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克罗诺斯的力量

    “狡猾啊狡猾，竟然趁着这个时间袭击我。反正外面的时间都停止了。那咱们可好好聊聊吧。”伊川葵矗立在这个白色的世界中。相比于不纯的克罗诺斯所制造出的荒滩和古罗马殿宇一样的幻象，这个世界看来和正常世界的长相别无二致。只不过，这个单色的世界似乎将世界解析的更为透彻——所有的结构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可以看到一切物体的透视结构，和它们前进的运动轨迹线。一盆放在桌子上的花，不仅可以透视看到花盆里面土壤之间的空气，也能看见花瓣的的组织，而且就连花瓣开放的方向和最终的落点，也能通过可视的运动轨迹线判定的一清二楚。

    这样的世界看来不能称之为白色为主基调，而是透明无色的，而某些不规则形体的透视则会让第一次使用的人突然洞悉到世界上如此繁杂结构而感到晕眩。不过相比于这些繁杂的背景，伊莎贝尔努力把目标视线定在葵身上。在这个特殊的结界里，似乎使用者并不会被解析，但是和伊莎贝尔的最初体验一样，她们并没有穿任何衣物在上面。毕竟衣服相比于人身是死物，就算有衣服，人体的运动也会穿过他们。

    伊莎贝尔在这个似乎引力极低的空间里向前一蹬，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贴地飞行，一记上勾拳滑向伊川葵的下巴。

    “你是摧毁不了我的！正如在这里谁也战胜不了谁一样！”拳头果不其然穿过伊川葵的身体，身体也从中间穿过，伊莎贝尔急忙刹住，却受一些‘惯性’已经转变成向上飞，透到了另一个房间中，这些经过的墙壁上无一例外地开了人形的大洞。这看上去是一个幽灵和一个超人之间的一场混战。

    所以究其根本，用相对通俗的话来解释这一超出三次元的现象——柯罗诺斯的发明意在改变人体构造使其成为一种整个无原子物质来抵抗被重力和运动阻力所探索分解并进行有意识的移动。这个时候人的身体早已经跨越了一个维度。理论上人们看到四维是一份最最详细的3d解刨学，柯罗诺斯的使用者却可以让其不被透视，并且在机器的记录中也几乎无法观测到任何运动。使用者在普通摄像头制作会像掉帧一样闪现，而能测试光速的高级记录仪也只能记录到像一个镜头长卷一样的一条难以观测的轨迹。而人眼的观察则是看到一个物体瞬间的湮灭和猛然某一个地方复原，就像闪现一样——如果克罗诺斯的药量是无限管够的，那么在三维世界一分一毫都不到的时间内，克罗诺斯的使用者却已经在这个瞬间中——一个绝对静止的四维世界达到永生。

    所以，对克罗诺斯这种药物的运用就是对四维观察法的运用和对其事物发展的改变。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四维空间这个误区：当人们说到“四维空间”时，经常指的都是关于时间的概念。这其实是一种误解,关于时间的概念的“四维空间”被命名为“四维时空”，可以理解为三维空间附加一条时间轴。这种空间叫做闵可夫斯基时空或“(3 + 1)-空间”。这也是最早的大师爱因斯坦在他的广义相对论和狭义相对论中提及的四维时空概念。不过，我们画一个四维正方体，就会发现它是透视的透视。我们还是要用（n+1）一样的几何倍数增殖方法来研究真正的四维空间。当用四维的方法观察粒子，就会发现间的相互吸引力被打破，物体形成单独微粒状态，因为足够细微的距离观察可以忽视两个粒子的相互作用力，钢铁的粒子将会紧挨着空气粒子。在这种细微观察下人体就会失去基本生物特征，和其他的物体微粒交汇悬浮于空中。直到因为温度变化产生的力被移动分开。这看起来很复杂，此时构成物体的细胞均已被当做碳基分子，原子，微粒的存在，已经不能称之为生物。

    理论上，一维生物生活在一条由无数个单点组成的线内生存(大量的点沿着直线运动)，二维生物在三维的一个绝对平面内生存(如你电脑屏上掌管显示的电子屏面这个平面的一切)，三维生物则在四维中生存(但是我们不会透视,看不到四维的世界)，以此类推，四维生物将会在五维空间生存(但他们仍然不会观测到真正的五维世界，所以这也是科学家为何可以无限观测更高维度的世界他们将生物算作连接彼此维度的纽带)。五维空间即是带时间线的四维空间。在透视的超立方体内，我们可以观测到同一地点的不同时间，他们以一个隔面为单位的超立方体墙壁，比如你的墙。假设一个房间有六面基本墙，同时这些墙没有厚度的前提下，那么后面将隐藏着六个超立方体世界。超立方体为多个方体空间重叠而成，而超立方体每一个隔面都连接着一个现实世界，这就与平行宇宙的理论所想类似。而且这个世界重叠翻倍，无穷无尽。而这似乎更应了在某一个地下室内的那位医师所言：“我们从来无法认清事物的本质。我们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如今克罗诺斯的使用者突破了凡人的界限，终于在这长久生活的四维空间内，靠着药物看清了四维空间的本质，甚至有一些预判动作，窥见了些许五维度的端倪。而此时的她们，则升格成了伟大的四微生物。她们在这个四维空间内，实际上就和刚才所言的套娃式世界一样，她们生活的本质则在带有时间的超立方体化的五维世界中。

    超立方体内本身即是五维空间。折射出来的世界即是大量同一地点(可以在空间内移动来改变)四维透视世界和加上时间线的人物动作。再来举个例子，四维人可以在超立方体的一个a（让我们暂且标号进行区分）隔面中看到的是厨房中的你在水盆中把冷藏肉化开，在侧面的b隔面将会看到你刚把冰箱里的肉拿到水里化掉或者是你已经炖好了肉在装盘，或者是某一个时间点，只有空荡荡的厨房——或者再极端些，连尚未装修的厨房都没有，它也可以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空间，只有观测者的这一面墙存在。(无论是过去的你还是将来的你的行为，都必须在一个空间内，比如这个例子发生在厨房的这一地点，那么这件事情的一切也必须在该地点内发生)。

    柯罗诺斯的使用者往往可以在触碰物体时无视它而‘穿透’，也可以头铁地在行进的路径上面对挡路的东西开一个洞出来(接触的地方原子坍缩，从而‘强行挤开’出一条路来，通过这样的原理使用者可以选择是否在穿过后复原物体。)然后通过自护意识来回到三维。这是一整套运作的流程。“我们现在连人都不是了，一堆纠缠个没完的粒子怎么会杀死另一团粒子呢？别白费力气了。我们现在只是保持着人形罢了。”伊川葵嘲笑道，对于她看来，这家伙就像是图有力气却不懂规则操作的新手罢了。

    伊莎终于停了下来。她望着四周繁复的结构线和刚才行进的路，很多物体都顺着她的方向拉出了一条箭头。“你把我桌子上好多小东西都碰倒了。”伊川葵指指桌面，为首的一个小闹钟的运动轨迹线直接指到了对面的墙面，这代表着这个小闹钟到现实世界中则会直接撞到墙上。而闹钟上面预判出的浅色痕迹也证明着这个闹钟将会被撞碎。

    “这个倒是不用你赔。”葵也踏出一步，用手隔空反推了一把力，顶着少许阻力把箭头往回推去，把闹钟稳住，但是闹钟自身材质的强度没能在同一时间承受两个相当扭曲的力，于是它的一侧微微瘪了下去。

    望着那个闹钟略微扭曲的表盘和表针，伊川葵想到了那个超现实画家达利的《记忆的永恒》。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克罗诺斯的事情？”伊莎贝尔并没有放下戒心，相比于葵熟练的操作之下带来的片刻冷静，她不仅不是很会控制这个新身体，而且还想找机会再发动一次攻击。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你不是那个博士的亲戚一类的吧。”伊川葵挑着眉毛，相比于其他的眉毛，剑眉一旦挑起来是相当有嘲讽性的。“不仅是个克罗诺斯战士，还是个新手。这些人打算培育更多的怪人到这个世界上来吗？”

    “你从哪里来的药？”

    “当然了，跟你一样，是那个博士。哈哈哈。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情，之前我干脏活的时候，还有一个娱乐明星惊异的见到我，还说我明明已经死了，而他是从‘死去的我’的房间中找到了好多的克罗诺斯——当然这也是让他永远闭嘴的主要原因。如果他不像个小孩一样用这药跟我讨价还价，他恐怕可以死的更痛快一些，只一下。”她的手指蜻蜓点水一样快速地在桌子上戳了一下，手指从上而下空气的压力猛然增大，让桌子的粒子立刻向下和旁边坍缩，上面立即出现了一个洞。“对着人头来一下，这可比手枪环保多了。想想吧，就算是子弹、火焰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只要在这个结界内，怎样也不会杀死你的。对于下放一级的三维人，这本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罢了。”

    “真残忍……这就是降维打击么？”

    “是的……今晚你也是一位无敌的神明。这只药物至少能在这个结界内有快12小时左右的效果。你想来这个结界就来，想离开这个结界就走。一念之间的事情，随你安排咯。”她看着这个略微熟悉一点规则的新手。“这么说你是否对克罗诺斯的疑惑又减少了些许？”伊川葵现在对伊莎又恢复了一些信任，或者说同病相怜。“在哲和国会友的方式很简单，来下盘棋吧。”她一跃就直冲顶层，站在了楼顶的天台上。不过她留心的进行着自身身体微粒密度的转换，化作一阵向上运动的轻烟，这样不像横冲直撞的伊莎贝尔，在这些墙壁上四处开洞。

    伊莎贝尔真的学得很快，她很快便知道如何操控身体密度了。不过熟练地运用这些技巧她仍然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不过一个令人安心的细节，她试图用力修复了那些刚才在墙壁上开出的洞。隔壁的那一个洞也勉勉强强地填上了，不过壁纸没有找齐，仍然有一大块墙面留着白。葵在楼顶向下看着，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养虎为患。不过她不在乎。

    “西洋棋么？”以空中做棋盘，在清晰的格子上面已经放好了棋子，压缩的尘土变得不透明，是制作棋子和棋盘绝佳的材料。“我捏得还挺像吧。”伊川葵正把最后一个国王放在棋盘上。

    观察着棋子的细节，不得不说伊川葵的记忆很不错。比起传统长篇大论的围棋，她在西洋棋的战场上面似乎更在行一些。

    “按照规定，白方先走，请吧。”她把手伸向伊莎。

    伊莎贝尔对西洋棋的造诣其实也不低。这是一项可以在酒馆里经常玩的一项运动，和斯诺克台球和扑克牌一样受欢迎。但是伊川葵看上去并不按套路出牌。经过十几回合的交手，伊莎贝尔的国王被一个勇猛的黑色士兵击中了心脏。“我再让你一把吧。”伊川葵望着对面不太甘心的脸，撤去了一副城堡、骑士和主教。

    不过这一场胜利的天平仍然倒在伊川葵身上。第三回合，黑色的军队把白色的赶到了后面，第七回合，白色的两个骑士都已经折戟沉沙，第十二个回合，白皇后战死沙场，在第二十个回合，黑色的士兵们又把白色国王逼入了死局。

    伊莎贝尔不说话。她自然有信心在战斗中获胜，但是她在思考进一步的问题。就是多维度的事情。伊莎贝尔也看过很多老电影，比如《终结者》、《回到未来》等等的经典影视作品。也听说过《命运石之门》一类的游戏、还有那些异世界题材的轻小说，亦或者是她自己单纯的恋旧情节。处于这样和那样的原因，她对时空穿越，其实是相当有兴趣的。她看着自己的棋子一个个被吃去，她想着，如果有一个未来的自己，通过某种渠道告知现在的她，这场棋的破局之道，剧情又该如何发展下去呢？

    这种事情在狭义的三维现实世界中自然不可能实现，它跟时间有密切的联系。跨纬度的作业，是不可能完成的，就像是化简一长串的式子，需要逐个根据算法优先的原理徐徐渐进的推导一样。

    但是有趣的是，这是四维空间，如果再先进些地高抬一只手，也许能引入时间的概念进行游戏。刚才的运动轨迹可以证明这一点，这个结界内能够观察到，但是不能改变时间的走向。她在脑海中进行着运算，浑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士兵已经都打光了。

    “还玩吗？”伊川葵戏谑的眼神怎么也藏不住。

    “我有一个主意。要不我们把方法玩的高级一些，用时间机器来进行游戏吧。”伊莎低头沉思了很久，说了这样一句话。她把手一挥，给棋盘加上了坐标轴，棋盘随着立面的刻度立刻竖向分出了好多个复制。

    白方的国王立刻从原本的坐标（e,1）的格子，变成了（e,1,a）的坐标点。

    “我刚刚走神了，我们再看看谁能赢吧。”伊莎又把棋盘折叠回原来的样子，重新摆好了棋子。不过这些棋子仍然保留着立体的坐标。

    这些坐标和传送棋子的功能，是最有趣而最迷人的功能，同样，也是整个游戏中最令人难以理解和崩溃的过程。“每个人向前折跃机会都是无限的，试试看吧。”

    了不起的伊莎贝尔，还引入了另外两种棋子——独角兽棋子和龙棋子。独角兽棋子需要同时在向前折跃后引发出的三种选择中移动，龙则是四个。光是想想就让葵觉得头大。

    这是一场绞尽脑汁的新比赛——五维国际象棋。

    “我需要熟悉熟悉。”伊川葵撤去了烦人的独角兽和龙。“你能解释解释这玩意是怎么运行的吗？”

    “这需要一个机会。”伊莎贝尔迈出了第一步。

    这下轮到犯难的是伊川葵了。她猛烈进攻的打法反而陷入了包围圈，果然还是在酒馆里面下棋的伊莎贝尔更加技胜一筹。伊川葵匆忙防守，这场棋已经僵持了大概四十分钟左右。

    “好吧，这场棋其实是你赢了。我觉得我可能折腾不出什么新花样了。”伊川葵决定把棋子重新摆好，但是伊莎制止了她。 “接下来才是好玩的。”她把这份棋盘按照纵坐标轴创造了一个复制。不过这个复制是刚才二十分钟之前的。

    这时有趣的事情发生了，伊莎贝尔把那个陷入死局的黑色城堡提了起来，放到了二十分钟之前的棋盘中。那城堡登时杀死了伊莎的皇后。“这就是使用穿越的时间机器的方法，这也意味着我们开了一条新的时间线。”一个城堡的跃迁，让二十分钟前的棋盘上出现了三个城堡和一个被摧毁的皇后。整个宇宙顿时搅得天翻地覆。而另一边的棋盘则展开了剩下20分钟的步骤，排列在新棋盘旁边。

    能回到二十分钟之前的时间机器，让城堡的坐标 (g,4,a,3:20am) 穿越回了（g,4,a,3:00am）,这个黑色的城堡，将和它的原型兄弟一起在战场上厮杀。

    伊川葵顿时来了兴趣。接下来他们做出的每一步选择已经和上一步不同，所有的棋子，将会到一个新的选择上面继续进行游戏，他们的纵坐标序号已经从a，变成b，就以城堡为例子，接下来它的新标签则是（g,4,b,3:00am）。这就是游戏中的第二条时间线，也叫做第二个选择。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在使用时间机器之前，两人之间棋子的路线都已经无法改变，两个人之间的厮杀转变到了另外的战场上。所以要在a以外b的时间线上产生一条新的时间线，而棋手也要回到过去，把剩下的二十分钟下完才能做出新的抉择。

    随着三个城堡的攻击，黑方很快被将军，葵又将国王调回上一回合——这时已经过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冷却。

    旧的棋局步骤已经下完，此时两个人需要利用新旧棋局左右开弓，在不同的时间段内寻找机会安置兵力，并想办法在原本冷却好的步骤后再次折跃到过去，进行一次扭转局势的攻击。以此类推使用更多次数的时间机器，产生的选择就更多，因此每走一步，就好像在同时下好几副国际象棋。

    伊川葵在一次次交锋之中逐渐明白了要领。此时她发现骑士这一棋子，似乎能在战局中取得比直来直去的城堡更显著的功力。骑士的运动方向是一个l形状，而在时间机器的加持下，它的运动轨迹变成了这样：向一个维度移动一格的同时，仍向另一个维度移动两格——骑士从a时间线向b时间线迈进，算作在时间线之中移动一格，接下来，它在新折跃后的棋盘上，朝着横纵两个任意的方向移动两格。通过这种压榨时间机器的方式，它已经帮着伊川葵干掉好几个挡路的士兵了。或者再压榨些，从a时间线跳跃到c时间线后，再把它传送回一个回合之前（如果过去时间线的步数已经下完），这种近乎外挂的能力绝对是危险的。不过更加能称之为位面怪物的，是既能像城堡一样横冲直撞，又能像主教一样斜线移动的皇后，能在多个维度中的制裁里跳着乱杀。小小的64棋盘，已经完全不够皇后的兴风作浪了。

    强大的皇后被一次次传送到了过去，一面棋盘上俨然有着伊川葵的四个皇后，于是伊莎不得不把四个国王也传送走——不用担心时间悖论，也不用担心两个国王谋权篡位，这只是国际象棋。

    当伊川葵把第五个皇后排在最新选择中的国王面前，伊莎贝尔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你在耍什么鬼把戏？”葵疑惑地看着她。

    只见伊莎贝尔一抹微笑，一个白色的士兵向前两步并被传送回过去，这时它正好捅了伊川葵旧时间线上被皇后重重保护的国王。诸多位面中只要有一个国王被将死，就仍然算是败北。这可能就是时间机器的滥用造成的戒备空虚，时间机器使用的越多，给对手可乘之机的破绽就越大。

    伊川葵被因为走了后门而败北表示无奈，但是她仍然很喜欢这个游戏模式。熟悉又陌生，剪不断理还乱的国际象棋，从未有现在这样有变化性。她猛的一下把桌子掀了，曾经耗费无数脑细胞的游戏都成为了原本的一股烟尘。两人看着完全不动的云彩，哈哈大笑。

    “输了就掀桌子，真拉跨。”

    “那又怎么样，这个新模式还是允许我犯一个错误吧。”

    “要不我们把独角兽和龙摆回来再玩一次？”

    “算了吧，我不认为我能在你创造的规则之下打赢你。”伊川葵望着完全不动的雨雾，“你知道怎么关那个铃声大作的报警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