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另一个开端
10月3号下午。
天河剧院一楼,舞蹈训练室。
乔菲心不在焉地在训练把杆上压腿,镜子前,连体衣紧紧包裹住她每一寸肌肤,身材高挑,曲线玲珑。
透过训练室的窗户,她能清楚地看到那辆黑色捷达车仍旧停在剧院门口。
这两天不论她去哪里,那个穿运动服的男生都尽职尽责地开车接送。
车费价格不高,人也任劳任怨。
除了不让她抽烟这一条,其它都无可挑剔。
自从父亲死后,就再也没有谁愿意如此陪在她身边了。
虽然学校里她从来都不缺少追求者,但乔菲知道,那些油腔滑调的混混,都是些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他们被旺盛的荷尔蒙冲昏头脑,整天都在幻想着女人身体上的各个部位,没有人真正关心过她心里怎么想。
乔菲从小就知道自己很漂亮,一直都知道。
中俄混血的样貌,让她既有国人的婉约清纯,又带着副高加索人的立体五官。
加上身高优势,她在同龄人中一直有着很高的人气。
这从她堆积如山的情书和巧克力就能轻易看出来。
不过父亲告诉过她,如果一个人生得漂亮,那她就会拥有比别人更多的机会,从而面临很多选择。
这是优势也是考验,千万不要以为这是老天给你的礼物。
父亲走后,乔菲似乎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
她清楚地认识到,两个人再亲密,最后的结局终究都是别离。不是死别,就是生离。
母亲整日在外鬼混,偶尔回家也只是随手丢下些钱就又不见踪影了。
在这座冰天雪地的边境小城,她就像被恶魔变成白天鹅的少女,求救声被风雪掩盖,无人注意到她的呼喊。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窗外的黑色捷达缓缓启动,消失在视野中。
乔菲愣了一下,显然这种情况是几天里从没出现过的。
她心情忽然有些低落,或许是他接了别的活儿吧……
……
张源脸上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眼睛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黑色伏尔加轿车。
他等了三天,今天终于见到安德烈本人了。
路过一段繁华的闹市区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地驶入了酒吧街。
由于营业时间还没到,街上很多店铺都关着门,人也不像刚才那么多,每隔几十米会有三五成群的小圈子,聚在一起抽烟谈笑着。
安德烈的车停在一家名叫红森林的酒吧门口,一个穿得跟鸡毛掸子似的外国女人开门下车,脸上虽然浓妆艳抹,但依稀能看出眉眼间有几分和乔菲的相似之处。
刚才张源在天河剧院就是通过这个女人,才确认安德烈的身份。
不出意外,眼前这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就是乔菲的母亲。
不一会安德烈也下了车,他一头红发,有着典型的斯拉夫人长相,穿着一身黑色的呢绒大衣,挺着大肚子。
两人调笑着走进酒吧,司机把汽车停在不远的街边,下车点了根烟,靠着车门抽了起来。
在张源的位置上,隐约能看到司机腰间揣着什么东西,想来这位司机还充当着安德烈的保镖。
张源眯起眼睛,巡视着街面上的动向。
……
10月3号,19点37分。
天河剧院家属楼大门外。
乔菲趴在黑色捷达车的玻璃上,看见里面空空荡荡,那个小流氓并没有在车里。
几天下来,她已经习惯了张源的接送,更对车子独特的棕色内饰有着深刻印象。
像这种破车,搭配如此讲究的内饰,怕是龙城再也找不出第二辆了。
她赌气地踢了一脚车胎,“都不来接我,还停在我家门口干嘛!”
接着,她拿出一个小笔记本,记下了车牌号码,准备让身边朋友都不要坐这个混蛋的黑车。
对了,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
张源带着监听耳机坐在房间里,四周的家具上布满灰尘,房子主人应该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
楼上就是乔菲的家,他现在能够清楚地听到上面的一举一动。
哐当!
楼上传来清晰的关门声,然后就是哒哒哒高跟鞋踩在地板上。
过了一会,耳边传来少女的清唱,应该是上个世纪流行过一阵的情歌。
旋律舒缓,曲调悠扬,中间似乎还掺杂着一丝淡淡的悲伤。
张源想起来,乔菲曾经跟他提过这首歌,是她父母年轻时,乔菲母亲总喜欢在做饭时哼唱的歌曲。
那时乔菲一家还很幸福,父亲总会在下班后给他带各种零食,然后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妻子做饭。
每当听见这首歌时,她父亲的脸上总是浮现出笑容,乔菲会坐在父亲的怀里,用粉嫩的小手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不时被父亲逗得咯咯直笑。
听着少女的歌声,张源的眼神渐渐柔和起来。
就在此刻,楼道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一层,二层,三层,刚好停在楼上。
钥匙开门声。
“安德烈叔叔,你怎么来了?我妈没跟你一起回来么?”
“哦,我可爱的小乔菲,你妈妈在酒吧里喝多了,我怎么叫她都不听我的。”
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张源柔和的眼神缓缓转变成狠戾!
楼上,电视机声音忽然被开得很大。
家具摔在地板上的声音,少女的尖叫声,男人的怒吼声,先后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过了一会,又一双高跟鞋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楼上的房门再一次打开。
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安德烈,你这个混蛋,瞧瞧你干的好事,乔菲还是个孩子!”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索菲亚你个臭婊子!你以为这几年我养着你是为了什么?要不是还有小乔菲,你早就在街边捡垃圾了!今天我就是来收债的!”
“还有你那个烂酒鬼老公,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现在我不仅要草他的老婆,还要草他的女儿!”
“安德烈!你就是个畜生!”
耳机里传来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的声音。
张源轻轻摘下耳机,打开门,迈步走出。
“戏演到这,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