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1#琴酒
转眼两人已经搭档了一年多
前段时间两人接了个砸场子的任务，一天清场一百来号人，据传当天整个贫民窟里都弥漫着一股血色，两人就站在尸山之间，神色自若。
琴酒在没拿到代号时就凭借凶戾出名，如今獭祭也凭借此被称为“琴酒二代”。
两人出任务时格外融洽，复刻了一部分琴酒思维的獭祭很容易理解男人的想法，无需多言，女孩自己就能完美执行。
从某时起，琴酒没再想过踹开獭祭单干。
獭祭高超的潜伏与暗杀技艺，配合琴酒的一步三算与精湛狙击，两人发挥了一加一远大于二的功能。
如果说一开始试验员还是抱着实验观测的态度，那么现在两人展现出的价值已经到了令组织舍不得放手的程度。
听话，好用，废话还少，老板看了都说好。
工作时默契，不代表生活上两人也能如此融洽。
琴酒当初领下了处理叛徒与卧底的工作，因此总是会扔下獭祭，独自前去追杀叛徒。
诚然有獭祭帮忙会更轻松，但她毕竟只是搭档，琴酒没兴趣让两人的权限进一步纠缠。
琴酒将自己的每个部分分得很开。
平时随意獭祭跟在身后，搭伙出任务，休假一起去到训练场，两人各自训练，休息时琴酒看展或者看书，獭祭整天待在琴酒身后他也无所谓。
他不会主动加深两人的接触，涉及自己的隐私，琴酒自然会避开獭祭独自行动。
但随着两人相处时间越来越长，獭祭被同化的同时，琴酒本身的态度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无他，对琴酒而言獭祭就像单细胞生物一样好懂，恰好他也需要培养一个相对贴心的走狗。
一点点教学，加上一点点规矩，偶尔也可以灌输一点想法。
养成系赛高。
獭祭的定位终于从好用的组织搭档变成了孺子可教的跟班，关系更近一步，可喜可贺。
周二，刚出完任务的两人难得出门采购。琴酒不喜欢太多人的场合，而最近的米花百货今日恰好有促销，因此两人卡着开门时间来到了东都百货商店。
真现实，杀手也要自己买菜。
两人从人少的侧门进入百货，按照购物单开始采买。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大楼里的人似乎格外多。
拎着东西，琴酒压低鸭嘴帽，选了一家人少的咖啡厅解决午餐。
“啊，优作先生真的好帅啊！签名的时候还温柔的问我是不是上一场签售会也来了呢。”
两人坐在咖啡厅角落，不远处一位女士正一边用书籍遮着脸，一边和好友兴奋的分享道。
獭祭这个角度，一侧头就能看见女士手中书的书脊。
“《亡者的消息》，工藤优作著。”獭祭心中默读道，随后忽然想起什么，对坐在对面的琴酒道：“前段时间你还挺满意的书籍《暗夜男爵》的作者就是工藤优作。”
琴酒一直注意着周遭的动静，闻言道：“对，不过新书我还没看过。”
两人是临时决定来东都百货商店，侧门也并没有放置引路牌，因此两人并不清楚今天有签售会。
琴酒虽然颇为欣赏这位出名的推理小说家，却也没有喜欢到愿意去人山人海的地方见一面的程度。
獭祭回忆了一下：“路过楼下的时候，角落里有《亡者的消息》的展示海报，上面写着楼上书店新书有货。”
贴心的跟班要学会揣摩老大的想法。
女孩转头，看着琴酒，准备观察对方的态度：“我现在去买下来？”
女孩的刘海有些长了，平时被主人别在耳后，刚刚转头时掉下来一缕，轻轻贴在女孩颊边。
见此，琴酒没来由有些烦躁，随后飞快的冷静下来，压了压帽子，回复道：“快去快回。”
獭祭点点头，将头发捋到耳后，径直出了门。
上了楼才发现书店对面就是签售现场。
由于书籍太过畅销，店长抱歉的表示新调货的书籍还在楼下，需要獭祭等待两分钟。
女孩点点头，贴在书店门口看看向人声鼎沸的签售现场。
不太对，正常签售现场不应该有这么多不停拍照的人才对。
獭祭分析着现状，却因为缺少信息而无法进行推理。
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喧闹，随后一个长卷发的粉色身影举着一只小黄帽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让一让，实在抱歉，感谢大家对我的喜爱，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优作的新书哦！”
带着帽子墨镜的工藤有希子笑着对拍照的众人告别，提起正在往胸口别樱花徽章的小黄帽就往外跑，三两步就没了身影。
“久等了，这位小姐，您的书籍已经打包好了。”
身后传来店长客气的声音，獭祭回头道谢，付了钱便没有过多停留。
藤峰有希子，日本著名女星，现已息影并嫁给小说家工藤优作为妻，育有一子。
獭祭往咖啡厅走去，脑中不自觉回想着相关信息，理清了人群激动的原因。
思考的女孩微低着头，纯黑的鬓发像一缕上好的绢缎，垂在脸边。
琴酒抬头就看见这样的画面，那种缺少什么的不协调感又勾起了男人些许不爽。
接过獭祭递来的书，两人提着东西乘坐扶梯下楼。
走到珠宝专柜前，琴酒转头便看见一对放在展柜中的珍珠耳坠，顿时目光一凝，拉住不明所以的女孩就进入店内。
“请将展台上的珍珠耳饰拿出来。”不等店员说出欢迎词，琴酒便单刀直入道。
店员一听就知道今天来了大单子，忙不迭的带上手套将珠宝拿出来，摆在两人面前。
“您来的正是时候，这对耳钉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选取的珍珠是两粒85毫米的特选akoya白色系无调珍珠，珠体圆润无瑕，珠层厚度更是达到了07毫米……”店员脸上挂着格外热情的笑容，对着两人滔滔不绝的讲解着。
眼前的珍珠耳饰的确是难得珍品，白色系的珠体泛着青粉色镜面光，简约的耳钉形式将本质的美衬托到了最大。
“给她戴上。”琴酒满意的点点头，看都没看一百万日元的价格，刷卡买下。
獭祭摸了摸耳垂，因为之前不需要，她并没有打耳洞。
笑裂了嘴的店员非常精明，立刻提出本店可以帮忙穿耳洞，只是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佩戴首饰。
獭祭看着琴酒的表情，是男人很少展现的满意。
她接过店员递来的手套，戴上后从盒子中拿起一枚耳钉，放在耳边，微微偏头向男人示意。
獭祭的肤色是黄种人少见的那种透光的白皙，浓密纯黑的柔顺秀发间是女孩微红的耳垂，色彩对比明显，却单调的缺乏中心重心。
而此刻，绿云玉肤间，微微泛蓝的珍珠在光线下散发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彩。
画龙点睛般的优秀搭配。
獭祭现在就像是由顶尖匠人打造的东方人偶，并非洛可可式的珠光宝气，配戴上珍珠后身上有着一种含蓄的，浑然一体的美感。
那种萦绕了一早上的不和谐感终于找到了解决方案，琴酒对于这种美感格外满意，獭祭甚至看见了他微微上翘的嘴角。
放下珍珠，獭祭跟随店员前去穿耳。几分钟后便红着耳垂出来了。
琴酒提着东西，手上随意拎着包装好的首饰，示意离开。
“就当作樱花祭的礼物吧，不出任务的时候都带上。”琴酒心情很好。
獭祭接过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
男人的随性之举，却得到了獭祭的郑重对待。
上一次收到礼物，还是多年前来自宫野家的年玉和小猪玩偶。她记得……明美说过，收到礼物需要回礼才行。
可是她没有送礼的经验，不知道该送什么，什么时候送才好。
金额不是问题，她平时并没有花钱的地方，但每次任务后组织都会将奖金打到她的卡上，这些年来也攒了近千万日元。
明美说礼物讲究惊喜感，最好能送到对象方恰好想要的。
獭祭观察了琴酒一星期，也没找到合适的礼物。
最后还是看见出任务时琴酒的大衣被垂死挣扎的□□头目溅了一身血，獭祭这才犹豫着买了一件burberry的战壕风衣作回礼。
肯辛顿版型，黑色过膝长度，流畅的战争美学出乎意料的受到琴酒喜欢，甚至被对方拿到后勤部进行改装，让其内部增设更多能够储纳武器的空间。
本来皆大欢喜的结局，獭祭在下个月的例检时，却因为耳洞遭到了组织警告。
“不管是纹身还是穿孔，以后都绝对不可以擅自行动。”研究员这样说到。
耳洞到底还是被保留下来，獭祭也被再三警告自己是属于组织的私有财产，需要认清身份。
自此，獭祭一直带着那对珍珠耳环。
珍珠表层由于是碳酸盐的缘故，极易受到侵蚀，往往三五十年就会失去光泽，因此并不适合长期佩戴。
但獭祭是杀手嘛，朝不保夕的职业，估计是看不到珍珠褪色了，禁忌什么也就无所谓啦。
自收到回礼后，琴酒终于对獭祭施舍了多一点的信任。
他对女孩的干涉越发多了，就像是勉强将玩具划入自己领地的猛兽。
獭祭从来不表达自己的想法，加上她本身又没有情绪，琴酒直到最近才发现对方在刻意讨好自己。
挺稀奇的，一个连趋利避害都不懂的工具人竟然曲意迎合，听上去就离谱。
琴酒本人是格外坦诚的性格，也摸清了獭祭对于命令有问必答的性格。既然自己琢磨和直接问的结果都一样，索性直接a了上去。
“因为这么做的时候你不高兴。”得到的回答十分意外。
琴酒可不觉得自己控制情绪的能力差到能被獭祭发掘的程度，便详细问下去。
“当我位于背后时，相较于放松状态，你的背阔肌肉群明显处于收缩状态，呈现出攻击前兆，在我移动到侧方后攻击性降低。经过分析对照，你的肢体语言对应警惕的情绪，因此这种行为应当被禁止。”女孩一本正经的说道。
尽管用词有些不准确，但琴酒很快明白了獭祭的行事逻辑。
女孩具有堪比相机的的观行为记忆能力，可以瞬间判断出日常行为和即时动作之间的不同。
组织似乎也是发现了这一点，特地培训过她的微动作心理学分析。
结合专业知识，她能准确分析出对方的情绪，进而考虑如何采取下一步行动。
她感知不到情绪，但可以完全依靠分析。
运用得当，这将是非常恐怖的能力。
人可以说谎，但身体往往是诚实的，从对方的无意识行为中判断出真实情绪，无论是谈判还是拷问都非常实用。
琴酒盘算着如何将这份能力在任务中最大化，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獭祭到现在都没有表现出过任何情绪，连接近本能的恐惧都没有，这又与她对情绪的准确识别相悖。
她连表情都摸不准应该什么时候使用。
女孩倒是有问必答：“情绪需要表达，一切表达都具有相似性。研究员曾告诉我人类的情绪是共通的，因此引起情绪的事物和表达的手段也会有相似性。
“我熟悉的对照样本越多，识别的准确性越高。艾莲娜医生就说过，只要我见得足够多，总有一天会产生情绪和情感的。”
琴酒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獭祭的能力锻炼起来能在任务中发挥绝妙的功效，他不介意花费一点时间在收益卓越的事件上。
从那天起琴酒开始主动带着獭祭外出，两人就待在咖啡厅或者其他能够观察到人群的地方。
獭祭负责不断观察人群的神情，并通过行为尽可能分析情绪原因，琴酒独自处理事务，偶尔解答一下獭祭的疑问。
又是一个周六，休假的两人坐在米花咖啡厅内，琴酒正听着舒缓的音乐阅读《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冒险》，獭祭借着喝咖啡的名义观察着对面的三位顾客。
三位女士讨论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对听力优越的獭祭来说能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那个混帐说着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饱受煎熬，希望我能原谅他脚踏三条船的事，真的很离谱啊！”金发辣妹气愤的放下杯子。
对面的棕发女士立刻表现出一脸愤怒，跟着责骂渣男，下一秒又换成一副担忧的面孔，看向友人。
“我不明白，棕发女士为什么会表现出愤怒，紧接着又是一脸担忧。”獭祭垂眸，捧着杯子抿了一口。
“因为出于共情，她将自己代入了对方的角度，表现出和当事人一样的情绪。”琴酒头也不抬地回复道。
即使没有亲身经历过也可以体现出相同的情感吗……
獭祭想起自己总是不明白，为什么电影中的人物会站在看到某个无关画面后，潸然泪下。
也就是说对方可能并非无缘无故表现出情绪，有可能只是通过“共情”忽然被勾起了情绪吗。
獭祭觉得自己应该收集更多情绪样本，于是回去狠狠看了二十集乡村狗血爱情故事。
然后在下次暗杀任务时当着出轨女主人的面一边泪流满面恨铁不成钢，一边一枪干掉了她的情夫。
也不知道到底共情到了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