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章是心动的感觉
光彩印刷厂门口，厂长何其林握着宋琰的手久久不放。“小宋同志，你可是帮我们解决了个大麻烦啊，这套汉字激光照排系统只要投入使用，一定能让厂子的效率大幅度提升。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啊，就这么走了，连顿午饭也不留，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
宋琰笑容沉稳，“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何厂长不用客气。大概一周后会有人过来安装调试设备，就麻烦何厂长安排一下了。”
“应该的，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小宋同志，到时候来安装设备，你会跟着一起来指导吗？这没你在一起，我们心里不踏实啊。”
“大概率是过不来了。没关系，我师兄是很不错的人，在这方面技术也远超过我，您放心。如果有哪里不懂的，可以直接问他。”
何其林满面红光，其实哪里是不放心，只是客气话罢了。自从知道宋琰能帮忙联系上汉字照排系统起，他就是这种状态，前些年就听说国家在搞这个研发，但这种高精尖的技术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印刷厂厂长能联系得上的。哪怕系统还处于测试阶段，他也很愿意试一试。干了印刷这么多年，他太明白其中的区别了，这提高的速率哪里是“大幅度提升”几个字就能概括的，保守估计，至少要提高五倍以上。
再加上这位小林同志给出的流程管理上的建议，相信他们光彩印刷厂可以大大跃升一个台阶。何其林心里感慨，怎么这年头，年轻人竟已经如此厉害了？本来前几天得知这位林同志是参考书籍的撰稿人，已经足够吃惊，现在明白，她竟然在厂子的管理上也有独到见解，果然是一通百通吗？自己的女儿还是差的太远了。
何其林看向旁边跟着的年轻女孩，暗自叹气，这两天让她跟在自己身边，本想着让她多学点专业知识，只是看她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了，也是怪自己，按下心思，他说：“小何，你送送小宋小林两位同志。”
林梧站在旁边简直要给何其林鼓掌了，这已经到大门口，还要怎么送，红线牵的也太明显了些。
宋琰压住何其林的手，阻止他，“不必了何厂长，您二位留步。”
年轻女孩刚露出喜色的脸又暗了下去，她咬了下嘴唇，紧跟了两步，对宋琰说：“宋琰同志，你可以给我留个联系地址吗，如果有关照排系统的问题不懂，我也好请教你。”
宋琰只好停下来，心里有几分无奈，“我在这个领域不是专业的，过几天有技术员来调试设备，找他们请教更合适。学校还有事，何厂长，小何同志，我们先走了。”
“哎！”何怀清在后面跺脚，转头跟父亲诉苦，“你看他。”
何其林也无可奈何，女儿确实比那位林梧小同志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珠玉在前，也难怪宋琰看不上。他是很想要宋琰这个乘龙快婿，无奈明示暗示都没有任何作用，他拍拍女儿的肩膀，说：“怀清，优秀的男同志还是有很多的。当然，像小宋那样优秀的确实不多，但是我们可以把标准降一降嘛。”
何怀清不乐意，大辫子一甩，“我就喜欢他这样优秀的。”说完蹬蹬地往厂里走。
何其林跟在后面，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嘴巴：叫你嘴瓢，叫你问小宋同志有没有结婚。这下好了吧，小宋同志拒绝地干脆，可把你自己女儿的心给勾起来了，看你怎么收场！
……
林梧走在宋琰旁边，拿眼睛瞟宋琰。
宋琰苦笑，“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
“我说，你真不动心啊？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那位小何同志多半是何厂长的女儿，人也长得水灵可爱，真不考虑当个乘龙快婿？”
“我拒绝的还不够明显吗，都说我有未婚妻了。”
“别说我不相信，连小何同志都是一脸的怀疑，你才大四，哪里来的未婚妻。”
宋琰沉默了一瞬，慢慢勾起嘴角，扭过头去看林梧，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没有，总会有的。”
光彩印刷厂建在一个山脚，此时已近傍晚，温暖的晚霞下，少女身着鹅黄色连衣裙，漫步在铺满绿色的小路上，宋琰觉得，连他的眼他的心都跟着泛起暖意。虫鸣声渐起，林梧被看地有些发慌，故意踢了两下脚。
宋琰下意识看过去，忽然眼神一凝，“别动！”
“什么？”林梧愣了下。
宋琰蹲下来，“你腿上有只隐翅虫。”
林梧寒毛直竖，隐翅虫她知道，□□的腐蚀性堪比强酸，咬上一口会留下很严重的红斑和水泡。林梧从来就对这种小虫子很是惧怕，更别说惯有凶名的隐翅虫，她僵住身子，动也不敢动。
“别怕，它一般不会主动咬人，吹跑就好了。”
林梧有点被吓懵了，还想问怎么吹，就感到一阵热风吹到自己腿上，竟然是宋琰握住自己的腿，直接吹了上来。
小虫应风而走，林梧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也变成了这么一团小东西，被轻轻吹了一下，周围的皮肤都泛着酥酥的痒意。
宋琰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还是不放心，又拿出随身带的水壶，把水全都冲光了才作罢。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握着林梧白瓷似的小腿，一个暑假里他东奔西走，肤色被晒成了小麦色，此刻越发显得黑白分明。
手下的肌肤透着温热的细腻，宋琰却如同触电。
宋琰抬起头，正好跟林梧的视线相撞，两人四目相对，空气都透着几分不知所措。
林梧眼神慌乱，强行转移话题，“你，你怎么想到要给光彩印刷厂提供设备的。”
宋琰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微微侧过头，说：“纠正一下，不是我给印刷厂提供设备，我只是起了牵线搭桥的作用。”
他望了望眼远处的天色，语气有几分沉重，又带着几分憧憬。
“现在大多数国营印刷厂使用的都还是铅字印刷，排版效率低下。也有一些厂子想要进口国外的激光照排技术，但是国外的机器贵，审批流程也并不好走。恰好前段时间知道一位师兄在做这方面的研究，机器已经测试到了第二阶段，只是还没有投入量产，正好让光彩印刷厂做一个实测。算是歪打正着吧。”
林梧也有几分关心，“所以，是我们国家自己的技术？”
宋琰笑容沉着，“是，自主研发的汉字激光照排技术。吾辈不孤，大批的科研工作者默默付出，为的就是这么一天，国家在崛起，以后的先进技术只会有更多。”
这是他感兴趣的话题，但宋琰却不想继续，他看着女孩还泛着潮红的耳尖，忽然就不愿意这样放过她，问说：“刚才隐翅虫爬过的地方，有不舒服的感觉吗？”
此话一出，一下就把林梧拉回到了刚才那个场景中，她心脏漏跳了一拍，小拇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强自镇定说，“没有。”
眼看着再转个弯就进了大路，宋琰觉得，如果今天就这样不了了之，他真得像郝强说的那样，等着“国家给分配对象”了。
“仔细算起来，我们相识也有89天了，这应该算不得是个小数目了。”
“嗯？”
“林梧同志，可以请你帮个忙吗？你知道的，科研工作者最重要的品质之一就是诚实，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把刚刚对何厂长说过的话变成现实。”
林梧愣了一下，“什么？”而后又迅速反应过来，如果说宋琰哪句话有不诚实的痕迹，那一定是未婚妻那句，所以，宋琰这是，在跟自己表白？她有点不可置信，又有猜测成真的恍然，还夹着一丝莫可言状的欣喜和羞意。
宋琰站定在林梧面前，望进她眼里，“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对象，事业未成，前路坎坷。但若你愿站在我身边，我必竭尽所能护你，爱你，敬你，不离不弃。”
林梧的心疯狂地跳动起来，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耳鸣眼花，她跟自己说：糟了，这是心动的感觉。
……
两人一回到汉城，就有同学告知，黄教授有请。
宋琰赶到黄教授办公室，“老师，您找我？”
黄教授停下翻阅资料的手，抬起头，“宋琰，原定于10月份的项目提前了，火车票已经买好，你回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发。”
就这样，宋琰甚至来不及当面跟林梧道别，就匆匆踏上了西去的列车。他只好请侯昊带去一张简单的字条：随老师出征，归期不定，勿念！
林梧拿到字条心慌了一瞬，心里暗自好笑：说什么“勿念”，好像自己会想念他一样，明明都没有答应他的。红晕却悄悄爬上脸颊，昨天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她不是没有接受过表白，甚至就在几天前，胡世杰还说想以婚姻为前提与她建立关系。无论哪一次她都可以从容应对，唯独这次不同，只能落荒而逃，想到当时的窘迫，林梧都恨不能再来一次。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可以拒绝的再潇洒一点。
然而，真的如此吗？林梧心里，其实也有几分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