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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舟自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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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水乡一带,到了初夏就爱下雨,洒在水面煞是好看,这时节,远山近树无不是绿得夺目,岸边偶有几朵江花,更是开得火红。

    蒹葭水很多水域都栽有荷花,靠近归鹤宫渡口这边却不见一片荷叶,南棘立于伞下,雨滴细细密密地打在油纸上,雨幕里山水碧绿而安静。

    一叶小舟刚被人系在岸边,带着斗笠的人渐渐走远了,徒留江水荡起一圈又一圈的微波,慢慢地将小舟推到了横在江中间。

    雨天吹的风总是带着股子说不出的粘腻劲,一阵阵吹得南棘都有点心烦了,却见那只舟在风雨飘摇中,始终横在江面,又始终重复着一个动作,一下又一下地接连向岸边撞去,他不由得背过身去,心里想着——

    总有些缘分是强求不来的。

    他身后站着一个小厮,盯着南棘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撇了撇嘴。

    这山、这雨,有什么好看的?

    南棘皱眉:“我说你们整天穿着一身黑色,不觉得闷得慌吗?”

    那小厮翻了个白眼:“不然呢,像你穿一身绿?你要是进了这林子,说不定鸟都想在你身上做个窝。”

    南棘作势要打小厮,却被小厮避开了,他也不生气,负手而立:“不说穿得姹紫嫣红,至少得穿得有生气一点?我整天对着你们这身衣服,瘆得慌。”

    小厮更无语了,支起一只手指:“小主人,小的要是没有猜错,你是要我们整个归鹤宫换一身衣服对吧?可是你要数数我们的账吗,小的算了一下,如果你下个月再找不到赚钱的门路,我们全宫上下就要去行乞啦,别说衣服,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保全整个归鹤宫吧,至少得把兄弟们的口粮解决了。”

    南棘一脸求知:“诶,我就好奇了,吴渡在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有经济上的困难,他的赚钱门路就不能延续给他侄子我吗?”

    小厮望天:“之前商姑娘在芙蓉镇的时候,给了宫主很多买卖,可如今商姑娘走了,你又将归鹤宫经营不好,现在的众芳汀掌柜不愿再和我们做生意了,所以,你只能自谋出路了。”

    “你的意思是我只要将众芳汀的门路打通了,归鹤宫大家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南棘眼神一转,挑眉道,“楼风,你看我去□□一下,行得通不?”

    楼风大惊失色,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先不说你长得怎么样,但小的知道,凡是长得好看又有点武功的姑娘,一定不喜欢你这种三脚猫功夫的登徒子。”

    南棘用了点力气打他:“说谁是登徒子?小爷我玉树临风、风流倜谠、一表——”

    楼风懒得和他废话,捂住头留给背影给他:“这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南棘在原地摇了摇头,脸上被几滴雨打了,这才发现头顶上的伞被楼风带走了,便也跟上去。细看才发现南棘的腿似乎有点瘸,走起路来,有一只腿反应总是慢半拍。

    南棘低头瞥了一眼腿,心里想着这比买卖倒是划算,要收服这个组织可花了好一番功夫,一个月前他和号称本门第二的人比了一场,两人最后是平局,可南棘最后一招没有收住,跌下山崖去了……

    过程且不论,还算好的是,最后归鹤宫的人同意了他的调遣。

    像这样的下午,往常他都是出来站站,自从他腿断了,躺了一个月,都只能在床上冥想武功。但是别说,或许是之前一直急于求成,进步反而慢了下来,他在冥想中看到了很多不曾观察的关键。

    拖着一双腿,南棘最后扶了会墙壁,好歹是到房间了,他在睡榻上坐下,恰好对着一扇圆窗,他看了一会,随手拿起一片在外面捡到的树叶,两指并起,眯起双眼,所有注意力汇聚于树叶,睁开眼的瞬间双手用力掷出那一片,出手快如闪电——

    半天,外面没有任何反应。

    南棘也不慌,他静静地端起水喝了一口,又多倒了一杯,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说道:“再不出来,茶都冷了。”

    这么多天不见,他这耐心着实提高不少。

    一人利落翻身下树,拍了两下手:“太山之高,背而弗见;秋毫之末,视之可察。南棘公子可是又有进步呢。”

    她伸出手,上面一截浅粉色的布料:“只是这个动不动就断人袖子的毛病得改,再喜欢断袖,也要找准了人。”

    再说,某人要是知道你这样,可不得宰了我?

    南棘打量她一眼,左手的袖子是短了一截,他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一时不知该回她哪句话,想着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他这几天的感悟,可不就是“秋毫之末,视之可察”?但她那么大的一坨,也不至于像“秋毫之末”,这话不敢说,怕被打。

    便随口说道:“商姑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家小厮刚刚才提到你,说想你了。”

    想我?是想我的钱吧。

    商轻云很有自知之明。

    她道:“居然把我比作曹操,你也太不解风情了。你能想我?”

    南棘忙摆手:“不是我,是我家小厮。”

    “不想我?那我走?”

    南棘赶忙将人拉住:“哪能,整个归鹤宫无不盼着你大驾光临,我就说这个山洞今天怎么如此明亮,原来是你来了!”

    商轻云:“???”

    南棘挤眉弄眼:“寒舍蓬荜生辉啊!”

    商轻云一头栽倒。

    心道这是哪里来得大傻子,智障程度——堪比她的傻夫君。

    “可别了,”商轻云翻一个白眼,坐到书桌前,“我也不卖关子,确实要和你们做一笔生意。”

    南棘瞬间警惕,说道:“不会是上次那种,要我命的吧?”

    商轻云冷笑一声:“这年头赚钱的生意,哪个不是刀尖舔血,搏命换来的,要是你不习惯,趁早找个山洞把自己藏好了,不然你以为现在还能摘干净?”

    是这么个道理,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些许不中听。

    南棘移开眼:“说吧,是什么生意。”

    “你也知道,赵家被灭,赵家旁支总有那么一些人,总是不太会审时度势。”商轻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这张名单上的人,我要他们的人头。”

    南棘接过来看了一眼,装进怀中,他认真思考了一番自己有无色、诱的可能——

    任务不好完成,解决金、主的可能性有多大。

    便装作好奇,实则打探地问道:“你把赵辰非怎么了?你成赵家的当家人了?”

    商轻云翻了翻桌面打开的书,想了想,说道:“他就一直傻着呗,我的夫君是傻子,只好由我帮助他,怎么能叫当家人呢?”

    许是刚刚做梁上君子坐久了,一坐下便觉得浑身不舒服,她起身,走到南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听说你的腿断了,好了吗?”

    也不等南棘回答,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腿。

    南棘不防,骤然深吸一口气,不解地看着她,商轻云“啧”了一声:“看来是好了嘛,都知道疼。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看个有趣的。”

    在归鹤宫呆久了,确实无趣,外面的一切他也想去看。

    可他又不确定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腿,要说好了吧,走路又不太利索,他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商轻云。

    商轻云在屋里自行走了一圈,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似的,随后带上门就出去了,南棘只听她一个人碎碎念:

    “吴渡在的时候都不让我多逛,我倒要看看归鹤宫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南棘笑了,得了,要实在走不动路,那就原地休息,便随她去了。

    又唤来楼风,交代了一些事情。

    商轻云或许是体谅南棘伤还没有好,足尖轻轻一点,双手拨桨,两岸青山便不断向后退去。

    雨还在下,但已经小了很多,两人将乌篷里放着的斗笠戴在头上。

    南棘半躺在篷里,眯着眼看商轻云,半晌,他似开玩笑般说道:“你船划得挺好,一看就是水乡长大的孩子,为什么要去那风沙漫天的玉门岭,女孩子家家的,也不怕晒黑了不好看么?”

    商轻云嗤笑一声:“玉门岭可是有问机阁的重要机密,我不便告诉你,虽然我不是玉门岭的人,可施情姐姐是那里人啊。你自认为了解施情,可她在玉门岭是何地位你知道吗?问机阁的手伸向了大齐边疆,这些年来,你猜我们年轻的新皇是怎么个想法。其实,新皇想什么不重要,问机阁在朝中的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施情她自甘为问机阁卖命,坚守玉门岭,我只是去看看她那个傻子罢了。”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有的人等着等着就变了,失约了,走散了。

    南棘换了个更舒服的躺法,受伤的腿被他架在船舷上,他晃着头说:“我并非那等不愿女子抛头露面的庸人,反倒是觉得世间女子其实比男子更有风骨,她们达到自己的目的地,要耗费更多的付出,正是因为这样,施情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人的气质。”

    商轻云自己并非是那种会嫉妒其他女子的人,可是听到南棘对施情赞许,她心头有点不是滋味。

    曾经,她也等着有个人多看一眼,等不到回应,她就走了。

    许是南棘也察觉了,他怕商轻云撂挑子不划船,便又改口道:“你们同为问机阁卖命,都看到了问机阁颓势已生,那幕后的阁主想必也知道了这些遗留问题,就没有什么能挽救的法子吗?”

    “我只知道若是风要摧之,哪怕深藏其锋芒,也会不死不休。”商轻云看向远处,手中的动作却不停,“世人常说目见百步之外,却不能自见其眦。何况我们从小进入问机阁,离开的话,我们又能到哪里去,问机阁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逃者,与其被追杀得不死不休,不如做好应该做的事。”

    南棘陷入了沉思,道理他何尝不知,一个人从出生哇哇大哭得那一刻,好像已经在注定这一生,坎坷无尽。

    容锦点他的扶月,用得锋芒太露,但一直避其锋芒的话,他的刀法便不能再进一步。

    他闭上眼睛开始假寐,在脑子里又开始周而复始地比划祁家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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