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遇
在早上，伊川葵就收拾好了东西。她很快就拿到了那位博士替他颁发的适格者凭证。博士旗下的一个皮包公司，似乎对这项工作烂熟于心。离正式进入编制还剩下一天的假期，所以她决定出去探一探路。一是为了找到合适的夜跑路程，另一方面也是观察一下哪里是去海滩最方便的路。克里米亚提及到的那片海，是整个翌都最大也最有名的一号海。一号海滩就在美洲区。每天都有大量的游客来这里休养生息，大部分交通枢纽都可以定位到一号海滩的位置。先进的交通工具让路途不再遥远——前半小时还在屋子里面看着电视，现在双脚就已经泡在逐渐退潮的海水之中了。同时一号海滩独有的特制饮品，哈哇耶辣菠萝汁将会在给海洋的浩瀚加持上一层辛辣和棉柔的气息。如果来的更早一些的话，还可以在沙滩上捞到一些小海星拿回去做个漂亮的发夹。
她在离开自己的房间时，隔壁那套房间的机器上显示着新的住客。没有在之前提及到的是，在房门的旁边有着atm一样大的机器埋在墙里，这个仪器有很大的屏幕，和一些槽位。如果想要和外面的人对话
又不想出来，就可以使用这个机器来进行交互，能送饭，能取快递，还可以用这个来给别的公司当作广告位赚一点小钱。她旁边的机器一般是关着门的，而今天上面不仅亮了灯，屏幕上还写了住户的名字。
伊莎贝尔·古斯曼·阿里亚斯。
古斯曼和阿里亚斯类似于十字鹰联邦的古姓氏，而单名加双姓的格式代表着这是一位西班牙人。如果要是十字鹰联邦人的话，一般都是奥古斯特·冯·里希特霍芬一类不近人情之名字。
后面的国家小贴图上贴了一面紫荆花旗。
在这个名字的后面会用小国旗的贴图表示来源于亚洲区的哪一个国家。伊川葵原籍的信息上面就是一面哲和国旗子。而她的贴图和克里米亚一样都是紫荆花旗子，代表着出生地是华夏国的红花港湾。整个亚洲区的寝室仍然和现在国家的人口基数大致相同，放眼望去不是大量的华夏国红旗，就是印度三色的彩旗。一个十字鹰联邦的西班牙名字的人又是出生在华夏国的红花湾，这个人究极缝合怪的身份看来已经发展到一定境界了，就算是把更详细的民族报出来，假如她又自称是满族，或者‘她’这个概念甚至是跨性别者基础上的名词，葵也都不觉得奇怪了。
正当她盯着屏幕出神的时候，门开了，是那位新的住客。一双柔美目光从蓬松的金色长发背后海蓝色的眼睛中散射，好奇地打量着对面。
这个场景看上去有一些尴尬，尤其是伊川葵这种鹰隼般，戴了橙色美瞳的光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而且她平时也是不苟言笑。
“啊，嗨。我就住在你隔壁。”伊川葵决定先打破僵局。“你是在哪一组？”
“军学院。”对方看着伊川葵严肃的脸，皱了皱眉。她手边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了一些洗浴用品。“你叫什么名字？”她似乎没有睡醒，声音软绵绵的。
“我是伊川葵，刚到这不久。”
谈话干巴巴的，似乎只是单纯的回答问题。
“你去哪？”
“一号海滩。我要去放松一下。”
“你平时也这样休息吗？”
“我想开拓一下。”
“你能告诉我，一号海滩应该怎么走吗？我也去看看。”
这看上去是一个交流的机会。伊川葵觉得这个怪怪的女生似乎很有趣。“可以，不过我要先去楼下买几部战争电影。”
听到战争电影，对面的女孩顿了一下，她又小声地问道：“是什么电影啊。”
“啊，就像，嗯，就像《诺曼底》那样的，我喜欢看攻坚战。”
“我比较喜欢格斗类的片子。”对方打量着伊川葵那边的屏幕。“你有武士电影一类的吗？”
伊川葵也喜欢打斗片子，如果带上些许特色的武士文化，她能口若悬河地谈到后半夜。“当然有了。就像某个地方必须有耶路撒冷一样。”
“我在这里等你吧。”对方又把门合上了。
伊川葵想着这家伙起码是个影迷。她若有所思地搭电梯到卖影视卡的前台，对着一排电影海报发呆。经过选择，她租了好几部片子，不过还租了几部《令吾》系列的功夫片，准备带给隔壁。这时她发现自己受克里米亚的影响已经有些入木几分了，克里米亚这个万金油本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开放发展性原则，跟谁都想搞好关系。而她也开始潜移默化地也开始跟其他人搭话了。
接下来的事情倒也是理所当然，无非是把东西交给她，然后买了车票一起行动，在某些琐碎细节上两个人相互照应也方便了一些。等伊川葵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能看到大海了。
伊川葵哼起歌来，《we will not be forgotten》的旋律很有童话般的特色。这时，伊莎贝尔向她搭话。
“问一句话可以吗？”她的声音仍然是轻柔温婉的，但是相比于开始时的干瘪木讷，已经像是已经吸了一些水的海绵了。
“当然，请便。”
“哎，这么突然的说话，确实我不礼貌了。可是我有一种感觉……”说着她的脸因为拘谨有些脸红。
“没关系的，反正时间还有的是，尽管说。”
“呃、你刚刚哼的曲子，莫不是旗帜传说？”
“是呀，”她仰起头来望着天空，“就是旗帜传说第一部的主题曲。”
“果然。”伊莎贝尔一股释然的神态。“刚哼歌的第一段，我就有这种感觉了。”
“你也玩旗帜传说吗？”
“嗯，或者说我刚刚也想哼这首歌呢。真巧啊。”她拿出手机，播单上面正准备在蓝牙耳机里面播放着这首歌。“当海边的风吹过来的时候，我就想起开头那些庞大的巨人族从麦哲角来的景象。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首歌了。”
的确是有趣的巧合。平日的早上两个之前毫无联系的两人精通着同一款游戏，而且还最喜欢这款游戏中同样的一首歌。这游戏也不曾是市面上广泛流行的多人游戏，而是更类似于一本讲故事的小说。在市面上面也基本上叫好不叫座，很少有人玩。两人对于这种奇异的巧合感到吃惊，初次见面而来的尴尬感此时已经消散许多了。
伊莎贝尔正是在昨天才搬过来，葵的房间也在很高的地方，或者说克里米亚只要往下走个几层，就能找到她。这里的结构更偏向于男女混住的状态。她还不是很适应有穿着睡衣的男人在门口经过。而又是第一次来着天上的大陆（谁不是呢），这个地方又不像她曾经生活的地面上，更多的感觉是静谧和安稳。和之前的沙漠气息绝然不同。环境的变化原本有些纤细内心的她变得更加害羞了。
再一次好好地打量着她，个头相比于伊川葵，在人种优势上要更高一些，却仍然很瘦。和黄色的肤色不同，她的皮肤显着一股白中透红的粉色。侧编辫从左向右搂起头发，在后面垂下很长的黄金瀑布。胸部倒也算是丰厚的类型，身材也是讨人喜欢的样子。衣着的风格类似于原宿风。在她的身上看着并不违和。而且黑白红恰到好处比例的配色方案让伊川葵觉得她的审美水平应该不低。通过交流发现，她还在游戏平台上给旗帜传说这个游戏编写了几组mod供人从创意工坊上面下载使用，替换了背景和战斗方式，详细地介绍了关于莫纳甘王国、香港等地的风土人情。日常的闲暇时间也无非是玩玩电脑，或者花时间做几个mod来从动辄几万的下载量中获得成就感。
葵也简单地讲了下自己，目前的工作主要是在饭店里做厨师，住的地方自然是伊莎贝尔隔壁。至于做厨子的事情肯定是乱讲的，毕竟真正干的事不是可以不顾场合随意张扬的事情，但她确实是有自信做得一手好菜饭。不得不说克里米亚还教过她一些细节，包括但不限于炒菜的时候要放白醋、用较温的碱性水泡贝壳一类的等等。
两个人很快换好了泳衣，伊川葵对于自己喜欢的色调很明确，自然是橙白色调的连体泳衣，而伊莎贝尔在这方面上要更开放些，穿的是黑色纹路的比基尼，在侧面有水母样的花边。望着自己略显贫瘠的胸部，伊川葵苦笑了一下，这似乎也是她选取连体泳衣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过两个人并没有太多想折腾的欲望，只是走到水中躺下来，任海水一遍遍冲刷自己的身体。“我上次去海边还是几年前。而且海边多半是铁锈色的礁石。这样平整松软的沙滩我还只在书上见过。”
不过哲和国的海，有沙滩的地方也多半是粗糙的白沙粒和死珊瑚的白色碎渣，没有几处适合游玩的完美沙滩。风景倒是对于那些来画画写生的人是难得的美景。
海水一遍遍冲击的酥麻感觉搭配着温暖的阳光，成为了一种甜蜜的诱惑，这时两个人都不想挪动半步。这样醉酒一样的朦胧，知晓意识到时都快接近中午。这样如痴如醉一样地享用海浪，还是平生第一次。
两个人在沙滩上面马戏团帐篷一样的饭店里面吃午饭。让意大利人震怒的泰芒鲜虾夏威夷披萨自然少不了两杯冰镇哈瓦耶辣菠萝汁的点缀。鲜红的辣椒汁沫子像啤酒的泡泡一样浮在冷黄色的菠萝汁上面，不一会整个菠萝汁随着辣椒变成了上粉下黄的美丽渐变色。伊莎贝尔一开始的腼腆已经散去大半，她果然也是性格直爽的女性，仔细观察她做事情尽管小心，却也不曾有做作之处，消除了紧张之后时不时脸上也多了些笑容。笑声不算大，但是动听。即使她不介绍，伊川葵也大致猜出她迄今走过的人生道路——她可能出生在优渥的家庭，却又不是穿正装的守旧之人，在关爱中长大，考进不错的大学，靠前的成绩和较好的人-缘（这样柔媚典雅的气质不光吸引男性，说不定在女性中反而更受欢迎），接着在某一天一纸公文寄到她家，在鲜花和掌声中来到这里。
“能和您交谈真是很愉快。”她在菠萝汁的辛辣之下红着脸颊，“能够畅所欲言的人在我身边并不多。我跟很多人总是要磨合好几天才能有所出入。”
“我也很愉快。”伊川葵说道。这并非是客套的伪言。
这个时候伊莎贝尔的手机在响，是一通电话，那个抽烟博士的鞋拔子脸的人像投射在空中。葵看到这张脸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她有些错愕的问道：“这时你的家人还是别的吗？”
“啊啊，他是我叔叔。”伊莎贝尔也撒了谎，她自然是知道这人跟他算是没有一点关系。她一边把半球手机扣到耳边，一边到了马戏团帐篷外面。
“你在这里做什么？”电话对面好奇的问道。“海滩没有你的目标。”
“我正在和一个新认识的隔壁成为了朋友，我希望你能给我留点私人空间好不好。”
“啊。我知道了，好吧……祝你玩得愉快。我已经替你付过了房租和杂项，你就安心地先熟悉环境罢。”
“对面在等着我。”
“最后一句话，房间里的马桶盖下面粘着克罗诺斯，这些纯度为1的克罗诺斯会比低纯度的克罗诺斯更好适应，而且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学会熟练地使用它也是你的任务之一。”
“再见。”她草草挂了电话，回到了座位上。
“啊，这玩意可真辣啊。可相比克罗诺斯刚发作的感觉还是差了几分。”葵小声地感叹道。咂么着舌头，嘶嘶地吸气。
一语成谶。也许是她因为辛辣，说出的话也没有那么小的声音，让伊莎贝尔给听到了。
“克罗诺斯那种东西她怎么会知道？”着彼此之间的巧合已经到了着魔的程度。她们的爱好和个性彼此相宜，刚才葵的眼神已经暴露出她分明认识这个人，而刚才的药物的名字也让她警觉。这个女孩一定不简单。也许她也在那个鞋拔子脸博士的下面任职吗？伊莎贝尔决定在晚上试探他一下。她若无其事地走过来，说着他的叔叔很不合时宜一类的话，一般笑着喝菠萝汁，让自己的脸看上去正常一些。
中午的午饭享用的倒是很令人人满意，接下来她们便以有事为由就相互离开了。当然相比于一开始的相见面，她们之间的弦再度绷紧。
到了晚上，伊莎回到房间，她检查了马桶，在垫子下面果然用创可贴粘着一只密封的针筒。这些百分百纯度的克罗诺斯果然和低纯度的不同，两只针筒发出的天蓝色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马桶里面。她小心地把这只针筒取出来，放在了枕头下面。
伊川葵在执行上次的任务时只用了一把专家短刀和那件鸡肋的隐身衣就干掉了所有挡路的敌人。如果没有那件隐身衣而强攻的话，也许葵的秒表计时能从三分钟里再快个半分钟。她从上次准备的箱子里翻出了那只天蓝色的药物——毋庸置疑也是克罗诺斯。这一支药物本是她决定保命用的底牌，如今一个知晓她雇主的人出现在她的隔壁还决定要久住在这里，她本着对方不曾熟悉翌都地形和机制的情况下决定先下手为强。这个和雇主认识的人不论是和她争抢目标的同行，还是雇主专门来监视她的人，又或许是翌都本部派来的间谍，显然都是极大的威胁。
这样害羞的一个人大晚上是不会再出门溜达的。所以她大概率是在房间里面的。
等到凌晨再出击吧。那时候她肯定睡去了。
当然了，两个人在这件事上又是个巧合，她们似乎就像原本在同一个特种兵小队任职的队员一样有默契。如果他们能在一块行动的话，不知道能提升多少的效率。伊莎贝尔已经回忆起之前白色荒漠的真实感觉，既然那人说过不曾会有生命危险，那么也许她就不会像以前那样从实体里漏下去。也许最纯的克罗诺斯可以让她像在开发者模式里一样自由自在地运动，也能操控任意物质吧。克罗诺斯最原本的用途也许并不是仅仅用来杀人那么简单。也许它是某个计划必须用到的原料之一。克罗诺斯原型是一名古神话的神明，是时间的创造力和破坏力的结合体，吞噬一切的时间之神。而克罗诺斯用曾经的那些还活着的那些实验员的话来讲，就是‘人造的神力’。
事情果然就跟演戏一样，不过这一边似乎是伊莎贝尔更急切一些。而且她对于做事的方式过于残暴了一些。两人隔间那面看起来很结实的墙壁似乎在她的攻击下就是纸糊的，一声巨大的响声过后整个楼层警铃大作，在下落的烟雾中，葵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巨大的洞口，一个纤细的身影逐渐踏入她的房间，这时候她看上去并没有之前那样娇弱了，而是一种像雨燕或者鹰隼一样的精干。身上沿着血管闪着鲜亮的蓝光。
伊川葵并没有多想，她迅速地从袖口里面打了那一支克罗诺斯。随后她身体的血管纹路也闪动着蓝光，整个身体一跃而起。
时间在这个时候，随着克罗诺斯的起效，两人的时间，开始和现实中的时间剥离开来，在她们的眼中，时间和空间都已经暂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