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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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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雨息在家修养的那几日,顾淩君连上朝都觉得没劲了。

    当顾淩君在宫门口看见陶府的马车,双目都明亮了不少。

    朝臣百官最期盼的事,那就是在朝堂上,看顾淩君和陶雨息的对峙,经过五年前的那一事,沸沸扬扬,弄得人尽皆知,这二人碰面就是那水火不相容,如今顾淩君重返朝堂,少不了和陶雨息的火药之争。

    果真只要陶雨息说什么,顾淩君就唱反调,处处与陶雨息作对,弄得其他在场官员不敢谏言,只能默默在旁观战。

    看来,往后这朝中可就有得热闹了。

    皇帝无奈的捂着脑袋,感觉头痛欲裂,他只想让大家解决个雪灾问题,现在问题没得解决,倒还增加了难题,只得挥手作罢,让群臣早早退朝,他只想要清静。

    陶雨息似乎已气得不轻,脸都刷白了,没想到,顾淩君那小子态度这么强硬,非得与他对着干。

    等到下朝,待陶雨息出了皇宫,南华便告诉他,马车的轮子坏了……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时候坏,这坏得有些不寻常啊。

    南华蹲在马车旁修理,陶雨息站在一旁等着,这风倒是凌冽,一阵刮来,竟把他的斗篷吹得翻飞,帽子被吹落,滑在肩头,顿时,刺骨的寒风,在撕扯着他的脸颊。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在陶雨息身后停下,从车上跃下一人,陶雨息听着脚步声,便知道来的人是顾淩君。

    顾淩君走近,笑意满腔的打趣道:“哟,在修车呐,到底是运气不好,不坏别家的,就坏你家的。怎么样陶大人,方才在朝上聊得不尽兴,要不要去我府上一叙?”

    “不必了。”陶雨息头也不回,心想,这他们的马车到底是不是顾淩君故意弄坏的。

    “由不得你。”顾淩君说罢,就抓着陶雨息的胳膊往马车上带,转头对南华说:“你家大人,本将军带走了。”

    南华见状不妙,欲上前制止,看到天朗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必担心。

    虽然顾淩君看似脾气暴躁,但是南华觉得顾淩君并不会伤害陶雨息,就也没有再说话。

    顾淩君是持刀习武之人,力量非常人能及,这一下子被他拎起,就给拎到将军府的马车里,重重跌坐在软椅上,顾淩君就挨着坐在他的身侧。

    马车缓缓走着,过了好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顾淩君始终也没说一句话。

    陶雨息侧头看着他,问道:“将军还想为方才朝堂的事争执吗?”

    “你说呢?”顾淩君冷冷的目光亦是紧紧探究着他。

    一说到方才朝堂上的事,陶雨息便觉得心里一顿窝火,“雪患灾情此乃大事,关乎黎民百姓的性命攸关,不容小觑,岂能参与你我的私仇?”

    “是是是,黎民百姓的命重要,我顾淩君的命算得了什么?”顾淩君也是愤怒,说出来的话,几乎是吼的。

    他顾淩君的命不重要,战场上三番两次差点丧命,或许,甚至到死,都等不到陶雨息的一句解释。

    顾淩君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不过心中有幽怨,实为不甘心,就算是死,也是死得不安生。

    哪怕真死,他心心念念都是陶雨息。

    闻言,陶雨息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住一样,隐隐作痛,他也知道,这小子也受了很多苦……

    先前的边关,尚在太平之期,后来这邻国突然变卦,打破两国交好的盟约,战事即发,卷土从来。

    建国年初时,每遇战事,圣上亲征,顾淩君也是十多岁就一直跟在圣上身边一起打江山,怎么说,也是实战经验丰富。

    陶雨息也信得过顾淩君的能力。

    此刻,尽管陶雨息心里愧疚,但是脸上一丝动容也没有,他在强忍着,不能让自己露出破绽。

    何为缘由……

    五年前,太子还是楚王时,曾设局要陷害顾淩君的性命,那是一丝生还的机会也没有,陶雨息得知,便早一步设法将他扯入涉嫌贪赃一案,让楚王得以计划落空。

    皇帝大怒,便将他远罚边关,戍城十年,陶雨息也了解顾淩君,他志存高远,在战场上战死,都是荣耀门楣的,总比在京城被人害死了强,被人害死,死得窝囊。

    顾淩君能在苦难中磨炼一番,总能让他成长得更快些,就算回来了,要面对敌人,也总能坚强不催。

    “一年前,我深重敌军的埋伏,差点死掉……陶雨息,你知道支撑我活下来的信念是什么吗?”顾淩君陡然欺身压近,紧紧的盯着他,“是为你的一个解释。”

    陶雨息被盯得越发没有底气,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他。

    “朝堂的你不是一向能说会道,言之凿凿吗,怎么哑巴了?”顾淩君见他毫无所动,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强压制着怒火,“你的解释呢,你倒是说说。”

    说?陶雨息该怎么说,他一个将死之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只会徒增烦恼。

    让顾淩君多恨他一点,这样等他死了后,顾淩君怀着那份恨意,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陶雨息眼里仅有一片薄凉,淡淡地说着一些违心的话,“陶某也是就事论事,铁证如山,难不成还冤枉了将军?”

    顾淩君眉头一皱,抓着他的手腕越发的紧了,“贪赃枉法?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陶雨息忍着疼痛,心底酸涩无比,脸上却牵强浮起一个淡笑,无关痛痒的说道:“人都是会变的,我怎知将军是哪样的人。”

    陶雨息看着顾淩君生气的模样……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他不能心软啊!

    顾淩君冷笑,“当真要执意如此?你我就回不到从前了?”

    陶雨息:“我们五年前就已经一别两宽了,不是吗……”

    二十多年的交情,说断就断。人生在世,能有几个二十年……当真能舍得?

    顾淩君沉声道:“行啊陶雨息,你……够狠!”为何要逼着我恨你!到底是为什么?

    顾淩君看着陶雨息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知何时起,他觉得陶雨息变了,变得疏离,怎么都叫人窥不破。

    顾淩君心烦意乱,突然没能忍住心中的怒火,一个拳头狠狠砸出,“哐当”一声,却向陶雨息身侧的车窗上,窗壁顿时被砸得裂开一个洞,就像他的心一样,被陶雨息狠狠砸了一个口,万般难受。

    顾淩君咬咬牙,对外高声喝道:“天朗,停车。”

    天朗闻声,立即勒住缰绳,将马车停下,狐疑道:“将军,停……停车作甚?”

    顾淩君没有回天朗,倒是松开了陶雨息的手腕,别过了脸,“陶雨息,你能耐,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陶雨息暗自揉了揉手腕,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就往车外走。

    马车外的天朗一愣,急忙跳下马车,抬手扶着陶雨息下了车。

    陶雨息落地,对天朗微微一笑,表示感谢,“有劳了。”

    “陶大人……”天朗也不知所措,这大冬天很少人经过这段路,把陶雨息一个人扔着,似乎不太好,毕竟路离着陶府还长着呢。

    马车内传来顾淩君不耐烦的呵斥声,“还杵着作甚,走。”

    天朗只好对陶雨息颔首作别,无奈的驾车远去。

    陶雨息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耳朵依旧在嗡嗡响,无奈叹道:“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破脾气!”

    没走多久,天朗回头从车帘缝间望去,只见顾淩君翘着二郎腿,躺在软椅上,一手盖在额头上,看不清他的神色。

    天朗回身继续驾车,道:“将军,真的把陶大人扔这吗?天寒地冻的,陶大人身体本就不好,会不会被冻坏啊?”

    马车内,顾淩君道:“哼,冻不死他。”

    将军府的马车走了没多久,晋王的马车也从这条路经过,马车内宽敞,中间还摆放着小茶几,茶几上的炭炉热着一壶茶水。

    晋王燕铭坐在中间,一侧是侍卫长丰。

    长丰为燕铭沏了茶,递到他跟前。

    燕铭浅尝一口,问道:“顾淩君回来了,太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长丰道:“太子虽没见动静,但是丞相府那边有动静,听说,安丞相有意与将军府联姻。”

    “将军府与丞相府联姻,如此一来,表面上看,获利最大的还是太子……不过嘛,到底是太子看上的是顾家的军力?还是安相看上顾家的兵权?”燕铭琢磨不透,放下茶杯,抱起了暖手炉,“所以这门亲事定下了?”

    长丰摇头,道:“顾淩君压根就没看上安二姑娘,找个理由统统给搪塞过去了。”

    “看来想讨好顾淩君有点难度啊……”燕铭沉想着,若是能将顾淩君的势力拉拢到自己的麾下,那该多好啊,他沉思良久,道:“听说将军府的庆功宴上,陶雨息没有出席。”

    长丰点首,他那日去过将军府的送礼,确实没有见到陶府的人,看来关系还很僵硬,不仅如此,那二人今日在朝堂上还闹得不可开交。

    他们真的闹得不可开交吗?!

    燕铭叹了一口气,忽而道:“对了,离着忘川阁还有多远?”

    长丰本想打开车帘看街景来确认此地,当掀起帘子一角时,却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徒步行走在前方,“殿下,那人看着像是陶雨息。”

    闻言,燕铭忍不住起身眺望,长丰将帘子掀得再高一些,方便他看去。

    燕铭打量着好一会,才确定道:“还真是他。”

    待马车走近,长丰掀开窗帘,朝着那人的背影唤道:“陶大人……”

    陶雨息闻声回望,看见长丰,以及车内的燕铭,拱手行礼,“晋王殿下。”

    马车内的燕铭朝他笑了笑,问道:“陶大人怎么一个人在此,本王打算去忘川阁,要不一起?”

    陶雨息还在犹豫,以他对顾淩君的了解,那小子走没多久,肯定会折回来找他的……

    想到这,陶雨息便答应了燕铭的邀约,“如此甚好。”

    果然,当马车驶得越远,顾淩君的心越是烦躁,心想那病秧子万一像雁回关那次一样吐血晕倒,倒在冷冰冰的寒冬里,无人发现的话,怕是真要死翘翘了。

    “调头。”顾淩君扬声道。

    就知道会这样,将军这是嘴硬心软,何必呢……天朗无奈的叹了口气,将马车掉了头。

    当他们返回到方才陶雨息下车的地方,那里早就空无一人了,“将军,人不见了,莫非是陶大人自己回去了?”

    顾淩君冷哼一声,闷闷道:“回府。”

    是他自作多情了。

    直至夜里,就当将军府大门快要关闭时,陶府的南华却找上门来了。

    管家老胡敲响了顾淩君的房门,急急来报,道:“将军,陶府的南华在门外求见将军。”

    顾淩君已经宽衣打算歇息了,此刻听着管家的话,便叫来天朗,“南华来此作甚,你且去看看。”

    天朗出去没多久,便也急色匆匆赶来,“将军,南华说等着许久也没见陶大人回府,所以便来将军府找人来了,这话说,陶大人还没有回到家吗?”

    “什么?”顾淩君有些莫名的慌了神。

    天朗也着急,“这陶大人手无缚鸡之力,莫非路上遇到什么歹徒,万一……”

    歹徒劫匪倒是没可能,京城的治安还是挺好的,只怕是别有用心的人……

    顾淩君手扶额头,有些焦虑,“天朗,召集将军府的人手,出去搜寻打探,有消息立即来报。”

    “是。”天朗领命出去。

    顾淩君躺下,辗转反侧,终是放心不下,无法入眠,从床上腾起,麻溜地穿上衣服和靴子,急呼呼地出了门。

    当顾淩君寻到陶府门口时,陶雨息刚拜别晋王,还没来得及入府。

    看着顾淩君那张晦暗莫测的脸,陶雨息一愣,淡淡道:“顾将军,这么晚了,来找陶某所为何事?”

    顾淩君怒声质问道:“陶雨息,方才去哪啦?”

    真暴躁……

    陶雨息觉得没有什么可隐瞒,便如实告知,道:“晋王邀我前去忘川阁。”

    顾淩君心想,这忘川阁是什么地方?

    五年前京内好像还没有这个叫忘川阁的地方,忘川无忧,莫非是男子盛往的无忧之地?

    顾淩君心口欲裂,好你个陶雨息,害得将军府累死累活的快要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他到好,竟然寻欢作乐去了……

    “哼——”顾淩君愤愤挥袖离去。

    陶雨息杵在原地不动,愣上片刻,这小子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气,不是他将他撇下扔在半路的吗,怎么反过来生他的气了?

    南华听见府外有动静,出来看见陶雨息,愁眉终得舒展,一脸欣喜,“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陶雨息指着顾淩君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问道:“南华,这怎么回事?”

    南华原以为是将军送大人回来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南华道:“将军以为大人失踪了,正满城搜寻。”

    陶雨息纳闷,谁说自己失踪,顾淩君又怎知自己失踪,莫非是……

    陶雨息看着低头的南华,内心了然,却也没责怪,南华也是担心他,才去将军府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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