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家
七月流火，炎热的夏天，黄郁为许寻欢做了绿豆汤送到医院，刚好赶上许寻欢在手术中，便待在办公室等她结束。
“咚咚咚。”
秦如烟在门口徘徊许久，终是鼓起勇气敲响院长办公室的门。
连着两个月，母亲没有醒来。
许邵鸣穿上衣服走出休息室，打开办公室门，看到秦如烟局促地站在门口，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了。
“院长，您好，我……”秦如烟把头低得更低，“我的母亲秦尽欢，是您的故知，她病了，正在您的医院，所以我想请求您帮她做手术……”
“故知？秦尽欢和你说的？”许邵鸣满脸疑惑。
秦如烟紧抿着嘴不做声，若不是母亲这几天有恶化的趋势，而主治医生说没办法主刀，她怎么敢来求眼前这个男人。
办公室里又传来声响。
“夫人，你醒了？”
“嗯。”女人的声音有些慵懒。
秦如烟微微抬头望进去，黄郁披着一件白大褂步步走来，发丝有些凌乱，白大褂看上去不像是许邵鸣的，因为穿在黄郁身上挺合身，应该是许寻欢的衣服。
想到许寻欢，她的思绪神游。
“是小秦啊，进来说话吧，站在门口像什么。”
事情更加不好办了，秦如烟脸色泛白，没想到黄郁也会在里面。
试想一下，私生女上门求丈夫救旧情人，哪个女人会答应。
最终秦如烟还是进了办公室，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一五一十交代了事情。
喜当爹？
许邵鸣听罢微微张着嘴，眼里迷茫，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女儿了，她老妈不是自己夫人的旧情人吗？
冤枉啊，谁知道当年秦尽欢出轨了哪个男人。
长长的静默后，黄郁先出了声。
“事情我们大概了解了，关于你的母亲，许邵鸣会亲自做手术，你的身世问题，我们需要商量，你在这里稍等片刻，一会儿给你回复。”说罢和许邵鸣进了休息室。
“夫人，我没有碰过秦尽欢。”
这事情可大了，当年几人是恢复高考以后第一批考上大学的人，黄郁和秦尽欢一见如故，两人粘得很，一开始没有人觉得有问题，直到有个嘴碎的同学撞见她俩在角落接吻，两人的感情才暴露在阳光下。
流言四起，那个嘴碎的同学被黄郁搞到退学，但人言可畏，黄郁不怕，秦尽欢怕。
那时候的许邵鸣就是个打杂的陪衬，若不是后来秦尽欢出轨怀孕，两人分手，再加上沈老的赏识，黄郁的父亲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自己这个毛头小子。
黄郁低着头苦笑，“我知道不是你，秦尽欢当年自己也不知道那晚的男人是谁，我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查出来的。”
许邵鸣想问谁啊，但又及时收住了，转而问道：“那，告诉那孩子？”
“不用了，我有考量，那孩子的亲生父亲不是东西，我们将错就错认她做女儿吧？”
这哪里是商量的语气，分明不容置喙，许邵鸣脸色有些难看。
“你不同意？”
许邵鸣沉默。
“我这就带着秦尽欢转院，绝不叨扰院长大人。”黄郁直直起身。
“哎……”许邵鸣把黄郁抱在怀里，“夫人，给秦尽欢做手术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认个女儿，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
“秦如烟这个孩子过得很苦，明明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却摊上秦尽欢那样不负责任的母亲，家庭环境影响，让她在一些感情方面有点病态，分一点爱给她吧。”
秦尽欢对女儿虽然称不上尽心尽力，但也从未亏待，不过黄郁还是有资格说的，毕竟许寻欢是她如此用心良苦养大的孩子。
许邵鸣沉默。
“哎，和秦尽欢没有关系，我就是单纯喜欢小秦这个孩子，小欢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也没个伴，现在这俩孩子又聊得来……”
“这样啊，那好，认女儿去吧。”上次争吵之后，黄郁好几天不理他，最近关系才有所缓和，好不容易她有求于自己，自然是顺水推舟了。
两人一同出门，走到秦如烟面前，许邵鸣反而哑口。
黄郁笑说：“欢迎回家，小烟。”
秦如烟诧异地抬头，又立刻低下，异样温暖的感觉在她心头蔓延。
黄郁的笑容如沐春风，化解了秦如烟心中所有的忐忑不安。
次日，许寻欢在家静静欣赏照片，是几天前颁奖典礼的照片，秦如烟在看她，一定不是偶然拍到的，她一直能感觉到秦如烟的灼灼目光。
黄郁走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便问：“小欢你和秦如烟最近什么情况？”
“情况？”许寻欢思索着用词，她俩的情况还真是不好概括，“上次说断了，但好像还有回转余地。”
黄郁点点头，“这样啊，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我们家破产了？”
“没个正形。”黄郁嗔了一声，复道：“是这样的，我教唆你爸爸认了个闺女，按年龄呢，你该喊姐姐，现在人在楼下，见见？”
“得了吧，一个沁姐就够折腾了，撵走！”许寻欢继续低头欣赏照片。
“好吧乖女儿，我这就去把秦如烟撵走，就说是我家小欢不待见……”
“等等！”许寻欢打断黄郁的话，从床上跃起来，问：“妈，你说什么？”发觉自己太大声，复又降低分贝，眼睛乌溜溜盯着她妈道：“秦如烟在楼下？”
黄郁给许寻欢解释了一遍，许寻欢这才明白，为什么秦如烟一直以来逃避自己。
她家阿烟也是……勇敢，换做自己，以为喜欢上亲姐妹，会崩溃吧？这个伦理道德剪不断理还乱，太可怕了。
“妈，这样擅作主张不太好吧？”许寻欢贪心了，她知道这样不可以，却只是语气轻轻的，得过且过。
太需要一个正正当当的关系把秦如烟锁在身边了。
走下楼，许邵鸣和秦如烟在沙发坐着，了解一些往事，再说说以后的家庭关系。
许邵鸣招招手，“小欢，来，你们俩一个学校的，应该也认识，我再重新介绍一下，秦如烟，是爸爸刚找到的女儿，你的亲姐姐。”
许寻欢笑靥如花，“姐姐好，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这一家人洋溢着幸福温暖，秦如烟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跻身其中，尽管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爸，你别叨叨了，姐姐都快困了，我带她屋里屋外转转，你喝口水歇会儿吧。”说完许寻欢拉着秦如烟的手腕到前院花圃。
秦如烟被许寻欢牵着走，暗自腹诽她这声姐姐喊得好顺口，完全没有对于彼此之间感情问题的芥蒂。
花圃里一片郁金香，和火红的夕阳争光辉。
从侧面过停车场，绕到后院，是游泳池。
“这个泳池不经常用，我妈常常觊觎，老想着把它填了做花园，阿烟你会游泳吗？”
“嗯。”秦如烟点点头。当然会了，海边长大的孩子，岂有旱鸭子？
许寻欢继续带着人绕，原先是牵着手腕，不知不觉变成了十指相扣，秦如烟心里感到别扭，却无法抽手。
走到琴房，秦如烟想到该如何抽手了，“我想听你弹钢琴。”
许寻欢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她弹一段，然后把手放开，摁在黑白琴键上。
华美的乐章在许寻欢修长的指下显得中规中矩，没有纰漏，但也称不上个好。
“不走心。”秦如烟轻声给了这么一个评价，走到窗边眺望。
她就那么驻足伫立着，目光飘得很远，长发被风吹起了丝缕，姿容令人赏心悦目。
琴声戛然而止。
“听说你来了，我下楼着急，心落在房间了，阿烟陪我回房间拿？”许寻欢走到秦如烟身旁，贴着她耳廓说话，靠得很近，但始终没有碰到，故意呵出的气息，让秦如烟分外不自在。
许寻欢得逞地笑着，牵起秦如烟的手往她的卧室去。
刚出门，就碰到黄郁。
“妈。”许寻欢甜甜地喊了一声。
“阿姨。”秦如烟微微颔首致意，心里虚得很。
黄郁的目光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定了一下，“咳，不用管我，玩你们的吧。”
“好。”许寻欢在心里感叹妈妈真是个神助攻，直接把人领回家了。
回到房间，许寻欢转身关门。
秦如烟听到“咔哒”一声，门被反锁了。多数时候，这样的举动都带有强烈的暗示意味，秦如烟不自觉紧张起来，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用余光偷偷觑着许寻欢。
许寻欢显得落落大方，倒了一杯水给秦如烟，打开电视，财经频道正在播股市新闻。
看了很久，许寻欢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阿烟你平时看股市分析吗？”
一句话削弱了秦如烟的防备，“股评是别人的观点，我有自己的判断，况且央视财经的股评会故意引导散户风向，十个散户九个亏，近来牛市行情，散户高点入场，这韭菜就新鲜得正好。”
秦如烟侃侃而谈，许寻欢静静听着，笑得优雅撩人。
讲着讲着，她说不出话来了，对面那个小妖精直勾勾看着自己。
窗外透进来的残阳如血，许寻欢的唇色鲜红，潋滟着水光。
秦如烟眼里只能看到这些了，她不受控制，慢慢靠近。
快要触到时，许寻欢轻声说：“姐姐，不合适哦。”
看着秦如烟一脸崩坏的表情，许寻欢乐不可支，主动凑过去亲她，秦如烟却不乐意了。
两人推搡着，一个不防，双双跌在床上。
“原来姐姐想这样。”许寻欢被压着，却好整以暇地看着秦如烟。
秦如烟满脑子想策略，不知道如何能扳回一局，想到最后，眼瞅着许寻欢的眼神愈加戏谑，一不做二不休，秦如烟低头吻下去。
空气持续升温，直到……
“小欢，小烟，下楼吃饭了。”许邵鸣亲自来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