盒礼品，忙着招呼管家收礼。
常老五忙着收礼之余，还不忘正事，又吩咐丫鬟，“快，把小毛头抱过来，让将军和陶大人看看。”
丫鬟把孩子抱了出来，小嘴吃着拳头的模样，甚是可爱，小孩子任谁见了都喜欢。
顾淩君抱着襁褓玩逗了一会，一逗就会笑，顾淩君羡慕叹道:“哎呀，好你个常老五，真是好福气。”
“嘿嘿，谢将军夸赞。”常青鸿笑得那个阳光灿烂，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了。
陶雨息看着模样也喜欢抱，但是又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抱不稳，怕摔了，也便没有主动去抱。
陶雨息有些不安的小情绪，顾淩君也看在眼里，便把襁褓中的婴儿抱近了些，“陶大人不是说要送小常公子见面礼嘛！”
“……”陶雨息一愣，心里还想着是什么见面礼？他完全没有准备呀！
忽而，陶雨息的掌心，顿时被顾淩君塞入一个冰冰凉凉的小物件，他愣愣地看着顾淩君，展开手心，那是一把平安锁，也叫长命锁，幼儿戴着受了庇佑，福泽延绵。
这一看就是真银打造的，材质上佳，“福字”花纹，雕刻精美，一套功夫下来，价值也不菲了吧！
顾淩君笑着对他道:“快给小常公子戴上呀。”
顾淩君知道，让他空手而来，定然让他觉得有些为难。
陶雨息亲自将银锁戴挂在婴儿的颈脖上，宽宽松松，搭在他小小胸口上，顺带赠上吉言一句，“祝小常公子，平安岁岁，如意年年。”
常老五感动，“老五在此替小儿谢过陶大人。”
远处的天朗，偶然把转脸过来，刚好瞧见这一幕，有一种错觉，那是一种……一家三口的感觉，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
天朗心想，都这么喜欢孩子，嗯……以后一定要生个儿子，让儿子认他们做干爹，一定会收到很多宝贝。
将士们今日都卸下了戎装，看起来像极了邻家弟兄一样，见顾淩君和陶雨息空闲下来了，便团团围了过来。
将士们见了顾淩君就是勾肩搭背，大家伙一顿拳打脚踢的，关系十分融洽，战场上，他们是主帅和士兵，军营里，他们是将军和属下，私底下，他们就是患难与共的兄弟。
待见了陶雨息，他们就会画风突变，各个都变得彬彬有礼……陶雨息他们见过啊，上次雁回关雪中送炭的陶大人，怎敢无礼忘怀。
顾淩君与军中弟兄们在搭话，他们有说有笑，豪迈奔放，陶雨息也偶尔与他们客套的搭着话，有一句没一句，他发现自己根本融入不了他们。
一群精壮高大的武夫中混入一个文弱小生，竟然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陶雨息怅然若失，是啊，他与他们本就不同……
陶雨息默默地走开了，自顾自找个席位坐下，而后又默默看着人群中的顾淩君，他发现，这些人都很敬重他，拥戴他，也看得出来他是快乐的。
这样挺好的，顾淩君就该活在这万丈光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