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黑料
“许院长！许院长呢！”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在医院乱窜。
“情况怎么样了？”
许寻欢本来要更衣下班了，发生这么临时的事情，只得先处理，把毛柠晾在一边。
按规矩毛柠是新兵没有假期，可她立下了一个二等功，直接提干了，现在是中尉，休假二十天，直奔许寻欢这里，结果出师不利。
“病人心率144，血压88到110，深度昏迷……”
年轻人是h市有名的纨绔，名钱昊，下午他的父亲钱仲元视察他的工作，两人在工地二楼发生口角。
据现场人员了解，钱昊将其父推下二楼，下坠时头部先着地，头盔破裂，碎片刺入颅骨，恰巧地面钢筋林立，其中一根直穿过钱仲元腹部，手脚有不同程度骨折。
情况十分棘手，消防人员锯下钢筋，一路护送到医院来，而此时许邵鸣正在主刀秦尽欢的开颅手术。
钱家是市里的房地产大户，钱昊之上还有一姐姐名叫钱笙。到钱昊这一辈，家里的资产已经被他挥霍一空了。
此时危在旦夕的钱仲元，谁敢接手，无疑是自毁前程。
钱昊就是认准了许邵鸣，知道他在业界声誉，非要他出来给自己老爹做手术。现在正疯狂地去砸秦尽欢那间手术室的门，秦如烟上前阻拦被推了一下跌在地上，许寻欢心疼坏了。
秦如烟还要上前阻拦，许寻欢抱着她安抚。
毛柠则三下五除二把钱昊反锁跪地，钱昊仍然嚎叫着。
但凡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个钱昊是怕钱仲元死了，那点所剩无几的遗产就全给他姐姐钱笙拿走了。
这时钱笙也赶来了，几个消防人员帮忙把情绪失控的钱昊制服，在钱笙的要求下，注射了少量镇定剂，钱昊终于安分下来。
“您是许院长的千金许寻欢吧？”钱笙看向许寻欢。
许寻欢颔首致意。
“我是钱笙，里面躺着的是我爸，时间紧迫，您能主刀做这场手术吗？”钱笙的语速略快，但眼底镇定。
“我没有十足把握。”许寻欢同样回以镇定的目光。
“先保住命。”
“好。”
两人对话短促，句句在要点，几个字定下主刀医师，手术紧锣密鼓开始进行了。
方代柔和邱朵仍然是许寻欢的左膀右臂，助手用习惯了，以后换人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适应的，但这两个舍友都是可造之材，终有一天会自己主刀的。
“血袋缺少，去问问病人家属，b型血。”
一个护士出门询问。
钱笙撸起袖子道：“我是b型，抽我的吧。”
“等等！”钱昊半晌反应过来，说：“爸是b型？那家里只有我是a型血？”
“所以你觉得呢？”钱笙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走向隔壁采血间，留钱昊独自坐在地上崩溃。
“学姐好。”这厢的毛柠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目光暗自打量。
想来许寻欢也是个好色之徒加受虐狂，这秦如烟长得真是无可挑剔的漂亮，气质疏离冷淡，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刚好太多人喜欢的许寻欢，遇到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一下就来感觉了。毛柠如是想着。
“你好。”秦如烟淡淡应了一句，她可没空去计较什么，母亲在手术室里三个小时了。
“我是小欢的舍友毛柠，去年休学参军了。”毛柠看不明白脸色，非要挑话题聊。
秦如烟正脸睨着毛柠，“我知道你，跨年那晚你亲了小欢，她和我哭诉了一晚上，说难受坏了，我愣是哄她一个通宵。”
毛柠脸色一白，难怪那晚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去外面抽根烟……失陪。”
“我听到了什么？”钱笙刚抽完血走出来，玩味地抱臂站在门框边上。
秦如烟指了一下对面手术室，“许寻欢的黑料，你等会可以照这个黑料向她申请减免医药费。”
“可以全免吗？”
“你试试。”
两人相视一笑。
“秦小姐，最近风头正盛啊，有兴趣来钱氏做金融顾问吗？”
经过这段牛市行情，秦如烟身价大涨，人红是非多，其中不乏一些人说她只是幸运，毕竟初出茅庐，可她买什么涨什么，买完第二天就是一个涨停板，无一败绩，如此辉煌的战绩令人眼红。
秦如烟摇摇头，“房地产板块舞台太小，太局限。”她摊开手心，又缓缓攥紧，眸中的野心隐隐显露。
钱笙倒也没有很图，得过且过道：“那就交个朋友吧？”
秦如烟站起来，正色道：“秦如烟，请多指教。”
“钱笙，指教不敢当，留个电话，下次一起吃饭。”
“小烟。”黄郁提着餐盒走近，“先吃晚饭吧。”
“阿姨我晚些出去吃吧，小欢临时进去做一场棘手的手术了，晚餐留给她吃。”
“不用管，她们舍友四个说晚上聚一聚，不醉不归的那种，你先吃，不用太担心你妈妈，相信许邵鸣。”
“嗯，许院长的医术肯定没得说。”
秦如烟始终无法开口叫爸爸，多数时候也只是喊叔叔，在许家这几天下来，有许寻欢宝贝着，日子过得忒恣意。
“黄阿姨好，我是钱笙，我们谈过合作还记得吗？”
黄郁礼貌致意，“记得，竞标的药材田被你夷为平地，开发成别墅群，短期经济效益大增。”
“年轻人嘛，赚快钱。”
“后生可畏啊。”
“秦小姐的操盘手法是阿姨培养的吗？”
“不是，小秦也是个优秀的后生。”
“这样啊。”钱笙若有所思道：“难怪能看出她手法里的一些硬伤，而且太过青涩，除非高人指点，否则看样子还要跌倒好多次再爬起来，才能成材。”
“每个人各有造化，先走一步了。”
黄郁领着秦如烟到院长办公室吃饭。
“你这孩子，性子也太沉闷了，与小欢那口无遮拦的坦荡模样倒是两个极端。”
这么一说，秦如烟那双唇抿得更紧了。
“小秦，钱笙的意思是让我带带你，你自己怎么看？”
秦如烟受宠若惊，“如果阿姨愿意提点，就再好不过了。”
吃过饭后，黄郁和秦如烟在手术室门口坐了一会儿，红灯就灭了，许邵鸣走出来。
“我妈妈怎么样了？”秦如烟急切地问。
许邵鸣摘下口罩，“手术情况良好，病人情况稳定，放心吧，没有特殊情况这两天就能醒来。”
“谢谢叔叔。”秦如烟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家人不必言谢。对了，刚才这里走廊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有人摔门？”
黄郁解释道：“钱仲元从二楼摔下去了，听说很严重，小欢在里面主刀，反正你也进不去，先吃饭吧。”
“好，小欢在里面我还是放心的。”
晚上十点，钱仲元这间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手术还算顺利，主要看病人后续反应如何。
许寻欢出来，秦如烟还在门口。
“阿烟……”她软软糯糯喊了一声，毫不避讳地投进秦如烟怀里，秦如烟扶也不是推开也不是，僵在原地。
到了这个时间点，又累得够呛，许寻欢三人也没法陪毛柠不醉不归了。
毛柠默默地看着抱着的两人，这样的许寻欢是毛柠没见过的样子，许寻欢一直以来都是一丝不苟、心气高傲的人，在秦如烟怀里的她，却显得娇俏可人。
方代柔瞅着这个场面有点虐狗，便轻声道：“毛哥哥，很晚了，我们四个还是明天再早点约吧。”
毛柠点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我先回酒店休息了，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午饭约一下吧。”
一行人刚走出几步，钱昊从手术室里冲出来，拿着一把手术刀，直往许寻欢那儿去。
许寻欢根本没有防备，多亏秦如烟在刹那带了她一下，刀只是刺进左肩，殷红的血缓缓流出。
毛柠转身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摁着钱昊猛打，把人牙打落十多颗。
这回好了，刚出手术室，又进去。
手术刀薄而且短，创口比较整齐，皮肉伤，方代柔替她简单缝合了两针，就差不多了。
缝合过程中，就一直听许寻欢在那撒娇，秦如烟不为所动，邱朵目瞪口呆，毛柠不能自已，方代柔早已看穿许寻欢的德性。
包扎好了以后，秦如烟颇为无奈的把许寻欢的衣服穿起来，抱着人转到病房。
看到这样的情况，原先还想捏着许寻欢黑料去报销医药费的钱笙灰溜溜离开。
夜间十一点，病房只剩下许寻欢和秦如烟两人，此前许寻欢父母来过，很放心地把许寻欢交给了秦如烟照料。
“阿烟，我还没刷牙。”
“可你现在不能乱动，伤口容易崩开。”秦如烟一本正经。
“阿烟我……想上厕所。”
把许寻欢抱到马桶上厕所，帮她脱下裤子，帮她穿裤子，帮她冲水，还要帮她洗手，秦如烟的耐心值快要消耗到尽头了。
“阿烟我……”
“该睡觉了！”
“我……”饿。许寻欢没说，因为秦如烟看上去很困。
“睡觉！”
“亲我一下我就睡。”
秦如烟沉默看着她，半晌，最终只是捏了一下许寻欢的脸蛋，轻声道：“睡吧，很晚了。”
要不怎么说恋爱中的人都是无脑的，许寻欢根本没有觉得秦如烟对她不是很上心，甚至得到一点甜头就欢喜得不得了，有人觉得苦涩，有人却甘之如饴。
许寻欢暗忖，阿烟是不是嫌弃自己没刷牙啊？
而秦如烟只是想着自己操盘的手法缺陷，想到黄郁会带一带自己，就觉得高兴，黄郁以前的战绩可是很辉煌的，并且在最辉煌的时候急流勇退做起了实业。
这个钱笙，第一次见就帮了自己一个忙，下次有机会真得多聊聊。
秦如烟有预感，她们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