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伊川葵
整片锦官城最上层是核心机关和宿寝区，下层是位于楼层中间的中间的休息区、娱乐室和酒吧。最下面的底商和地下区域才是购物和吃饭的地方。贴心的分层电梯设计可以把去不同地方的人群都隔开，每个人的时间都因此而节约了很多。
锦官城的地下世界可谓是极为丰富。各种霓虹灯和竖式招牌，全息投影几乎把整个头顶都占尽了，像90年代末的香港闹市一样繁华。反观这里恰好是一处又高又深的隧道式建筑，并没有铺设天花板照明，所以这里永远都没有阳光，霓虹灯让这个黑漆漆的隧道变成了真正的不夜城。两边是各种各样在墙内施工好的交易店铺，店铺很多而且都开着亮堂的功能灯，他们依靠金属框建立的不同颜色的透明的能量墙完全取代了之前隧道的材料，放眼望去整个隧道都是五颜六色的晶莹宝石组成的闪亮长龙。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挥汗如雨在这里一点也不过分。
这些开在洞壁上的能量墙也是翌日都的独特高科技。来源于电能的应用，游戏中的能量护盾也是同样的原理。他们研发出一种小而轻便的微波发生器，这些发生器连接着电源，在通电时发生器将会以微波和热能改变周围空气分子的密度和转化形成高密度结构，使他们吸附在发生器的周围，就和吹肥皂泡的口一样，它们将会产生出一个坚固的立场。如果电力充沛，微波发生器的功率也加强的话，能量则能形成足以承受高质量冲击的墙壁地面和护盾。这些能量发生器也十足多变，他们及其轻小的体型既可以像松塔排列放置在背后给单兵作战提供罩子一样的护盾，也能环形或四角分布形成掩体来保护重型单位。无论如何，这种由微波为动力的能量发生器无论军用还是民用都是极为便捷的工具。对于洞壁上的能量墙，用染色喷剂在形成墙面时喷一下，就能获得美丽的颜色立场，有客人的时候，只要关掉电源，墙面也就会消失了。五颜六色的墙面在这里环绕着，瑰丽异常。
“想不到，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都没有缺氧。这里的排风系统做的挺足的嘛。”泰大壮渐渐感觉到了一阵烟熏鲑鱼的味道，它在各种肉和海鲜的味道交织在一起的氛围里显得非常出格，有一股烤焦了的腥臭味，却又有着长时间制作和红酒搭配在一起的微醺。仔细在这股味道里寻找了很远，才找到了这家卖咸鱼的铺子。
“两位小哥想来点什么！要不要尝尝本店的招牌菜，苏子叶熏鲑鱼”一个很结实的大叔靠了过来，穿着一整套标准的西式厨师装。他的大光头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
经过长时间的讨价还价，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两盘金汤柠檬鲑鱼。填饱肚子再聊，吃下一口清爽酸劲的硬鱼肉，底气也变得充实了起来。
“给我来点厉害的尝尝。”泰大壮一把抓过酒水单，在上面寻找着樱桃大爆炸。樱桃大爆炸用的底料是伏特加和朗姆酒，这两样他都很喜欢。
大叔拿出小刀，削了几个樱桃，又用小刀把洗干净的薄荷叶摞成一摞切好，拌上厚重的砂糖，冲在底料里。最后在里面加了一粒果味泡腾片。杯子立即沸腾了起来，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我要一杯拿铁就行了。”看着这杯粉红色嘶鸣的火山，克里米亚摊牌：“我不喝带气的东西。”
“奥。”泰大壮打量着这杯酒，等泡腾片的威力变小了一点，就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这时泰大壮的手机在裤兜里嗡嗡的响。
当他因为嘈杂环境摁下通话免提键时，一个又老又可怕的声音咆哮了起来：“泰大壮！你去哪了你给我回来！”在场所有人都一哆嗦。“你给我到那个大门口来，我找你找半天你不知道我有多急吗？！”
“啊……惨了，是我妈……”泰大壮连忙站起来，掏出灰色的金钱卡给了老板划了帐，卡上面的数字一万变成了9748。“我到宿舍门口等你。”泰大壮对克里米亚抛下这句话，就急匆匆的消失在人海当中。
“原来你也有钱嘛……”克里米亚对着消失的地方瞟了一个白眼。“樱桃大爆炸的钱他忘了付，20一杯，你能付得起吧。”大叔擦着杯子，不忘了补一刀。
泰大壮不得不用身体撞倒前面的人流来得到行进的路线，背上背满了白眼和愧疚才赶赶忙忙的跑到锦官城大门口。这时他满头是汗，跨栏背心变得更脏了。“你不是应该在办公室里吗，妈？你这个点还没有下班。”泰大壮看着门口望着他的妈妈。一个不是很高，像一颗枯树一样的女人，却非常精神的望向远方，眼睛里流动着大量的愤怒。
“你让我急死了！”泰大壮的妈妈大怒：“我明明说过你报完道就给我打电话，直到现在！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她一把揪住那件肮脏的跨栏背心，“你连衣服也不会自己换吗？还是说你和二十年前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后来泰大壮被拉到了小巷子里。他看着比自己矮小很多的妈妈，她看上去又瘦又黑，枯槁的手就像腌制的鸡爪子一样露骨，头发因为操劳变得花白无色，用黑白色的头巾包裹着。尖利如鹰的淡黄色的眼睛坠在老树盘根的深眼窝里。华丽的黑色鎏金花纹的纱织长袍遮盖不住年事已高，中气不足的身体。看着日渐消瘦的妈妈，泰大壮很不是滋味的低下头。
“你满身的酒气！喝酒不是你的主要目标。”泰大壮的左脸被打的热辣辣的。“你给我老实说你刚才的去向！你有很多事情要做。”泰大壮的妈妈这时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起来。“哪天我就会被你气死！” “我……新的同学……我们取完东西，去了……去了那个地下街……”泰大壮支支吾吾的打着结巴，“他还在那……我们吃了一点鱼肉。”
泰大壮的妈妈并不是很会啰嗦，她只会一脸怒容，冷冷地用那双眼睛盯着你。
“花了多少？”
“我……二百多一点……”
“我需要实情和准确的数目！”
“252……那杯酒，还没算……”
现在，他脸上又多了一个红印。
“你就这么挥霍家里辛辛苦苦攒下的钱？！这样高的物价，一个点数就是近三个人民币！所以你竟然你随随便便就花掉了六百多。”她依旧用冷冰冰的眼神，“你给我记住，来这里是为了你的前途。你自己的目标。你要为其做出努力，而不是跟一个有钱的混子在这胡来。”讲到一半，妈妈又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来这不要管这管那，节约点是美德，不要浪费，不要让那些人把你带坏了……”她又忽然从一个极度愤怒的化身，变成了一个泪眼婆娑的老人。
她又一改常态，把手搭在泰大壮的肩上，抬着头近乎祈求的说道：“能答应我做一个有志气的人吗？”
泰大壮再一次像以前一样没话说了。他心里搅成了一团，望着雾蒙蒙的天空，他意识到，就是到了这里他也没有真真正正的脱离母亲的掌控。正像他那些从小到大的考学，母亲许诺的自由骗局一样。他奋力的在水中挣扎，直到抓住了一根稻草，费力的站到了岸上，却向前扑倒到更高更深的海洋中。就像梯田一样，他靠着精疲力竭的身体和那一点点卑微的信念奋力地挣脱泥潭，却迈入了更险恶的滩涂中。总有更可怕的东西压迫着他，而如今一直没被攻克的大山，就是这或许是被污染的慈爱。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是否真的像外人描述的那样光芒四射，包括这慈爱是否才是这世界的正道。
浑浑噩噩的走在大街上，他把无奈空洞的眼神投向迷雾，行人静静的看着路灯下的他，报以同情的目光。
他最后并没有回到克里米亚的房间，而是回到了自己空荡荡的屋子，倒头就睡。
“梦里什么都有。”他悲哀地想着，把头埋在了枕头下。两只手抓着枕头边，生怕它突然被抢走，被子也被身子拱出一个洞穴的样子，蜷缩在里面。
“梦里什么都有。”他的眼角流出了泪水。“跑吧，跑到最深的地方藏起来，这样就没人能找到我了。”一边想，他又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几分。
回望这边，克里米亚替泰大壮付完了酒水钱，正准备起身，有一个人叫住了他。
“你好啊，克里米亚。”克里米亚转身，他思考了一会这个声音竟是如此的熟悉，再定睛一看这女孩竟然好生一副英雄模样。身高一米七二，几乎没有一点赘肉，所有的肌肉都精心调整，结实的卡在衣服的护板上。首饰也一律不带。从正面观察她的脸，就会发现耳朵相比于正常人显得很小，耳朵很薄，也没有多余的耳垂作陪衬。但是他们都隐没在烫着波浪的短发下，没人会发现。浅颜色的嘴唇很薄，又经常性的抿成一条线。窄小的鼻子，微突出的颧骨，决断的刀锋剑眉都为她桀骜不驯的气质加了不少分。鹅蛋脸相对之下没有什么瑕疵，总之她也算是美女，但是唯一的缺点是她看上去并不友好，可以说平时她也就垮起脸来，两只眼睛就像是一双探照灯，盯着周围环境的一个角落，冷峻、严酷，从不懈怠。一般人们往往记不住她的脸，但是对那双橙色瞳仁中的冷艳的目光基本上是过目不忘。按照克里米亚的描述，这双目光一直不住地散发着，一股蓬勃强大的生命力，她燃烧着，不休不眠，就像初升的旭日。
“每天帮你顶替考勤，你这个懒虫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站起来。”这女孩把脸凑了过来，“你一个木鱼脑袋难道还要我再主动一些吗？”
“伊川葵同志，真的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来ndc的吗？”克里米亚最终决定给了她一个熊抱，拥抱的时候，他闻到葵身上有一股好闻的甜味。葵已经换上了这边的工作服。这套白色工作服的上衣很像是战斗护甲，安装了不少白色的防弹陶瓷插片，袖子也有外骨骼臂架用来放各种工具，下边的裤子倒不像上衣一样紧致，而是宽松的薄膜面料合成布。黑色的靴子把白色裤子收紧，看上去还会显得腿很长。“真棒的衣服，而且还很安全。”克里米亚赞叹道，这时他看到她背面背了一条像手臂一样的东西。
“你是说这个吗”葵转过身来，“这个也是工作服必须有的部件，是钩爪绳。你想啊，如果不小心从那么高的桥上掉下来，你总得抓住些什么不让自己摔成一大滩华夏牌肉酱吧。”
“谁掉下去还会来得及把它打出去啊……”克里米亚嘟囔着。“那，你到底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你呢？”葵反问道。
“我不知道……就连来这里都是我爸爸告诉我的。”克里米亚反而碰了一鼻子灰。
“所以说啊，包括在这里路过又遇上你了，这也许就是什么命运吧。”葵鬼魅地笑道，“我本来想去喝酒的，既然你也在，那就陪我来几杯吧！”伊川葵拽着他的手，拉着克里米亚没入人群。
“所以说啊，年轻真好啊。”饭馆大叔望着两人的背影，一边擦着被子，一边露着老丈人般的微笑。“不，年轻不好。”他又皱起眉头，抚摸着早年秃顶的光头，灯光在他的大光头上滴溜溜的打转，油光水滑。
“我说，你被分到这个组了。”伊川葵把一个厚重的包裹递给克里米亚，里面是带有各种设备的工作服。黑色的包裹上别着一个长条勋带，橙色勋带上面有一个灭火器的标志。“这是损管？”克里米亚说道，“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基础分组不是军学吗？为何要干这些‘工家’的脏活。”
大都会为了方便简化分组，提出了农业学、工业学、商业学、政治学、军事学、哲理学这六项主要分支，而克里米亚作为具有科学和战斗精神的人才，ndc寄来的邀请中则会分到军学，研发用于进攻和远征的科技，或者成为优秀的战士。相对应的，不同天赋的人都能从这六种科中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一种。
“万事开头难嘛，不过分到一组的话，还能拉你一把。”她拍着平坦的胸脯 ，冲锋衣上别的胸牌上面也是橙色的勋带。“我强烈怀疑他们在最早刚开学的时候就已经在谋划怎么分组这种事了。”
“我本想自己去拿的……”克里米亚盯着自己的鞋。这是他说谎的标准体现。每次他一说谎，葵总能一下就识破这粗糙的把戏。
“就你？你要能在到这里第一时间去拿东西太阳明天就能打西边出来。我收拾好东西的时候就看你在宿舍闲晃悠半天了。”伊川葵望着泰大壮刚跑掉的方向，“那个家伙是谁？”
“泰大壮，一个，额，我隔壁的室友。他人还不错。”
“这名字好熟悉……”伊川葵喃喃自语。她那股燃烧的气质突然被抑制住了，她从内而外的气质变得反而有些冰冷沉默。没有风，克里米亚却感觉很冷，他能感觉他的肺部在这种气场之下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要冻结起来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她站起身，一眨眼没入人人群。在这种意境下，她就像一只巧妙的昆虫，改变着颜色和形体没入纷杂的背景之中。尽量不被人所注视，不为人所记住，从小到大她都明确而熟练的用这种方法保护自己。
“她怎么提到这个名字突然就变了一个人……”克里米亚嘬了口拿铁，望着五光十色的隧道。
伊川葵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宿寝区的住处，墙上的带鱼屏已经打开，邮件显示着一个未读信息。她点开了那个邮件，一个黑屏的视频播放着一个沉重的声音：“做的好，现在，你要帮我找到一个叫‘泰禾申‘的华夏国人，然后除掉他。他知道了太多有关于扶桑城和这药的事情，所以是时候让他闭嘴了。同时也可以检测你克罗诺斯的最新研发成果。记住此次行动要不留活口。”
“你可千万别给我找事啊……克里米亚……这份工作是很难得的……”她叹着气，删掉了这封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