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章处对象
林梧自然不知道她已经被人惦记上了，事实上，即便知道也顾不上。一大早，她就被气得脑门发麻。
吸了口气，重新问一遍：“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林小桐憋红了脸，“我要跟周彬处对象。”
林梧没想到平日一向省心的林小桐，一旦捅个娄子，就这样让人措手不及。
“周彬？刚子的大哥？”
“是。”声音细若蚊蝇。
“他多大了？”
小脚挪动两下，“二十七。”
“我不是反对你处对象。只是，你是不是还稍微小了点，而且对周彬也没那么了解。你看这样行不行，再过两年，就两年，等你满了十八岁我绝对赞成，好不好。”
林梧觉得自己像是拿着糖果诱哄小朋友的教导主任，又希望小朋友走正常路线，又怕引起小朋友逆反，简直进退两难。林梧不是反对自家孩子恋爱的老古板，只是姑娘太小，人生观价值观都没有定性，而这个年代一旦确定恋爱关系，就相当于是定下了终身。
周彬吗？林梧若有似无地皱了下眉头，想起了上次站在门口道歉的男人，如果她的观察没有出错，男人一侧胳膊似有点不怎么自然，这难道是他退伍的原因？
林小桐张了张嘴，对于大姐，她是敬畏的。原本就是外强中干，等到大姐真的说出反对，她那提起来的勇气立马泄得只剩下最后一丝丝，只是她隐约觉得，如果这一次妥协，那她恐怕再也没有勇气追求一次想要的爱情了。
“大姐，”林小桐声音里带着颤抖，眼里也迸出了湿意，“你让我跳级到高三吧，我一定好好学，等考上大学，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跳级高考，这是林小桐思考了一晚上得出来的结论，她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想到昨天的对话，林小桐眼里的湿意又重了几分。
林梧敏感地察觉到有点不对劲，自家小妹的性子她知道，里里外外都是纯天然的大包子，只好先稳住她，转身出了门就去找周彬。
林梧是带着点火气的，她打心眼里觉得是小桐被人哄骗了，才十六七岁的孩子，还未成年，怎么能下得去这个手！
是以她说出口的话就有点不管不顾：“我二妹的事，还请你给个说法。”
这日天气正好，昨夜下了一场雨，此刻地面泛着微微的潮气，混合着泥土的清香，日头也不怎么烈，正是“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只是这并没有让林梧的心情好上一分，相反，她觉得这蝉鸣聒噪极了，眼前的男人也远没有上次见面看着顺眼。
没错，自己这也才见周彬第二次面，怎么小桐就闹着要跟他处对象了，这两人什么时候接触上的，难道第一次这人跟着小桐就是有预谋的？阴谋论的林梧只觉得深深地忧虑，就这样一个大尾巴狼，小桐那小白花的样子哪能不被吃得死死的。
周彬此时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自打他退伍归家，林家的小姑娘就总爱往他身边凑，一开始他确实是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听说自家的小弟跟他们家的小子关系很是不错。
只是小姑娘的眼神太过热烈，他暗示过自己右侧胳膊有疾，这辈子恐怕难以复原了。又为了避嫌开始早出晚归，两人已是有好几天没有碰到面。
万没有想到，这天早上，看着怯生生的小姑娘直接堵住他，说想要跟他处对象！
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姑娘说想跟他处对象，又是在身体有恙的情况下，周彬心里不是没有触动，但他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和做人底线，若要让他答应下来，那也是万万不能的。先不说年龄悬差，仅是这胳膊就不能耽误人家小姑娘。
只是这种情况下，总觉得有种被家长训话的错觉。
周彬站的笔挺，微微弯曲的右胳膊也无损他融入骨子里的气势，“抱歉，这件事是我没有处理好。小姑娘没有定性，我已经跟她说清楚，她可能过两天就忘了。”
林梧眼神一凝，他这意思是，林小桐表白被他拒绝了？她忽然有点替自家小妹委屈，小桐长相可爱，性子温柔，又是高中生，哪里就配不上他了。
她声音冰冷：“所以，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周彬手心潮湿，觉得跟首长汇报工作也没有现在的紧张，“我觉得直说可能不好，就说我未来的另一半必须要是大学生。如果我没有记错，林小桐应该是高一，再过两三年，不管有没有考上大学，她肯定也把我忘了。”
林梧被气笑了，这是拒绝呢，还是变着法的勾引呢，“很好。”说完转身就走。
周彬一怔，也觉出自己这说法有点不妥，只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再更改已是不能。他耙耙脑袋，第一次有这种苦恼的感觉。
林梧到家，第一时间答应了林小桐的要求。爱情幻灭，那总要有力量发泄的途径嘛，林梧想，既然她要求，那就跳级一次看看，等着小桐真考上大学，非狠狠打周彬的脸。
“跳级的事情要等开学后跟学校去申请，但是你得先把高二的课程补上来，学校可不会随意给你通过的。”
林小桐有了奔头，终于松了口气，只是一年的时间而已，她等得起！
等到宋琰如约而至，就被告知情况有变，林梧每天必须拿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指导林小桐复习。
据林梧所知，明年的高考是回到正常轨道的一年，考生基本都是有过正规、完整中学经历的应届生，十年革命和知青下乡积压的老考生已经很少了，大部分考生的起点都差别不大，必须打起精神来认真备战。
好在宋琰自己也有完整的高考笔记，大框架已经拟定，林梧需要做的就是把脑子里面的题目按照宋琰的框架给填进去，再由宋琰作最后的修订工作。
两个配合无间，效率异常高速：
“离散型随机变量的分布列还缺习题，我的笔记本上记录了两道高难错题，可以变形后录进去。”
“好，基础题型我来。”
“分类计数原理的知识点提炼出来了，还需要补充上近年分值。”
“真题里的分值已经统计好了，在这里。”
“二项式系数的学习目标里，要加上杨辉三角。”
“对，习题里也要加上赋值法。”
林小桐在一旁有点呆，她知道跳级会很难，但竟然连两人的对话都听不懂，是林小桐没有想到的。
刚刚大姐说的话又浮现出来，“按照今年的情况，高考是7月15日，为了留出意外和富余的时间，就按300天的复习时间进行。下面，我们看一下需要考试的科目……”
“你要考理科，那么就有语文、数学、物理、化学、英语、政治、生物，一共七门，其中语文、数学各120分，生物50分，其他各科都是100分，总分690。”
“根据这几年的高考情况来看，录取分数是一年比一年高了，尤其是这一门上。”林梧在英语上画了一个圈，“英语折算的成绩越来越高，今年是按照单科70的成绩来折算进总分，明年说不定会按照百分百的分值算进总分，而这门课又是大多数学生的拉分项，那么想提高竞争力，就可以多在这一门上下功夫。
但是英语又不是一个可以突击的课程，所以我的建议是，这个暑假必须把英语的复习抓上来，至少教材上的所有单词必须背得滚瓜烂熟。背一个小时的单词后，你先自己把高二的理科课本拿出来预习，不懂的记下来，中午一起解答。”
林小桐只能望洋兴叹，凭一时意气说出跳级高考的话，现在看来却是如此难以实现，满满的动力也被巨大的鸿沟拦在外面。
“头脑一热的冲动谁都会有，想要达成目的就只有坚持一条路。”林梧清淡的嗓音开口，没有指责，没有教训，只是平淡地陈述事实。
林小桐脸火辣辣地疼，大姐没有指名道姓，但她知道这说的就是她！坚持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想放弃，也实在丢脸了些。
一天的工作结束，林梧叫住打算走的宋琰，“我送送你。”
一出房门，林梧脸上平淡的表情立刻崩溃，她不怕辛苦，只怕辛苦没有成果：家里的两个孩子都是不省心的，林哲自打早上出门，到现在也没见个人影。林小桐更绝，闹着要跟大自己近十岁的男人处对象，要跳级考大学，结果事到临头又开始打退堂鼓。
林梧把这些糟心事对着宋琰一吐为快，长苏了口气，终于觉得好受了些。
宋琰琢磨了下，说到底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你可能是压力太大了些。”
“嗯？”林梧有一分茫然。
宋琰看进她眼里，“其实不用这么累，你做得已经足够了。从接站牌到参考资料，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你的弟妹也被你照顾得很好。林梧，不用这么逼自己，你可以停一停。”
林梧在这一瞬间，鼻酸的无法抑制，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可以停一停。就算是上一辈子的自己，也是不停地对自己说，林梧，你要加油，你要继续努力。
原来，内心里竟然一直想要休息吗？
“我记得你说过，”宋琰侧头望向小路延伸的方向，“没有伞的孩子，只能奋力奔跑。其实也不尽然，一定还有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可能是什么，宋琰没有说。
林梧想，也许是探寻雨中漫步的情怀？
宋琰以手枕头，透过窗户看朦胧的月色，心里想的却是：你可以找一柄伞啊，傻姑娘，如果找不到，我愿意做你的那把伞。
……