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打工人
对于郑宁来说，夜晚才是一天真正的开始。
在办公室里辛苦疲惫了一天的精英们，迫切的希望在晚上获得一点精神的放松。
白日里禁欲的他们，会在夜晚的舞池里尽情的释放他们的压力，在这里他们无需顾虑身份，不需想任何烦恼。
而在郑宁所有的酒吧中，暗色酒吧是消费最高的地方，但同时他也是最受欢迎的。
因为无论是舞台，还是氛围，甚至是服务生的颜值，它都是全郑宁最好的。
顾澜熟练的栽进暗色，在几乎炸裂耳膜的乐声中，穿过一个个醉酒狂欢的男男女女，小心的躲过别人的触碰，向深处走去。
即使他穿着最普通的t恤长裤，在一众浮夸浓妆的客人中显得格格不入，但是他还是吸引了很多暗处的目光。
毕竟他身材高挑，五官英俊，过于风流多情的长相，在整个暗色酒吧里显得格外出众。
顾澜走到了员工室，换上了自己的工作服。
这是顾澜的第二份工作。
他本来很不喜欢这里嘈杂的工作环境和难缠的客人，可是这里的老板给了他不能拒绝的优渥薪资和符合他需求的上班时间。
顾澜换好了衣服，就开始了他今晚的工作。
作为店里的颜值组，顾澜基本上没什么事，他只需要站在这，就有无数的人原意因为他而来这里消费。
他熟练的应付掉来向他搭讪的性感美女，听着刺激的乐音，忍不住小小打了个哈欠。
看着舞池中那些疯狂扭动的身体，顾澜的思绪却飘到了他的高中时代。
他想到那些自由的，无忧无虑的生活，也想到了李瑜森。
他高中时代最好的朋友。
高中时候的顾澜，是典型的不受老师喜欢的男生。
在一众男生烦恼青春痘的年纪，他的外表已经出众的明显。
少年时的顾澜个子高挑，干净俊秀，所以人都觉得难看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好像成了高档运动服。
再加上他爱笑，总是笑的眯起眼睛，妥妥的女生眼中的校园文男主。
顾澜不爱学习，在上语文课的时候，把小说书光明正大的摆在桌子上。在考试的时候，在卷纸上画漫画。
可是这些都能被爱慕他的女生曲解成有个性。
而李瑜森不一样，他是在高二的时候转来的。
他过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纤细瘦弱的身材，让他在一众发育期的男孩中显得犹如小鸡仔一般。
更要命的是，少年的李瑜森走路总是微驮着背，含着胸，不爱说话。这让他在整个学校显得格格不入，但他又那么不起眼。
顾澜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他呢？
似乎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顾澜在酒吧的阴影里勾了勾嘴角。
他记得那天是下雨天，好像那几天都是下雨天，连绵下了好几天都雨，带来了心里上的压抑。
那天家里的司机来的晚了，顾澜无聊的坐在班级里，他送走了自己一个又一个同学，眼见班里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他生出了点烦躁，顾澜起身准备去厕所放个水，可是他走到厕所门口，却隐约听到好像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少年声音清脆，伴着雨声显得十分好听，可是顾澜却听笑了起来。
因为这个少年说话好像带着口音，虽然不是很明显，却意外戳中了顾澜的笑穴。他没形象的蹲在厕所门口狂笑，倒也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些可爱。
里面的少年似乎听到了他的笑声，声音顿时停住了。
顾澜笑着笑着也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毕竟听厕所墙角这件事，真的不是君子所为。
顾澜停住了自己的笑声，他揉了揉自己笑得有些发酸的嘴角肌肉，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静静的站在厕所门口。
他想等着里面的少年出来，自己去道个歉，征得他对自己不礼貌的笑声的原谅，兴许还能交一个朋友。
可是他等了很久，里面还是一片安静，就好像刚才的说话声只是顾澜的臆想罢了。
顾澜忍不住出了声，他轻轻喊出了声：
“同学，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笑的，我没有其他意思，你不要生气。”
可是一阵风吹来，仍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顾澜只能隐约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厕所水龙头没关紧的滴答声，以及被风吹过来的自己声音的回音。
要是一般人说不定就直接走了，可是少年时的顾澜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单纯又真挚，他是真的想当面给别人道个歉。
顾澜缓缓的挪动脚步，也不管别人不搭理他，他自来熟的喊道：
“我进来啦，同学！”
“你不吭声我当你是默认啦！”
可是没等他进到厕所里面，他就隐约听到了窗户打开的声音，然后是重物下坠的声音，伴随着一声疼痛的闷哼。
顾澜心里一跳，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了他的脑袋。
他猛地冲进了厕所，看到的是半张开着的玻璃窗，没了玻璃的阻挡，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被风吹进来的雨飘进了厕所里。
很明显，这个男生不愿被他看到，甚至做出了跳窗的行为，唯一庆幸的是，这是一楼。
顾澜连忙跑到了窗户旁边向外探头，雨滴随着风吹到了他的脸上，他闻到了独属雨天的微微腥味。
一个少年背对窗户摔坐在了外面的地上。
从背影上看，他很瘦，校服被雨淋湿，粘在了纤细的背，顾澜甚至觉得他能看清少年的没一块椎骨，那是是一种带着营养不良的瘦。
少年似乎伤者了脚，他的脚正以奇怪的姿势摆在了地上。他背对着顾澜，顾澜只能看到他半个苍□□致的下巴。
就像一只可怜的落水的小狗。
顾澜轻松的翻过了厕所的窗户，他胳膊长腿长，身高在同龄人中一直是佼佼者的存在，比这更高的校园墙他都翻过，这个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意思。
顾澜几步来到了少年的面前，他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短袖。
顾澜蹲了下来，把外套撑在了少年的头上，而自己则享受着雨水的亲吻。
“同学，你没事吧？”
顾澜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有些飘忽，他不得不提高音量。
少年慢慢抬起了，顾澜直直的对上了他那双漆黑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却缓缓摇了摇头。
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露出了极精致的眉眼，睫毛长且密，只是被雨水打的湿漉漉的，看着有些可怜，他警惕的盯着顾澜。
顾澜笑了笑，他的眼睛完成了月牙，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滑到了脸上，最终又被下一滴赶到了下面。
“同学，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笑的。”
“我叫顾澜，你呢？”
少年看了眼被校服盖住的自己，又看了眼在雨中好像是傻笑的顾澜，他顿了顿，缓缓的说：
“我叫李瑜森。”
他语音冰冷，好像比那天的雨水还要凉。
像是练习了千万遍似的，没有一点顾澜之前听到的口音，
顾澜忍不住挑了挑眉。
“顾澜，把这瓶酒送到二楼5包厢里。”
同事的叫喊把顾澜从虚幻的下雨天拉回了嘈杂现实，像是怕他听不到似的，同事的声音扯的极大。
顾澜叹了口气，
“来啦！”
如今的李瑜森，恐怕没有人会用可怜两个字形容他了。
单是往哪一站，就有着别人忽视不了的气场，简直就像都市传说才有的完美霸总。
顾澜心里琢磨，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把一个纤细瘦弱的美少年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霸总。
顾澜从同事手里接过了酒。
叫他的同事叫何宿，长得也相当不错，他染着银灰色的头发，项链戒指戴了一堆，带着点浮夸，但是在这个人均浮夸的酒吧里倒显得格外正常了。
何宿递酒的时候瞟了他一眼，何宿本来就是顾澜的颜粉，如今却见他脸上多了两个黑眼圈，忍不住问：
“你脸上的黑眼圈怎么又重了？？
顾澜的黑眼圈在他光滑干净的脸上过于碍眼了。
顾澜却无所谓的耸耸肩，：“没事的，这几天没睡好罢了。”
何宿还不知道他，他意味不明的说，：
“你干嘛这么累呢，你要是想还你欠那点钱，还不是勾勾手指头的事。”
顾澜却是笑嘻嘻的，他的眼睛又笑成了月牙，没有直接回答何宿的问题，反而转移话题：
“何哥，你今天这么帅，肯定有不少人来找你要微信吧！”
顾澜笑得一脸暧昧，他的眼睛长得最是多情，此时笑起来也像是带电了一样。
自认厚脸皮的何宿，愣是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何宿翻了个白眼，看着有些郁闷：“哎呀，你别说这个了。”
“好不容易有个长得和我眼缘的给我塞微信，结果还是个0。”
何宿偷偷看顾澜，心里一时复杂，论长相，顾澜完全是按照他自己喜欢的点长的。
俊美不凡，身材完美。
如果不是知道顾澜是一个标准的直男，他早就下手了。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何宿对他摆了摆手，：“别贫了，你赶紧去送吧，人家点名要你送的。”
何宿眼里出现了一点羡慕，如果是点名的话，这瓶价值不菲的酒的提成都会放在顾澜的身上。
“点名吗？”顾澜疑惑的眨了眨眼。
这可真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