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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边境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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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什卡坐在侉子里,和伊莎继续往沙漠的腹地行进。根据导航图上的指示,他们将近走了一千公里,昨天晚上七八点离开了黑市,现在是早上七点左右,中间仅仅只休息了两个小时。油霸是一种很神奇的补给,油箱快要见底的时候往里面加入大概一瓶盖的量就可以让油像起了沫的啤酒一样迅速膨胀几倍然后继续开,这个发明让很多曾经靠石油发家的国家引迎来了灾难。不过最终油霸的出现也只是推动了那些国家的衰亡,因高效太阳能电池板和液体电池推动下的高电子化时代和电子新能源就已经完全淘汰了一个用油的时代,特别的生物高分子也取代了化纤、塑料这样的石油制品,所以现在只有很小一部分物品的半成品需要石油这种原材料。因此世界石油的需求相比与以前简直少得可怜,于是这些黑金国家完完全全的失去了地位,结果阿联酋一类的国家因为没有其他特产,迅速的沦为了贫民窟。不过在地面上,尤其是这种缺乏足够的电力的荒野地区,人们仍然在使用石油技术来代替霓虹灯时代。

    远处的平原渐渐出现了一面很高的墙,像长城一样望不到两边,隐没在灰黄色的沙尘中。样子就像大坝,不过上面仔细望过去有一条条隧道口,青黑色钢架分成很多缕不同的通道,运货物和人的火车在这些铁架通道上来回奔流。在高架铁路线下面的两人显得像蚂蚁一样渺小。

    这时在高架下有几个铁皮房子,伊莎的目的便是这个。

    铁皮屋逐渐离他们近了,这是一个用两三个集装箱连在一起搭好的一个l形结构的屋子。一个旧门板歪在外面,上面写着‘修车’。

    这时铁皮屋子里钻出两个黑瘦的男人,他们的双臂纹蛇,鼻子中间和下巴也有类似于蛇的花纹,眼圈很重,不知是不是涂得彩绘还是长期熬夜引发的。两个人头上都裹着黑色头巾,没有穿上衣,不过穿了白色的阔腿裤子。裤子已经被汗、沙子还有血泡成了一股不干净的菜黄色。“你好啊,你是哪来的。”其中一个男人把花布脖套取下来,气若游丝,摇摇晃晃的走向他们。他的牙黄而黑,而且几乎已经掉光了。

    “我可是阿瑟王朝的大白鹰国人。”伊莎笑着说道。“怎么,认不出我了吗?”

    “果然是你,自己人。”少牙的男人对另一个男的说到。对面的人放下了手里的轻机枪。拿轻机枪的人比这个问话的身板结实好多,土红色的健康皮肤冒着浅浅一层汗。

    “我叫阿贡,端枪的叫阿龚。我们现在是兄弟。”阿贡笑着说。“听新闻你就知道现在什么莫纳甘王国人也不能直接坐火车过这两国家的交界线了,不过这群疯子只会一刀切的管理,哪怕你只是生在莫纳甘王国也不能过去,他们只认出生证件外,什么也不看。天杀的这出生证居然还没有人可以仿造出来。我听说你想去那个天空之城?真是开玩笑!除非你有一百万再说。不过现在你们只要付上一百克大麻就能让我们把你带到大白鹰国的隔离墙里,嘿嘿嘿嘿!”阿贡不停的说话,伊莎仔细的观察了他潮红的像干蒸螃蟹的脸,就知道这家伙刚刚磕了不少药,神智还没有清醒。

    “你个喋喋不休的小基佬。”伊莎掏出了一个小纸包。里面沉甸甸的干大麻像茶叶一样被压成一块圆形的饼。

    “哇!真是大款,这可是两倍的量,我们看来要放一首‘恭喜恭喜你’了,阿龚,这两个人可要好好招待的送到墙里。”阿贡用指甲把纸包从侧面划开,把中指插了进去。“这是‘真真正正’的两倍,没有石膏来骗人。”阿贡把纸包揣在自己的腰包里,忘了拉拉链,直接把摩托拉到升降机上,招呼两人上来。“这些隧道口已经在哨卡后面了,等我把你们送到离这里最低的隧道口,你们把握好前面火车检查的时机,一口气开过去。隧道里面的正中间有一个避难用的隔间,如果实在来不及穿过隧道就在那里躲一阵风头吧。”

    这时一阵风吹过,几个人一起蹲下身去,一列拉货的装甲列车从头顶呼啸而过。 “我的头发差点就卷进去了。”伊莎抱怨道,“他们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在拐弯的铁轨上开到五百迈?!”

    “就是现在,快走吧!下一列车很快就来了! ”阿龚把摩托车抬到轨道上,“快走,别耽误了性命。”

    望着两个人疾驰的背影,阿龚问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到那面墙去过滋润生活。”

    “大家都去了,等下一班车过去,我们也走。讲真的我们生来分离,如同海岸边的浮木,终将被潮水带到无边的漆黑海洋之中。但在那之前,在我们还一起活着的一天里,飞舞在阳光下的片刻中,我们能找到我们所欠缺的,也找到让我们完整的爱,找到内在的真理。”阿贡呆呆的坐在升降机上,两腿搭在空中。“我猜我还有一年半左右的命。我一直独自外出打工,没遇到你之前还没有真正的感到快乐和惬意。”他眯起有眼袋的双眼,望着孔武有力的阿龚。“你以后可千万不要碰这个,人一旦沾上这个,就真真正正的完了。那个感觉,就像坠入了无边的黑暗。有种力量抓你的心脏,延伸到你每一个细胞,你仿佛不吸这个就感觉要死掉了。你要答应我别碰这个。”

    “你有时晚上还会有癫痫吗,那该死的戒断反应让你痛苦至极吧。”阿龚也坐在他身边,“在最后的时间里放任一下自己吧,别再憋着。现在你的样子我一眼就能望到头。而且你还没有钱买呼吸机。””

    “现在我想唱首歌了。”阿贡把白粉沾到手上,放进了嘴里。他仰望着上午的太阳,双臂张开,以一种拥抱的姿态坐在升降机上,放声歌唱。寂寞响亮的歌声回荡在荒野之上。

    i passed the day at the mourning tree

    我于悲哀树下度过一日

    where the river"s sorrows run deep,

    树下河流的悲伤流深

    and all at once a host of birds

    忽然一群鸟儿飞了过来

    did settle and nest around me

    在我身旁筑巢定家

    in their song, i heard your song

    于鸟儿的歌声中我听到了你的歌声

    i heard the bomber"s drone,

    也听到了轰炸机的嗡嗡

    beneath those birds and the swaying wheat

    在那下面是那些鸟儿和摇曳的小麦

    i heard god ing home

    我听到了主呼唤我回家

    my holy god, where did you fly

    我伟大的主,您飞向何处

    after you came home to me

    在你回到我身旁之后?

    like the nightjar you left me here

    如夜莺一般留我在此处

    to nest in the mourning tree

    只为了在悲哀树下筑巢

    “我们的光芒被所谓的‘正义’打的七零八落,我们失败了,但是他们,一定能让我们和后人看到光辉的未来。”阿贡突然哭了。“一切不该是这样,我们有自己的农场,有美丽的姑娘和生活,我们吃着真正的大麦面包和真正的啤酒,在酒吧里打扑克。结果那帮自称是政府部门的敌人,摧毁了一切。你知道吗,在燃烧成黑炭的房子下,我看到了家人血肉模糊的肉块……他们就像烧野草一样烧掉了他们……,每个人都是那广袤大陆的一部分。 如果海浪冲刷掉一个土块,莫纳甘王国就少了一点。 如果一个海角、你朋友或者你自己的庄园被冲掉,也是如此。 任何人的死亡,使我受到损失,因为我包孕在人类之中。结果他们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同胞的。该死的政策!”阿贡说的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不清楚,最后只能沙哑的听到一些零散的单词和沙哑的嘶鸣。他突然停下了。抱着头,把头埋到两腿中。眼泪很快就打湿了牛仔裤。无声的呜咽持续了一会,他抬起头,红色的双眼血丝尽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哪怕就像蜜蜂尽管被打死也要把打人者蛰痛一样,这是你们眼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农民对你们的一个愤怒的复仇。每天都在昏暗的房间里盯着窗帘透出的几丝微弱的光,又或者是埋头看着手机,过一会又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偶尔也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尖叫大哭起来,吓走了靠过来蹭我的猫,然后砸完东西蹲在地上继续发呆。偶尔张张口感觉都很奇怪。现在的上午很亮,但是我心中的夜色很浓,我想我应该等不到黎明了。”

    阿贡突然又变得极为冷静:“我问你,我们的政府从来没有研制过核武器,那为什么ndc的部队会认为,我们的国家!在他妈的!枫丹国!北部!扔了一颗!核弹!!我们又为什么要跟着背锅,为了那些他们口中那些他妈的藏在我们这里的科学家这里本来就没有一个科学家来过!”

    “冷静点,冷静点……我想只是个呃,也许我们国家真的研制出核弹了呢……”阿龚摸着下巴。

    “如果真的是有核弹他们这帮渣滓还会来烧杀劫掠吗!还是说,我们这些人命不值得那个什么核弹的价钱?”

    “算了别提这事了,管好我们自己。至于之前你的那些感慨,至少我认为当一个人走进你的生活,和你一起做各式各样的事情相互长大,即使突然离开你就算永远见不到了,也还是会牢记那段时光一辈子,如果你有愿望,就托付给我来完成吧。”阿龚并没有劝他,他也不知道这么浓烈的氛围之下是否应该劝,于是就静静的看着他,说道。

    “路上遇到并相识的流浪猫,转眼就死了,为什么届时还会悲伤,因为人类就是闲的发慌的生物,但是这也是人类最大的可取之处,心有余裕的生物,多么美好。”阿贡说道。“自作多情其实也是身为人类的一种权利。”

    “那我们走吧,等下一趟车过去。”远处的蛋黄背景里又出现了一节节的车厢。

    “想好了,这一路上可不能停,你他妈知道拉斯维加斯有多远吗?!”阿贡拍了拍这个纸包,“这些可能不够我吸的。”

    “一斤多重的一个大纸包能把你这条老狗毒死十遍。我会在你七窍流血而死之前把你送到地方的!”阿龚又把升降机降了下来,铁皮屋里有一辆庞大的三轮重机,黑色的车上喷了一个巨大的白色骷髅头,前面还有安机枪的架子。“用他妈的这个所有积蓄堆出来的终极武器去玩把大的吧!”嗡嗡嗡的声音震天响。如果说伊莎贝尔那辆摩托是一只矫健的红狐,那这辆机车就像是一只暴徒一样的黑犀牛。这个巨大的家伙比那辆灵巧的侉子要粗野莽撞不知多少倍。

    引擎的苏醒让周围的空气都流动了起来,这头黑犀牛一等着下一班列车一过去,就冲出跑道。尾部的火光把隧道照出了一个明艳的橙色光环,这个光环像一枚大戒指。喷着火焰,轰鸣着冲向隧道黑暗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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