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节 恐袭
“我头一次在这么宏伟的空中宫殿里面待着。”北美洲的地面负责人正坐在供他休息的总统套间，望着64号。“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而你还是如此年轻。”
“不必恭维我。”64号依旧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她慢慢走到窗帘边，拉动绳子打开了落地窗。在肥皂泡薄膜一样的弹性玻璃外，能看到大陆地下设施的车间牢牢固定着这座空中宫殿。再靠前两步，就能看见一些抬升大陆的发动机组，和发动机紫色喷射口映照之下翻腾的云海。
“我想我们还记得目标是什么吧。”
“当然，尽一切可能清除叛乱。并对外界做出澄清。”
“非常好。”64号的脸色变得严肃。这表情映照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有种奇异的美感。“天地间的脆弱和平已经变得如履薄冰，我们没有失败的机会了。”她从茶几上的花瓶里面拣了一只黑色的花，摸索着一层层的细腻的花瓣。“这是一只黑色曼陀罗。”
“不可预知——这是它的花语，对吧？”负责人靠在西洋沙发上。摆弄着长脸下面，方正的下巴上剔得整齐的胡茬。
“我喜欢随机性游戏。”64号又把花放了回去。“但是这件事情我希望不要出差错。军学院和工学院的四位专线也在这艘空行艇上待命。他们会以皇室守卫的身份时刻听从你的要求。”
“愿上帝保佑大白鹰合众国。”负责人望着这个稚嫩的小女孩。“记者和新闻媒体已经都安排在这艘艇上了。明天一早，这艘空行艇就会出发。我希望在到华盛顿降落的时候，这些媒体能把友好合作的宣传像雪片一样传满大街小巷。”
“这地方要变天了。”64号依旧很严肃。“我预感有一些大事要发生。但是现在我们能做好的，就是保持冷静，给大众一个尽可能完美的回复。在莫纳甘王朝的暴乱之中，和平被严重地破坏了。这之间你我都有责任。权力掌控的越大，所付出的职责就越深沉。”
“我会谨记您的话语。”负责人点了点头。“在我们之间的会谈进行直播之前，我建议您可以先就目前的状况向记者开一场发布会。这样可以扩大我们的优势。”
“扩大优势？我不得不得纠正一下您的措辞。”望向云海之下，更多的侦察机在下面飞行，它们的尾线拉出了一条条细纹，在在天空中织着十字形的网。“在和平的维持上面，我们有足够多的理由。我们不可能错。至少，我应该说，在绝对光明的背景下，我们背后的巨大团队是不会出错的。”
“我希望在天上飘了几十年的ndc现在不是一颗远离了大树的苹果。外表看着光鲜亮丽，而里面的内芯却已经烂光了。在以前你也不是这样自满的人。”空行艇在高空中受到冷风，茶几上的花瓶里面，那只黑色的花正在微微颤动。负责人嘬了一小口甜酒，“就连酒也比以前的要酸。”
“抱歉。我忘记了在你的酒里面加上你要的稀蜂蜜。”64号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她又把落地窗合上了。“最近的事情有点多。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最好离开去准备稿子。”她说罢，便往外面走。
“没事。”望着64号远去的身影，负责人又喝了一口甜酒。
早上，就像剧本上演的那样，64号召见了所有的记者。人们齐刷刷的目光注视着这个穿白色裙子，带着银色头冠的小女孩。很久以前记者们就听闻了64号的事情，但是第一次见到本人，仍然感到有一些惊异。64号见主要的记者都已经到齐，也不曾含糊，开始了这个简短的会议。
“……对于目前严峻的形势和国家之间的外交影响，目前政府将进行严格的管控国民活动。对于大白鹰国，我们已经勒令关闭了所有对于双方国家的跨境物品运输和人流交通，并暂时停止运行一切对外信息系统，以避免黑客入侵。目前一切尽在ndc和联合国以及北美区负责人的掌控中。”64号简单地介绍了下最新的形势，待这一段简短的阐述结束，下面的媒体和往常一样，每个记者都举着手。
64号示意了一名距离较近的记者发言。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64号女士，消息指出大白鹰国境内有几辆运送医用钴元素的货车失踪了，也有传言说军用武器仓库被洗劫，请问这些消息是否属实？”
“我手边没有相关情报。”64号回避了这个问题，转向下一位记者。
“叛军领导人是否已经落网？”
“我们尚未找到那个叫做‘塞勒斯’的叛军首领，但是我们会尽快查明下落并且予以歼灭。”
“拜托！”下面的记者又有人显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高举着手。64号再次示意。
“64号女士，由于叛军的活动极端且充满非人道行为，舆论似乎对这一组织极为反感。您能对此表达一下您的立场吗？”
“叛军的活动目前为止的确相当暴力。他们对于人类社会的威胁显而易见，而我代表ndc的军事力量和人类学研究团队，拥有百分之百消灭他们的决心。”64号微笑着，但依旧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境界。“谢谢，我讲完了。接下来剩下的一系列问题将在空行艇起飞后与美洲区地面负责人的谈话中得到解释。”
“再一个问题就好！64号女士！”记者群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但是64号并没有拖延，她轻快地从讲台上退下，转到后台去了。
两个小时后，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空行艇开启了悬浮板，从巨大的吊机车间脱钩，开始缓缓向目标行进。和最初的计划一样，这条航线首先经由墨莫纳甘王朝的西海岸，再由其北上进入大白鹰国的国境内，停靠在华盛顿。
这时候，所有军学院和安理会军部的军队和工学院的机工兵都已经开始陆续忙碌起来了。军学院和安理会的军队首先派遣了侦察机和悬浮无人信标用于侦察情况，剩下的炮手则在防空炮和副炮间就位。机工兵也对应地在损管区域进行待命，并且协助工人进行动力和方向调整。而政学院和哲学院此次也被编入了行动。他们负责文化宣传，相关人员也开始协助记者就位，准备立体影像记录机来进行立体的视频记录等等。
“我们排在3号位。很快啊。”朴冠文和克里米亚已经在发射仓准备好了。1号位和2号位负责开头侦察，他们在空行艇启动的前两个小时就已经出发了。
这艘空行艇使用了最新的火箭发射装置来进行起飞。这是克里米亚第一次使用该装置。飞机经过改造，被折叠起双翼和起落架，加装了弹射滑槽。现在飞机载入飞行员后，由牵引装置被装载在一个半径很大的透明管子内部，像一颗子弹一样等待着发射。在飞机提前开满速度之后，滑槽上的拘束器会在上级预定的命令完成后脱离钳制的飞机使其升空，而火箭助推器则会进一步协助飞机飞得更快。在目前，翌都下方军事区内所有的航母都经过了这种现代化改装，这项升级让整备飞机的速度远远大于普通的升降机。甲板将会在发射时翻折出若干这样的菱形‘炮口’，接下来不到十几秒的时间，一整支航空大队——整整十几架飞机都将会在这些海上蜂巢之中喷涌而出。喷射到天空中的飞机有足够的时间折叠回自己的双翼，并且这种发射装置也极为坚固，在严重受损的情况下也不会干扰到其他发射口的工作。
“准备好被爆射出去吧！”朴冠文的声音在舱室里面响着。他和克里米亚都已经开始启动引擎。通过透明管望着其他的飞机，除了他们之外，一共有六架飞机组成一只编队。其中包括了两架战斗机和一架加油机。加油机将会通过普通的滑行起飞。因为它真的体积太庞大了，这种六棱炮筒装不下一架大型飞机。
很快在拘束器下引擎和尾喷口已经达到了最佳效率。随着倒计时和绿灯的指示标，拘束器和滑槽一起退后，几架飞机猛然按照顺序被一只只弹射出去。由于有呼吸管，猛然的加速并没有让头脑产生眩晕。克里米亚很快打开了双翼，和其他的侦察机、战斗机组成了山形梯队开始进行巡航任务。加油机将会晚几分钟出发，在原先路线图上打十字节的地方给他们一次加油补给。
“怎么样，刺激吧。”朴冠文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听着他的语气，他真的很享受加速的快感。望向周围，这几架飞机是在空行艇尾部朝它的上方被发射出去的。白的刺眼的云层泛着太阳的光芒，下面隔着能看到空行艇长方形的投影。“那些战斗机呢？我们是不是要等等他们？”克里米亚望向四周，山形梯队只剩下他们两个在左上和右下。
“不不不，他们只是采用了光学迷彩。”朴冠文翻着机舱内部的飞行阵图，五架飞机依然在队中。打开模型共享，机舱玻璃上倒映着这些战斗机的半透明模型。“他们依旧在队里。只不过这些迷彩让人肉眼无法捕捉到罢了。不过在开启飞机护盾的时候，护盾的些许反光还是能被眼尖的人看到的。”他开启了护盾。由飞机专用的高速护盾发生器产生的，水波一样流动着的几何体表面时不时因为太阳的照射闪着金色的固有色光芒。不过克里米亚认为，就算有这些星光点点的护盾，用肉眼或者放大镜去观察一个高速移动的隐形单位，不借助电子仪器是几乎难以做到的。
他们在天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浑然不知在地面之下隐藏的威胁。
塞勒斯在地堡里，自从第一架飞机开始进行巡航的那一天就开始观察着他们的动向。最后经过长期的观察，他发现他们守护的目标将会进入莫纳甘王朝的领空附近后北上，然后进入大白鹰国境内。对于他来讲，这一支行程图的黄金地带，就在于西海岸和美国南边境线的那一节点。
防空炮组和emp烟幕火箭已经在某些地下的发射井里面全都部署完毕，等待着发射。这些对空武器会首先影响周围的飞机，并且瘫痪对方的电子系统，接下来，塞勒斯的歼击机部队将会与这些失去编制队形的飞机进行周旋。剩下的攻击机和重型运输机将会试图从后面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爬升到空行艇的上方，在把空行艇脆弱的玻璃天花轰出几个洞后，伞兵部队则会从运输机中直接落入艇内，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战斗并且利用艇内的设施逃生回本土，在地面上的人则会进行接应。
“继续聊吧……马上你们就有的忙了。”
64号现在已经在大会堂和北美区的地面负责人进行交谈了。长枪短炮的摄像组和各界代表将整个会场里围得水泄不通。直播已经由翌都政学院的宣传组进行管控，将一手资料转播给世界各地的新闻台。而且在提到叛军的行径时，两者都不由自主地带入了些许个人情感。在会议开始的一段后，某些媒体的评论，称在一段严密的作战规划当中，突然插入了一场关于墨西哥叛军的批斗大会。
华夏国日报的官媒在这场直播中也发表评论称：“希望这次会议可以让北美区的叛军势力记住，不管代价有多大，联合国和翌都铁心要在可预见的未来中消灭一切反动因素，并促使大白鹰国政府认真考虑，大白鹰国也需要因为武断政策的情报失误导致翌都对其采用的错误措施所带来的收益和损失负责。”同时《环球时报》媒体也跟进指出，“管理两国竞争，消除叛军问题的爆炸性最为关键和紧迫，因为如果在这一大洲的范畴内无法解决，第三次世界大战很可能因此而爆发。”。
整个会议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此刻机组人员望向地平线，离大白鹰国边境线已经很近了。1号位的飞机早已经从停机坪着陆并回收整备，在停机坪那里同样聚集了很多媒体，进行军事频道的直播。在目前的安排下，不出一刻钟，2号位的飞机也会从空行艇前头的一对停机处进行降落。
正当人们精神最为松懈，大家已经准备去进行短暂休息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此时空行艇已经飞到了塞勒斯所精心布置好的圈套之处。上百组防空炮和能够瘫痪信号、阻挡视野的emp烟幕火箭发射井，几乎同一时间把所存储的一半弹药都打了出去。地面上发射后的瞬间浓烟四起，无数火蛇悉数冲向在天空之下的那艘扁圆柱形的空行艇。在艇内人们几乎毫无察觉，只觉得有一些轻微的晃动，外面的白色烟雾，大部分人员只是认为那是一些云团。
首当其冲的是即将返回的2号位机组。
他们甚至没能来得及报告情况，所有的信号就被完全中断。在浓烟当中飞行，受到强效干扰后，舱盖上面失灵的投影信号变成了碎裂的几何体光污染。在周围茫茫白色当中，防空炮密集的火力从下袭击，将那些来不及展开护盾的飞机迅速地撕成碎片。两架侦察机和一架战斗机被击落。剩下的两架飞机，一架在试图升空摆脱烟雾的时候，护盾的微波被消耗殆尽，变成了另外的几片废铁；而最后仅剩下的一架战斗机慌不择路，飞行员试图弹射脱出，但是浓烈的烟雾让他犹豫，这架飞机还没等弹出，一下便撞进了空行艇内部。
当那架战斗机以徒身命中机库的一阵巨响和爆炸来提醒人们危机来临时。所有人几乎都慌了。
这架飞机撞击的位置离机库不远，整个机头都深深陷到了机库内部的维修车间里。剧烈地爆炸让飞机很快变成了一个大的火球。接下来，大火顺着弥漫的油气，爆炸再次袭来，整个机库都化入火海。火焰在一瞬间几乎吞没了所有在机库里的人。无论是飞行员、工程师，还是那些夹着镜头的媒体记者。现在机库中除了漂泊的红色色块和致命的浓烟，还有时不时弹药殉爆的巨响，再也看不到其他的物件。
那阵声势浩大的袭击信息很快就传到了会客厅。
“我们还要继续拍下去吗？”地面负责人试探性地问道。
“他们是冲着你来的，蠢货。”64白了一眼，立刻组织保全人员进行撤离。一瞬间四周涌出了许多荷枪实弹的白色步兵，一部分保护记者从两侧的门突围，剩下的四位带着机械助力的重甲兵则从中分离开来保护两位会议的核心。他们的装备更加厚重也更加精良。在盔甲上面，能看到纯金的翌都标志。
“这四位专线会尽最大努力保证你坐上逃生专机。而我则负责吸引火力。”64号简单地吩咐了那些守卫，只身一人冲向了纷乱之中。“不用管我了。”64号的话语依旧很平静。
“接线编号5274。克里米亚，一名专线已经阵亡，现追封你为第二专线，立即返航并去相应区域拿取装备。”64号带上了一只无线耳麦，一边接通系统发送信息，一边往地面负责人的反方向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