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英雄救美解危难
房门外面已然被人锁死。
张符并没有发觉不对劲,走上前来,一手迫不及待地搭在陶雨息的肩上,毫不客气地将他从门边扯过,语气轻佻,“不是陶大人邀我前来吗?怎么这么快要走了。”
邀请?陶雨息一愣,难道有人假借他的名义邀请张符过来的?
“张太仆请自重!”陶雨息后退一步,嫌恶地拨开张符的手,“陶某并没有邀请你,莫不会有什么误会。”
张符脸颊泛着红,不知是因为在屋中闻了灼情香所致,还是在前庭喝酒喝醉的缘故。
总之,张符有点糊涂过头,说着些混账话,“陶大人风姿不输于女子,就是不知抱起来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张符说罢,便向陶雨息扑了过来。
陶雨息一惊,猛地将他推开,由于使劲过大,自己也踉跄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此时,张符那眼神,如同他的心思,昭然若揭,看着陶雨息就像是饿狼看到了羔羊。
陶雨息心神慌张,不自觉地撺紧着手心,指尖拔凉。
张符那些浪荡风流事,陶雨息也没少听说,没想到他居然这般大胆。
陶雨息正色道:“张大人,你我在朝为官,日后难免要碰头,若是有所僭越,大家都不好办事。”
“哎~此地就你我二人,陶大人莫怕。”说罢,张符那不安分的手又伸了过来。
这张符也是身强体壮,陶雨息有恙在身,那二三两薄力,哪里能挣脱得掉。
张符靠过来,陶雨息双手本能的抵在胸前,想将那人抵开,“张符,你若是再这样下去,小心中了别人的计,后悔莫及。”
陶雨息说什么,张符都不听,先前在前庭灌了三大碗酒,这会又闻着香,酒劲也更加上头了,“我不管,谁都不能坏了我的好事。”
一双灼热的手掌覆在陶雨息的背上,隔着衣物摩挲着他的肌肤。
“……”陶雨息脑袋一片翁然,强忍着嫌恶,尽可能的将那怀着肮脏意图的人抵开。
陶雨息的反抗,让张符更加兴奋,他想透着手上的阻碍,窥探到更多。
或许是那燃香的缘故,陶雨息只觉得头脑一片晕眩,手脚越发使不上劲,心口隐隐作痛。
若是今天没人来救他的话,恐怕自己要折在这里了。
他想过自己的千万种死法,没想到自己却要这样子死掉……
张符俯脸过来,陶雨息束手无策,只能无奈的别过脸,那人顺着下来,逮着他的颈窝就使劲闻,差点儿魂没了,“陶大人你好香啊!”
那浓烈的酒气浇得陶雨息忍不住作呕。
“狗东西……”陶雨息咬着牙,使劲抬起手,探向自己的头发间,摸到插在发冠上的簪子,一拔,发冠掉落,头发垂下四散开来。
张符察觉异样,回神后,发现一把尖锐的簪子,正向他的后脑勺挥去。
陶雨息想拿簪子刺他脑门。
张符反手一甩,在那簪子没扎在自己脑袋前,就将陶雨息甩了出去。
“嘭”的一声,陶雨息额头撞到桌角,顿时脑袋一阵昏沉沉,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
前庭,酒杯已沿着曲道水流,循回三遍,杯停,诗起,又是一阵掌声沸起,那作诗的少年郎在人群簇拥中,笑容满面。
顾淩君努力想象着当年的画面,想着陶雨息他是不是也在这人群里万丈光芒,在人们的欢呼声里笑容灿烂。
像陶雨息这样的人,就应该多笑笑。
突然,手背不小心碰到桌上的酒杯,顾淩君下意识一躲,本以为那酒会泼得他满身,低头一看,结果酒杯并没有倒。
他一愣,再次提手碰着杯子,确实……这种杯子根本不容易倾倒,他转头看向陶雨息方才桌面上的那口茶杯,是为同一款杯子!
茶杯稳置桌面,怎么可能轻易被碰倒,而且,一般侍女都是经过训练的,几乎是不允许有所差错,她怎么会把杯子碰倒。
除非,她是故意的。
“不好……”顾淩君心口一窒,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豁然起身,往庭院阁楼那边跑去。
哐当一声,门被顾淩君一脚从外踹开,屋内有周旋的痕迹,地上一片狼藉。
屋内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那是灼情香。
顾淩君心一沉,面容慌张,听闻内屋有声响,急忙冲了过去,看到陶雨息一头凌乱散发,衣衫不整地躺在张符身下。
而此刻的张符,看着陶雨息额头趟着血,渐入昏迷,正一脸惶然无措。
顾淩君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心底的怒气轰然炸起,将一脸惊恐措愣的张符一把拎起,狠狠就是一拳当头棒喝,“张符,你这个畜生。”
张符被打得仰翻在地。
陶雨息躺在地上,额角一处伤患血渍,刺痛了顾淩君的眼,他来不及多想,赶紧为陶雨息拢好衣服,然后将自己的衣角撕开成条状,缠在陶雨息的头上,及时止住了血。
随即,顾淩君目光浮上狠厉之色,撺起张符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几乎是咬着牙,沉声愤愤道:“老子都不舍得碰他一下,你这个畜生居然打他,还怀着这种心思,敢这样对他,真活腻了你。”
虽然平日里,自己脾气暴躁了些,扬言作势要打着陶雨息,但那也只是装装样子吓唬他而已,从没想过要动他半分。
顾淩君把张符按在地上,就是一顿狂揍。
“顾淩君,你敢打我……”张符惨叫着。
“打你还真是便宜你了,先前看你长得还像个人,本将军对你还算客气过,如今,你倒只是披着人皮的畜生,老子今日就灭了你。”顾淩君抡起拳头,就想往张符命门打去。
“顾淩君……”陶雨息痛苦的咿唔了一声,及时出言制止了他。
顾淩君听见陶雨息唤着自己,胸口被撕开了一般,血淋淋的刺痛感,他狠咬牙根,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才能停下手中的拳头,复而将张符狠狠扔在角落里。
“我在。”顾淩君脱下自己外袍罩在陶雨息身上,将人紧紧裹着抱住,轻声安抚道:“别怕,我会杀了他。”
“不可……”陶雨息扯着他的手臂,劝阻着,“别……千万别杀他……”
杀张符,就会落得杀人凶手的罪名,更何况是朝廷命官。
朝局水深,难免不会被人拿出来做文章。
此刻,如果顾淩君真的把人杀了,岂不是正中下怀,着了别人的道。
顾淩君有种顿挫感,是啊,这人他还杀不得,纵然有权有势又如何,他想护之人护不到,想杀之人杀不得……
“不杀也行。”顾淩君阴沉着半张脸,如霜的寒眸扫过角落里的那个人,低沉的声音从喉间挤出,“那我便卸了他一条胳膊,好教那畜生怎么做个人。”
“顾淩君,你敢?我可是太子身边的人……”张符怯生生道。
顾淩君冷笑一声,敢?这真是个愚蠢的问题。
顿时,庭院里荡漾着张符凄厉的惨叫声,尽管惨声连连,却无人发现,张符的惨叫声,被淹没在前庭的欢声鼎沸里。
陶雨息说不清是哪里痛,却又觉得哪里都痛,横竖都走不了,顾凌君便抱着他,从后门离开。
陶雨息滚烫的额头,贴着顾凌君的脖颈,只觉得一片沁凉,干脆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脖颈上。
顾凌君觉得好烫,那人的鼻息吐出的热气,似乎快要把他灼伤。
怀中的人,强忍着疼痛,忍不住了,便闷哼一声。
马车返回的道路上。
陶雨息闭着眼睛蜷缩躺在一角,微微颤抖着,他尽量离着顾淩君远一些,因为中了灼情香的缘故,此刻他呼吸略显沉重紊乱,脸色潮红,使得原本白皙的皮肤渡上粉红,粉色的皮肤上浮起一层细白的汗珠。
那原本浅粉的唇,也染上了绯色,额角的碎发被血和汗浸湿,紧紧贴在脸上,虽然是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娇艳无比。
顾淩君也感觉这空气都是热的,喉咙干痒,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他咽着把干燥,他觉得自己也中了香一样,有东西灼烫他的心口。
这时候不宜说正事,反正他说什么,陶雨息也听不进去,陶雨息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所以,两人都没说话。
顾淩君抬手摸了摸自己颈脖上那一排牙印子。
是陶雨息药力发作,疼得失去了理智时,咬他留下的……
这微微的痛楚,如同能与陶雨息感同身受一般,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
“帮我……”陶雨息声若寒蝉,似有万般痛苦。
“怎么帮?”顾淩君呐呐开口道,声音有些干涉。
怎么帮?把他扔到冷水里泡?还是给他找个女人来?似乎都做不到……
陶雨息滚烫的手撺住顾淩君的手,再次说道:“帮我……”
顾淩君回握住他的手,脑袋一热,嗡然片刻,略微迟疑道:“在马车上吗?”
陶雨息一愣,眉头微皱,努力地睁开眼,雾色朦胧中,他看见顾淩君惊讶的表情和那微微赤红的耳朵尖……
“臭小子,想什么呢?”陶雨息微哂,这小子会意错了,“帮我把城北鹤栏巷的刘大夫请来。”
“什么?”顾淩君恍惚回了神,他确实有点浮想联翩了。
陶雨息中了灼情香,本就难受,加上自身病状,情况比预料中的更糟糕,每一刻都如百蚂蚀心,疼痛难忍,应该是旧疾又发作了……
如果单单是灼情香,他还能熬着挺过去,但是现下,他的身体自己清楚。
这会,顾淩君还能在他身边,坚定的守着他,那双看着他的眼睛里是多么执着,充满忧虑,里面没有恨。
当年公主府遇难,那些曾受了母亲恩惠的人,逃得比谁都快,府里的下人一个个都将他撇下,不愿带着他这个累赘。
一路走来,唯有顾淩君对他不离不弃,不曾离他远去,哪怕他曾深深伤害过他。
怎么办,他突然不想死得那么快……
陶雨息捂着心口,忍着痛,殊不知眼角竟然湿润了起来,“刘老大夫不比宫内的御医差,我经常让他看病,为人厚道,信得过的。”
“……好。”顾淩君轻摸着他的面颊,为他拂去眼角溢出来的泪,顾淩君不知道他为何而哭,只知道他此刻很痛苦,很难受,放柔声音安抚道:“等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罢,顾淩君便窜出马车,看着马车向陶府驶去,自己也转身,往着城北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